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言重了。”魚九絮扯了個笑容,道:“我也沒有生氣。”


    魚九絮說完,姚仙瓊隻是眸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臉上的冷意仿佛能凍死人。


    她轉頭離開了,這下魚九絮徹底蒙圈了,所以她剛才為什麽道歉?


    明明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她還道歉,就是走個過場?


    真是搞不懂這些仙門人,就非要做一些為難自己的事情。


    不過說起來,姚仙瓊的脾氣是真的不怎麽好,可奇怪的事,蘇洛塵就像是天生好脾氣一樣,就鮮少見他動怒過,真的一點都不想母子。


    審判台的事情之後,便無人再提起過那件事情,大家默契的心照不宣,不究對錯。


    要說還真是有些雙麵人的感覺了,當初她魚九絮在死於劍陣之下救下那個小孩兒,反被虞槿舟與其合夥汙蔑的時候,這些人可不是這個態度。


    哪個不是揪著她這一星半點的錯誤,想置他於死地的?


    說白了,也就是因為這次的事情是姚仙瓊先挑起的,論地位,論能力,幾乎沒有人敢與之相對,所以,自然也就無人敢再議起此事了。


    不過慕容歡合卻是一連三天都不見了蹤跡,姚仙瓊就差帶人將這靈嶽山翻過找了,可奈何就是沒有半分消息。


    聽說那天晚上是她自己跑出去的,根本沒有人知道,所以,找起來就很是麻煩。


    在眾人都忙著滿山找慕容歡合時,有一個人倒是清閑自在。


    魚九絮本來是跟著幾個搜山的弟子一同出來的,半道上分開了,一來散開找也比較好找,二來也比較節省時間。


    穿過茂盛的灌木叢,一抬眼,就見徐長留坐在樹上,手裏拿著酒壺,似乎是酒足飯飽之後在打盹兒。


    魚九絮站在樹下,看了看四周,並沒有旁的人在,她衝上麵喊了一聲:“師叔?”


    “……”


    徐長留沒有反應,像是真的睡著了。


    思索間片刻,魚九絮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瞄準,扔過去,卻從徐長留麵前飛了過去。


    她怔了怔,見徐長留還在睡,眉頭一挑,心頭莫名的勝負欲被喚起。


    她就不信了,今天弄不醒他就不走了。


    想著,她走到樹下,掌上運力,一掌拍在大樹上,承受不住巨大推力的大樹猛地晃了兩下。


    樹上的徐長留感覺到動響,猛地睜眼,可為時已晚,伴隨著一記落地的悶哼聲,徐長留成自由落體的狀態摔在地上。


    “哎呀我去!”


    他躺在地上,伴隨著一陣樹葉掉落的沙沙聲,扶著自己的老腰疼的在地上打滾兒。


    見他掉下來,魚九絮趕忙跑過去,跪坐在他身邊,滿臉純粹的笑意:“師叔,你醒啦?”


    徐長留捂著自己的腰,幾乎痛到要說不出話來,看著眼前的一臉無辜的魚九絮,他簡直伸手掐死她的衝動都有了。


    緩和了好久,他才掙紮著從地上起來,伸著手朝魚九絮道:“來,快來,快扶我一把。”


    魚九絮聞聲,也是沒有猶豫,趕忙伸手去扶著他坐起來,他嘴裏還不停念叨這:“慢點兒慢點兒……痛痛痛……誒誒誒……呦呦呦……”


    好不容易坐起身,徐長留一邊揉著腰,一邊滿眼懼意的看著她,問:“你幹嘛啊?謀殺啊?我跟你講,我要是出了什麽事,蘇洛塵不會放過你啊。”


    說著,他痛的又是好幾聲叫喚,魚九絮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叫你了,你都沒理我,再說了,你們仙門中人,摔一下又不會死。”


    她說完,徐長留看她的眼神逐漸有些複雜,魚九絮不解,他卻道:“你這什麽話?什麽叫我們仙門,你不是?”


    “……”魚九絮又是一怔,隨即尷尬的擠出一記笑,心中暗悔,真是要命,以前經常和他們掐架,什麽“你們仙門”“我們魔修”的都說順口了。


    琢磨了片刻,魚九絮道:“是是是,我記住了。”


    徐長留瞪她一眼,沒好氣的道:“以後可不準再這麽說。”


    要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去,可不是什麽好事。


    魚九絮乖乖的點點頭,隨即問:“大家都在找慕容歡合,為什麽你不找?”


    連一向不想摻和這些瑣碎之事的虞槿舟都帶著弟子門開始搜山了,徐長留這最愛湊熱鬧的人卻異常的冷靜,這就有點奇怪了。


    徐長留坐在地上,這會兒總算是緩過勁兒來了,他輕輕歎了口氣,道:“找什麽找,不用找,等她自己玩兒夠了就會回來的。”


    聽著他這般篤定的語氣,魚九絮有些不解:“你怎麽知道?”


    徐長留瞄了她一眼,沒有立即給出答案,而是抬起手,示意魚九絮扶他起來。


    沉默了片刻,魚九絮也沒在意,隻是有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兒,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自己起身的同時,也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他站在原地,扶著腰扭了一下,幸好自己身子骨硬朗,否則這麽一摔啊,多少都是個半身不遂。


    原地活動了一下筋骨,徐長留拎著自己的酒壺往前走。


    沒有得到答複的魚九絮自是不甘心,連忙追上去問:“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呢。”


    徐長留瞄她一眼,看了看四周,仿佛是在確定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隨即,他才壓低聲音,道:“我跟你講,蘇夫人可不是一般人,一般人都受不了她。”


    “當年,如果不是她非逼著蘇洛塵進仙宗修行,現在的蘇洛塵,不知道多快活呢。”


    說著,徐長留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接著往前走。


    魚九絮皺了皺眉頭,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太懂,她追上徐長留,緊接著道:“為什麽啊?”


    聽著魚九絮的追問,徐長留又是歎了口氣,回答:“她這個人,太強勢了,聽說當初蘇洛塵的父親就是因為這個一氣之下出走,再也沒回來過,那個時候我們都才剛記事。”


    “自那以後,蘇夫人對蘇洛塵的管教就越發嚴厲,小到一言一行,每一根兒頭發絲兒都不能不合她意,大到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包括他內心的想法,都不能和她有半點分歧。”


    “否則,就是免不了一頓體罰,哪怕是說錯了一個字,都得跪上一整晚,每天吃什麽,做什麽,去哪裏,去幹什麽,都必須要一五一十的跟她匯報。”


    “如果有丁點地方讓她不滿意,或者她覺得不好,那就不允許去,蘇洛塵要是敢表現出半分不悅或者不順從,一頓體罰肯定是免不了的。”


    聽著徐長留的話,說真的,魚九絮驚訝的幾乎不太相信她口中所說的人,竟是現在這個溫文儒雅的蘇洛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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