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荒無人煙的曠野裏行駛,千篇一律的景色看起來難免會乏味,對車夫來說容易犯困,所幸並不是車來車往的馬路,還不至於出車禍。


    “凱爾希,你累了的話就換我吧。”


    周金儒摩拳擦掌,他很少有機會駕車,在羅德島的時候連開車都有幹員搶著做,更別說駕駛馬車了。


    裹著黑色鬥篷的大猞猁拒絕了他的請求,主要是因為在不久之前,某人一時興奮,把馬車弄到路基下麵去了,雖說粗糙的土路也沒什麽路基可言,但為了安全著想,還是別讓他碰吧。


    自討沒趣的周金儒隻好找了個地方躺下,滿載貨物的車廂內部空間有限,他也隻能盡量縮小占地範圍。


    “凱爾希,我們在路上走了兩天,你還沒告訴我要去哪裏,按照你所走的方向,應該不是去維多利亞或者雨林方向的路。”


    同樣的,凱爾希也沒有就這個問題作出回答,她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沒打算跟身邊的男人分享。


    不過今天是個例外,就在周金儒認為自己不會得到回答時,傳來大猞猁清冷的聲線:“我們要去薩爾貢南部一個無人地帶。”


    “幹什麽?”


    “揭開一個秘密。”


    周金儒微微皺著眉,到底是什麽樣的秘密,連凱爾希都趨之若鶩?


    似乎為了解開他心中的疑惑,凱爾希繼續說道:“這個秘密和薩爾貢的永恒之城有關聯,這片大地有很多秘密,區別在於有些被解開了,而另外一些還深深的埋在地底。”


    “行,我同意。”


    這個男人會這麽輕易就同意?


    周金儒淡淡笑道:“隻要是你的事,我都會幫你,客氣什麽,都是一家人。”


    握著韁繩的手悄悄的握緊了,也許這麽信任他不是什麽好事。


    不管凱爾希心中怎麽想,在馬車上趕路的一天格外短暫,她從未覺得時間過的這麽快,很快,夜晚降臨,他們必須停下來紮營。


    在無人地帶紮營就不用擔心那麽多,方圓千裏荒無人煙,就連馬匪也不願意光顧,至於野獸,如果真的有野獸過來,反而是一件好事……


    “點火。”


    周金儒伸出右手三根手指,輕輕一搓,一小簇火苗在他的指尖跳躍,點燃營火,橘色的火焰竄起來,從他的麵具上舔過去。


    一口小鍋架在營火上,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散發出濃濃的香氣,燉湯還差一點。


    周金儒慢慢撕開幹巴巴的炒麵塊,這東西還有點酸味,壓根就不能稱作麵包,不過卻是出門在外極佳的幹糧。


    “湯好了。”


    切碎的蔬菜幹遇水膨脹,熱氣騰騰的湯麵漂浮著一層油脂,泡開麵塊就是一頓美味的佳肴。


    周金儒認真地在凱爾希的飯盒裏裝了兩勺湯,自己輕輕用小勺子讓湯水浸透食物。


    兩個人斜對麵坐著,都在思考什麽。


    良久,凱爾希先開口:“就算吃東西,你也不願意摘下麵具嗎?”


    “我的樣子看起來比較嚇人,現在又是晚上,我擔心你看多了,容易做噩夢,所以還是不摘了。”


    凱爾希抿著雙唇,輕聲道:“其實也沒那麽嚇人,看多了就習慣了。”


    周金儒搖頭道:“你在安慰我?不至於吧,我還沒到這種地步,謝謝,我知道你是好心。”


    大猞猁嘴硬心軟,表麵上看著挺凶的,說話也一點都不客氣,實則非常會關心人,知道該如何從側麵幫助對方。


    “我隻是在闡述事實,你的臉隻需要時間就能恢複。”


    “我知道,凱爾希,你真好。”


    聊天的至高境界就是三句話把天聊死了。


    吃完東西,又過了一陣,輪到休息時間。


    “凱爾希,你一直都是這樣嗎?”


    “你說什麽?”


    周金儒重複道:“我說,你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走過漫長的旅途?”


    “這不算什麽,如果你想說的是這些,還是抓緊時間休息吧。”


    關於休息這件事,一開始周金儒的想法是我們兩個守前後夜,但實際情況是他們兩個都在睡覺,守夜的那個是mon3tr……


    “說著的,凱爾希,接下來我們肯定還會一起走很遠的路,為什麽不借著這個機會了解彼此呢,這裏又沒有外人,我們是老朋友沒錯吧?”


    “我已經很了解你了,不需要再做無用功。”


    “但我需要了解你啊……”


    大猞猁無視了他的問題,轉過身找地方睡覺,而mon3tr已經悄悄出現在附近守護了。


    雖然吃了閉門羹,但周金儒並不氣餒,因為在這個時代,凱爾希對他的態度遠遠沒有一百年後那麽惡劣,非但不疏遠和懷疑,甚至還要再親近一些。


    看來王女的死對她造成的心理創傷實在太大了。


    這也讓周金儒更好奇,在那一天,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會導致後麵的局麵。


    兩個人的睡袋挨在一起,周金儒閉上眼睛,怎麽也睡不著,便悄悄注視著對麵的凱爾希。


    一縷銀色發絲垂在白皙的側臉,她的皮膚真好,即便薩爾貢如此毒辣的太陽也不會傷害分毫,始終保持水嫩。


    無聊的周金儒用右手比作小人,悄悄的向對麵進發,當征程走到一半時,猞猁眼泛著幽光,靜靜的盯著他。


    她輕聲道:“幹什麽?”


    “睡不著。”


    小人試探性的向前走了一步,猞猁毫無反應,他又壯著膽子邁出下一步。


    “快睡覺!”


    “真的睡不著。”


    “那你看著我就能睡著嗎?”


    “看見你我就不累了呀。”


    另一個小人出現在戰場,輕輕撞在敵人的身上。


    原來她也睡不著。


    周金儒心裏樂開了花,又低聲:“希希~”


    “你想死嗎?”


    小人輕易將敵人打倒。


    “怕什麽,這裏又沒有外人,天地你我,僅此而已。”


    凱爾希好半天不說話,収回手,翻了個身,不理他。


    即便如此,周金儒也很高興,直到後半夜才睡著,代價是第二天沒精神。


    “今天也麻煩你了,我去補個覺。”


    原來當車夫黨這麽爽!


    某人用禮帽蓋著臉,麵具下的嘴角瘋狂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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