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大牢深處,越是陰暗潮濕。


    想到父親就被關在這種地方,秦藍心裏不是滋味。


    他雖然很不認同父親曾經的做法,但無論如何,秦壽畢竟是他的父。


    一間間牢房裏關押著眾多欽犯,全都縮在角落裏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地牢非常大,不斷出現分岔路,走著走著,秦藍都被繞暈了,根本不記得出去的路。


    但他也不在意,跟著獄卒走便是。


    “秦門主,順著這條路往前走,你就能看到老門主。”那獄卒的聲音稍稍有些恭敬,不再那麽咄咄逼人。


    秦藍道聲謝,慢慢向前走去。


    這條路更加潮濕,許多坑窪的地方還有積水。


    一股難聞的黴味讓他幾欲嘔吐。


    在這條路的盡頭,隻有一間牢房。


    秦藍來到鐵欄前,看到在裏麵隻有一人,衣衫襤褸,頭發散披,看不清容貌。


    “爹?”秦藍咬著牙,輕輕吐出這個字。


    他的聲音無比幹澀,聽起來像是在哭。


    牢房裏麵的那人,聽到這聲音,緩緩抬起頭。


    散亂的頭發下露出一張猙獰憔悴的老臉。


    曾經高高在上被萬人敬仰的靠山門門主秦壽,如今卻淪為階下囚,終日跟自己的排泄物呆在一起,任誰都很難相信。


    待到看清來人真的是秦藍時,秦壽猛地想要站起來,卻是失敗了。


    無奈之下,他隻得慢慢爬過來。


    秦藍跪在地上,顫抖著抓住秦壽的手,早已滿臉都是淚水。


    “藍兒,你終於來了。”秦壽的聲音,倒是充滿歡快。


    他一直都在等待,知道石霸天終究會讓秦藍來到這裏。


    這會是他們父子間的最後一麵。


    秦藍隻有成為石霸天的傀儡,才能夠活下去。


    要是不想讓秦家斷了香火,秦藍必須得活下去。


    “爹……”秦藍哽咽著再次喊道。


    秦藍笑了笑,道:“藍兒,時間緊迫,接下來你好好聽爹說……”


    呆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倒是讓秦壽想明白了很多事。


    關於秦家的未來,無疑得係在秦藍的身上。


    但秦藍不是秦青。


    秦藍可能擔不起秦家和靠山門的未來。


    然而秦壽仔細想過,或許正因秦藍是個廢物,石霸天才會想讓秦藍成為傀儡。


    若換做是秦青,石霸天必然不會放過。


    “爹,這不行……”秦藍聽著聽著,猛地抬頭,眼眸裏充滿了驚懼。


    秦壽靠著鐵欄而坐,背對著秦藍,苦笑道:“藍兒,爹已經是個廢人了,而這也是爹僅存的價值,你要牢記爹交代你的事,無論發生什麽,都得堅持到最後。”


    秦藍跪在地上,額頭觸地,淚下如雨。


    “好了,走吧。”秦壽一邊催促,一邊掙紮著爬向牢房的深處。


    秦藍哭著喊道:“爹……”


    但秦壽沒再搭理。


    秦藍趴在地上,哭了好久,直到那個獄卒出現,他才顫抖著爬起來,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秦壽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老臉上也滿是淚水。


    這一別,再若相見,可能就在刑場上。


    如果石霸天真會那麽做,自然還能再見。


    若不會,那就是永別。


    後悔嗎?


    當初選擇聯手石霸天,顛覆了石國的天。


    靠山門也是一躍成為石國最大的修仙門派,一時間風頭無二。


    秦壽淚眼婆娑地想著,說不後悔,都是假的。


    後悔有用的話,人在做選擇時,更會肆無忌憚,輕鬆自在。


    剛走出大牢,就有官員在那等著,看到秦藍時,上前笑道:“秦門主,陛下有請。”


    秦藍點點頭,再度進宮。


    ……


    夜已深。


    萬籟俱靜。


    這座客棧位於城郊,比較偏僻。


    平日裏來這裏居住的人,基本上都有見不得光的過去。


    身邊的魏小寶,發出低沉的鼾聲。


    令狐嬋卻是怎麽都睡不著。


    她想不明白,魏小寶是如何睡得那麽香的。


    失眠的夜,總是非常痛苦。


    也不知在什麽時候,魏小寶突然翻了個身,一條胳膊順過來,直直壓在了令狐嬋的胸口。


    令狐嬋嬌軀劇顫,幾乎無法呼吸。


    她緩緩扭轉頭,看到魏小寶雙眸緊閉,呼吸輕微,顯然處在深睡眠中。


    時間恍若快要停止。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就連屋頂上,也有腳步聲響起。


    盡管那些人的動作很輕,但對沒睡著的令狐嬋來說,聲如雷鳴,極度聒噪。


    她躺著沒動。


    魏小寶難得能睡個好覺,她可不希望因為那些雜魚,而攪擾了魏小寶的美夢。


    就在此刻,隻見魏小寶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絕對是在做美夢。


    卻不知道夢中是否有她。


    在她的注視下,窗戶紙被捅破,有竹筒伸了進來。


    下一瞬,有青煙從竹筒裏冒出。


    毒煙。


    令狐嬋都想笑。


    明明是修仙的國度,居然也用江湖中的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她屏住呼吸,倒想看看,下一瞬會衝進來誰。


    要是石遠葉,她絕對會讓他將性命留在這裏。


    毒煙彌漫進來,半晌外麵都沒傳來任何動靜。


    來敵顯然很謹慎。


    令狐嬋快要沉不住氣時,卻見竹筒再次探進來,再次冒出毒煙。


    這些家夥未免也太謹慎了。


    又過半晌,門外的人用薄薄的小刀從門縫挑開門閂。


    推門的動作仍然很輕,但吱呀的響聲,著實刺耳。


    率先進門的人,正是石遠葉。


    月光從窗戶那邊照進來,潔白的光芒剛好落到了床上。


    看到床上的二人,石遠葉怒火中燒。


    居然還抱在一起睡。


    好在兩人都是和衣而眠,才不至於讓他立即崩潰。


    在石遠葉的身後,還跟著數人,全都穿著怪異,一看就非良善。


    “將那小白臉抬出去宰了喂狗。”石遠葉坐在椅子上,心情很不爽。


    本來他想帶令狐嬋去別的地方,但想到這小美人極有可能已非完璧之身,最好不去弄髒他的府邸,就在這裏玩玩即可,沒必要太過認真。


    有兩人頓時走向床邊,他們相貌醜陋,笑容齷齪。


    但在看到床上的令狐嬋時,雙雙驚為天人。


    難怪石遠葉會如此上心,無論如何都想要得到這個小美人。


    如果能跟這樣的美人風流一晚,真是死都值了。


    唰。


    就在二人靠近時,陡然有劍芒一閃,二人的腦袋同時向後飛出,砰一聲落到了石遠葉的腳前。


    站在門口的數人,全都大吃一驚。


    石遠葉也是騰地站起,眸中精芒閃爍。


    令狐嬋從床上一躍而下,哂笑道:“石公子,夤夜造訪,所為何事?”


    “姑娘真是好身手。”石遠葉知道是他大意了。


    看得出來,令狐嬋和魏小寶都不是修士。


    在石國,有的習武之人的確不是修士,但他們仍很強大。


    不過跟正常的修士相比,習武之人還是非常弱,他們的強大,也隻是相比普通人而言。


    其餘人紛紛衝進來,站在石遠葉兩側,麵目猙獰。


    就等石遠葉一聲令下,他們便會一擁而上,將令狐嬋拿下。


    令狐嬋扭頭看了一眼床上的魏小寶。


    魏小寶雙眸緊閉,似乎還在熟睡。


    但她不信都到這時候了,魏小寶還能睡得著。


    可能是因為有她在,魏小寶才會放心安睡,這是極致信任的體現。


    “姑娘,想讓那小白臉活命,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石遠葉神情輕鬆。


    盡管沒能放倒令狐嬋,但是放倒了魏小寶。


    等會兒將魏小寶綁在旁邊,讓那小白臉好好欣賞,未嚐不是一件樂事。


    石遠葉心裏想得很美。


    令狐嬋看著手中的倚天劍,輕笑道:“石遠葉,身為皇子,你是不是覺得在這石頭城,斷然不會有人敢殺你?”


    既然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石遠葉覺得事情更容易解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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