“原本看你是主爐,陸某不願讓你難堪,現在既然周主爐執意如此,那陸某還真有置疑之處。”


    陸雲淡淡開口,聲音中滿是淩厲之意。


    話語剛落,周遭的藥童當即精神一振,這好戲終於來了。


    不少丹師,也是雙目發亮,紛紛聚精會神,比起之前的如癡如醉,無疑真實了太多。


    周姓老者冷哼一聲,正欲開口,便被陸雲毫不客氣的打斷。


    “你所言的草木之理,需先將一切草木變化留存於心,方可煉丹,簡直是狗屁不通!”


    “陸雲,你大膽,你敢給我再說一遍!”


    周姓老者大吼一聲,怒視著陸雲。


    “丹道本天成,需自悟,在失敗中實踐中琢磨成功之法,更需在煉製中,辨別真假,根據天時,溫度,藥草等具體情況,隨機應變。


    我說你狗屁不通,有何錯!


    你讓我再說一遍,陸某敬你是前輩,依你所言,狗屁不通!”


    陸雲麵色平靜,言語卻是的咄咄逼人。


    可謂是瞬間便壓過了周姓老者,氣的他渾身哆嗦連連,抬手指著陸雲,麵目頓時猙獰起來。


    “簡直是大逆不道,丹道自有其規矩,何時輪到你這黃口小兒信口開河。


    不過是取巧晉升主爐的,早已是我等主爐莫大的恥辱,你可知規矩,你可隻丹方二字!


    丹方,便是規矩,老夫所言之法,便是依照丹方去煉製!”


    周姓老者聲音尖銳刺耳,頓時傳遍周遭。


    “所謂丹方,也不過是一種記錄丹藥成形的簡化過程而已,丹師以此為媒介,由此在黑夜中指引方向罷了。”


    陸雲依舊麵色平靜,緩緩開口。


    “你……”


    “以你之言煉丹,的確可煉出丹藥,但這般煉丹,還是什麽丹師,還配稱為主爐?


    分明就隻是一個沒有任何思想的煉丹傀儡!”


    陸雲沒有停頓,話語越加淩厲。


    “你……你……丹方便是規矩!”


    周姓老者幾欲發狂了,正要辯解,但陸雲的聲音頓時高昂起來,再次將之打斷。


    “連話都說不清楚,還說丹方就是規矩。你觀天下之丹,那種丹藥不是有著數種丹方流傳,多者更有百種以上不同搭配。


    而這些所煉製出的,皆是同種丹藥,依你所言規矩,莫非這丹藥,存在多種規矩不成!


    就算真有規矩,有了首個丹方,那第二個丹方又是如何創造?第三個,第四個,乃至第一百個丹方,又是如何創造?”


    陸雲言語激昂,聲音傳遍山穀,使之所有聽聞的藥童,皆是心神巨震,麵現明悟之色。


    而那些丹師,更是呼吸急促,完全沉浸在了陸雲的言語中,此時的他們,看似與此前的狀態一眼,但也唯有他們知曉,這其中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簡直是大逆不道,丹道逆徒!”


    周姓老者怒火衝霄,渾身都是哆嗦起來,大吼喝道。


    “你所言的規矩,不過是畫地為牢,閉門造車!


    你又敢言,此地的丹東一脈弟子,不會是後世的某種丹藥,第一百零一位丹方的創造者!”


    陸雲話語落下,周遭藥童皆是心神轟鳴,更有不少人精神振奮,早已忘記了周姓老者的存在,紛紛出言叫好。


    這些話語,宛如一道道重錘,不斷地轟擊在周姓老者的身上。


    此時他全身不受控製的退後數步,再抬起頭時,雙目早已是血紅一片,死死的盯著陸雲。


    “除了大逆不道,叛逆雲雲,周主爐,你還會說些別的嗎?”


    陸雲盤膝而坐,雲淡風輕,言語雖犀利至極,神色卻始終如常,那俊逸的麵龐上甚至還帶著淡笑。


    如此對比,使得周遭的藥童,望向陸雲時,皆是露出敬佩之色。


    “你這黃口小兒,根本不知什麽是煉丹,我看你還是滾出宗門,回家找你娘繼續吃奶……”


    周姓老者怒火中燒,腦瓜子嗡嗡的,言語已開始了歹毒的人身攻擊。


    這話語剛落,陸雲麵上的笑容當即斂去,目中寒芒如實質,使得他的四周宛若寒冬。


    “你也配說出煉丹二字,煉丹,便是靈性存在,故而稱煉,而你的丹道,不過是抄丹,一字之差,差的卻是你自丹道止步,無法寸進分毫!”


    “簡直是一派胡言,一片胡言!!!”


    周姓老者狂吼,頭發更是散亂,死死的盯著陸雲。


    他快要被氣瘋了,向來認為自己言辭犀利,可了今日才知曉,這陸雲,更是堪稱毒辣。


    “丹道規矩,豈容你這小兒褻瀆!這是我等丹師流傳數萬年永恒真理,你不守規矩,那你煉的就不是丹,而是妖!”


    周姓老者深吸口氣,強壓下混亂的思緒,恢複了一些清明,開始反擊起來。


    “妖?”


    陸雲笑容愈發冷冽,手臂輕抬。


    “那位藥童手中有丹藥,隨意給陸某一枚!”


    話語剛落,便有一個機靈的藥童,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丹藥,遞給了陸雲,其他人堪堪反應過來,紛紛望去。


    陸雲接過丹藥,瞥了一眼,便抬頭望向周姓老者。


    “此為凝氣丹,兩成藥效,至今流傳丹方九十七種,今日,我便告訴你,什麽是規矩!


    此丹第一種丹方,慧靈草三葉,白蘭之根,青東海之脈……”


    “第二種……


    第三種……”


    陸雲麵色淡漠,緩緩開口。


    這聲音不曾停歇,竟將那九十七種的丹方,盡數說出。


    此地之人,皆是丹東一脈弟子,更有不少丹師,此是邊聽邊記錄,直至陸雲說完了九十七種丹方後,在場所有人皆是一片死寂。


    隻因,他所言的這些丹方,皆是正確,皆可煉製出凝氣丹。


    “第九十八種丹方,以清冷花蕊三朵,檀香木二指,玄靈根之葉……”


    “第九十九種丹方,以三光徑液,烏鯤草煉製三日,加以……”


    “第一百零四種丹方……”


    “一百二十七種丹方……”


    周遭一片寂靜,近乎落針可聞,就連那周姓老者亦是呆立當場,滿是駭然的望向陸雲。


    不止是他,此地所有的藥童,所有的丹師,皆是如見到妖孽般,呆滯的的望著陸雲。


    隻因那後續的三十種丹方,他們從未聽聞,而見陸雲那思索的模樣,分明是看著丹藥,現場創造,自行以草木造詣推演而出。


    這般震撼的一幕,比之前所有的話語,都要犀利無數倍。


    而當陸雲說完第一百二十七種丹方,緩緩抬頭不語時,周遭亦是一片寂靜,直至過去了十多息,才爆發出了如海嘯般的嗡鳴。


    “自行創造丹方!這……”


    “這般境界,不愧是主爐丹師,震驚我等!”


    “不僅是創造了一個,而是直接創造了三十個,且每每我都仔細聽了,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煉製出凝氣丹!”


    “這……聞丹知方!傳說中唯有紫爐,才可具備的丹道造詣!”


    周遭議論之聲如同海嘯,嗡鳴不斷,而高台上的周姓老者則是麵色蒼白,呼吸急促,神色呆滯萬分的望向陸雲,他腦海中的轟鳴,更是宛如天雷回蕩般。


    “莫非是我錯了?我錯了……不!不可能,我不可能錯!


    若是錯了,我為何能成為主爐,可……可是沒錯,以我的丹道造詣,為何止步了一甲子……”


    “陸某創造了三十種丹方,依舊周主爐所言,我陸雲,便是規矩!”


    陸雲袖袍輕揮,丹藥自行飛起,落到了之前給他丹藥的藥童手中。


    這藥童激動萬分,緊緊握住這枚丹藥,心中暗暗決定,他這一生都要保存好此丹。


    這話語落入老者耳中,再次化為驚雷,使之麵色蒼白,身體不停顫抖,而他卻猛地抬頭,眸中滿是血絲。


    “小兒休要猖狂,你所言皆與我丹東一脈的丹道不符,你要壞老夫丹道之心,其心可誅!


    你所言丹方,莫非以為老夫不知,分明是你不知從何處聽來,今日來此炫耀!”


    “笑話!莫說這丹方我不屑炫耀,首先你周主爐方才手中拿出的藥草,又是何物?”


    陸雲被老者胡攪蠻纏,不禁冷笑,緩緩開口說道。


    “方才的藥草?”


    周姓老者聞言,也是愣了一下,輕拍儲物袋,直接拿出了他方才酣暢論藥時,用來講解的藥草。


    “這九輝葉……”


    周姓老者正要言語,陸雲隨即嗤笑起來。


    “九輝葉,喜陰陽逆亂之光,於黃昏日月同輝時生長,更可在黃昏時,散發七彩之芒。


    此葉與暗玄葉、辰青丁在外形上一般無二,故而區分起來略有繁瑣,需從徑、葉、枝,乃至天時來判斷。”


    陸雲緩緩開口,目光卻是愈發冰冷。


    “而你手中的,並不時什麽九輝葉,而是辰青丁!”


    話語剛落,整片山穀內頓時轟動起來,在場所有的藥童,丹師皆是齊齊望向周姓老者。


    周姓老者當即麵色大變,今日若是他辨認錯了藥草,那勢必會在宗門內,丟盡顏麵!


    若是一個主爐,連藥草都能辨認錯誤,嚴重點,這對這周姓老者的名望,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黃昏時分已快到,待到日月同輝之際,若你手中為九輝葉,便會散發七彩之芒。


    若是陸某言錯,在所有宗門弟子麵前向你負荊請罪,從此遇你,陸某退避!


    你可敢一驗?”


    陸雲一甩袖袍,斬釘截鐵的說道。


    與這周姓老者的一番激辯,早已過了講解時間,此時黃昏將至,以隱約可見月亮。


    這番激辯雖長,但此地在場的藥童丹師,卻是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般,興致勃勃,好似如癡如醉。


    “小兒休要胡言!老夫煉丹百年之久,你這黃毛小兒,老夫豈會認錯……嗯?!”


    周姓老者怒不可遏,但未等他話語還說完,便已是黃昏至,到了日月同輝的一瞬!


    而那周姓老者手中的藥草,任由黃昏之芒照耀在葉子上,卻沒有絲毫七彩之光散出。


    這一刻,不用陸雲再說些什麽,整個山穀內所有藥童丹師,皆是轟然嗡鳴起來。


    “竟然不是九輝葉!!!”


    “居然……周主爐居然真的錯了!”


    “竟連藥草都會拿錯,誤人子弟啊!”


    “這……他所講的,完全不能聽呐!!!”


    周遭的話語,盡數落入周姓老者耳中。


    此時的麵色煞白無比,那些言語聲音,幾乎讓他無地自容,內心中更是升起了濃鬱的怨毒,死死的盯著陸雲,仍要掙紮。


    “黃毛小兒,簡直是一派胡言,一甲子前老夫就是主爐,你……”


    “一甲子前,你是主爐,如今,你仍舊隻是主爐。


    而陸某,小兒也好,別的也罷,此時的身份地位,與你無二,而一甲子後,更是會成為你需膜拜仰視的存在!


    隻因你的丹道,從一開始就錯了。”


    陸雲緩緩起身,看都不看這周姓老者一眼,緩步朝著山穀外走去。


    陸雲的話語,落在周姓老者的耳中,宛若驚雷,回蕩腦海。


    而今日的一幕幕更是浮現眼前,使得這周姓老者身體顫抖,抬手指向陸雲,卻是氣急攻心,徑直噴出一大口鮮血。


    “我錯了嗎?……我竟然錯了……”


    周姓老者口中不停喃喃著,腦海亦是在不停的回蕩著陸雲的話語。


    在此地數萬藥童,敬仰激動的目光中,目送著陸雲遠去。


    同時也注定了從今日起,陸雲在丹東一脈的名氣,將會再度轟動,而他日後的講解,也注定了是火爆至極。


    ……


    一月光景轉瞬即逝。


    這一日,陸雲盤坐在洞府內,剛在一枚丹藥上刻下劍印,正要歇息會兒時。


    一枚令簡自洞府外飛來,而此令的內容,則是丹東一脈所有的主爐丹師,一致推薦讓陸雲外出曆練一番。


    任何一位丹師,在成為主爐後,皆要外出曆練,此事為規矩,雖也可變通,畢竟丹師皆喜獨自煉丹,平時不願外出。


    不過此次,卻是是青羅宗以大代價,邀請紫運宗派出兩位主爐丹師,一位講解丹道,一位則煉製幾爐特殊之丹。


    此事,近年來南域幾大宗門與家族經常進行,以聘請紫運宗的丹師,來到宗門內,講解丹道,煉製丹藥。


    如那厲濤,雖並非主爐,也在月前,被拍下築基天的李家邀請。


    而陸雲這,種種條件加成,故而青羅宗來到紫運宗後,其他人便一同推崇了陸雲。


    其中自然有不少人要看他出醜,畢竟外出去大宗門煉丹,所煉之丹絕非尋常,無一不是非主爐不可煉。


    外加陸雲這裏的確符合條件,故而最終,他便收到了這枚無法拒絕的令簡。


    “青羅宗……”


    陸雲眺望遠方,眸光中閃爍著莫名之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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