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塵主動開口打破沉寂,魚九絮垂著眸,也並不吱聲,隻是同他相握的手緊緊地給予回應,繼而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默不作聲。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魚九絮知道,或許秦殷殷說的是對的,不管她走到哪裏,關瑜白都會找到她。


    她自己沒關係,反正到哪裏都是顛沛流離,可蘇洛塵不一樣啊,他是天之驕子,怎麽能因為她一個人就從神壇上隕落呢。


    “對不起……”


    她靠在他肩頭,啞聲喃喃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無助,隻覺得鼻尖酸酸的,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蘇洛塵沒有說話,但魚九絮卻能明顯感覺到他僵了僵身子,微微張嘴,想說什麽,可終究是言語匱乏,無法凝集成句。


    日落西山。


    躲開了追殺的人,還沒走出多遠,天色便逐漸暗了下來。


    傍晚的風吹過發梢,不屬於風中的寒意自心底蔓延至全身,魚九絮站在原地,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很冷……


    但好像已經習慣了。


    緊接著,好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重重倒下,徹底失意識。


    再一睜眼,身邊燃燒著暖洋洋的火堆,她整個人都被蘇洛塵抱在懷裏。


    見她醒來,他輕聲詢問:“好些了嗎?”


    魚九絮睜著眼,動作很輕的點了點頭,相比於之前,她現在似乎更加虛弱了,以前雖然也冷,但好歹還有說話的力氣。


    這次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樣,連點頭似乎都有些做不到,但還是努力積攢力氣,出聲安慰蘇洛塵,唯恐他擔心:“放心,我沒事,就是,有點,累,想,休息一下。”


    蘇洛塵緊緊地將她圈在懷裏,縱使身旁的火堆燒的很旺,但依舊能感覺到她微微顫抖,又極力克製的身體。


    他突然有些哽咽,此時此刻,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無能過,陰陽調和之法,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無效,況且,她現在的身子,自是經不起折騰的,思來想去,他甚至沒辦法讓她好受一點。


    突然,一道白影落下,穩穩地落在兩人跟前。


    蘇洛塵一怔,立即警惕起來,一手將魚九絮護在懷裏,一手握住青鋒劍。


    定眼一看,落在跟前的人正是白天的秦殷殷。


    不等蘇洛塵反應,秦子軒也從天而降,落在她身旁,正在蘇洛塵警惕之際,秦殷殷倒是一點都不客氣,滿眼單純的笑意跑到火堆前,伸著手烤火,還不忘心滿意足的給個反饋:“真暖和啊。”


    似乎是察覺到兩人並無惡意,蘇洛塵漸漸的將手中的青鋒劍放下,可警惕心卻並無消減。


    “你們……”他沉了沉眸,想問什麽,可一時間竟發現自己無從問起。


    秦殷殷坐在兩人對麵,秦子軒微微歎了口氣,也走到秦殷殷身旁坐下。


    “談談?”秦子軒道,語氣淡漠,聽不出情緒。


    此時,蘇洛塵的懷裏的魚九絮有些虛弱的睜開了眼,頗有些艱難的轉頭,看向兩人。


    秦殷殷一笑,從懷裏拿出一顆藥碗:“這個,可以幫她暫時壓製體內的寒毒,大概有三個時辰的功效,不過三個時辰之後,毒素加倍。”


    說著,她笑的燦爛,蘇洛塵卻皺了皺眉頭,他深知,這種東西,就像是禁品一樣,一旦使用,付出的代價都是巨大的。


    秦殷殷麵色不改,接著道:“這些時間,應該足夠支撐你們走到靈蘇山了,不過,我得奉勸你們,就算你帶她去了靈蘇山,也不可能治好她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蘇洛塵咬了咬牙,冷聲道。


    秦殷殷笑笑,轉頭看向秦子軒,秦子軒一臉嚴肅,隻道:“天山有辦法可以解她的寒毒,但是我們有條件。”


    一聽這話,蘇洛塵原本的怒氣就瞬間消了大半,腦子突然“嗡”的一下,像是撥開雲霧般的興奮,可意識到,這個條件,他大概也能猜到些什麽,心頭又莫名的害怕。


    “什麽?”蘇洛塵試探般道。


    秦殷殷一笑:“簡單啊,你回你的仙宗,我們帶她回天山,從此各不相幹,一別兩寬,這樣誰都不用死了,怎麽樣?”


    “……”


    聞聲,蘇洛塵眸光微沉,頓時陷入了兩難。


    懷裏的人卻突然出聲:“別聽她的,這種寒毒除了關瑜白,誰都解不了。”


    蘇洛塵還在猶豫,秦殷殷便接著開口:“那你知道關瑜白這寒毒是怎麽練的嗎?他偷了天山才有的紅藥藤,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寒毒,你說天山能不能解?”


    魚九絮看著她,瞬間沒了言語,一時間也難辨她話裏的真假,默了默,她咬了咬牙道:“我又不是天山的人,為什麽要跟你們去天山,我隻想和蘇洛塵待在一起。”


    秦子軒無奈的歎了口氣,一副“瞧你那不值錢的樣”,翻了個白眼兒,別開了眼。


    秦殷殷也是輕笑一聲,道:“話可不是這麽說的,你的母親是不是秦玉台?”


    魚九絮怔了怔,雖然對於她來講,關於父母的記憶並不多,但對他們的名字,還是挺熟悉的,畢竟曾經不管是父親魚常楓還是母親秦玉台,都是整個大陸上受人敬仰的存在。


    不等魚九絮回答,秦殷殷又是一笑,坐在火堆前,雙手撐在膝蓋上,托著下巴,道:“我叫秦殷殷,秦玉台是我姐姐,算起來,你該叫我聲小姨。”


    說著,她轉頭,看向秦子軒,語氣微頓,接著道:“這位,是你的小舅舅,秦子軒。”


    是這樣嗎……


    魚九絮怔怔的看著她,眼底肉眼可見的懷疑。


    秦殷殷卻不在意,隻是隔著火堆,衝她一笑:“先叫聲小姨聽聽。”


    魚九絮眸光一沉,心道:怎麽還有比我更不要臉的?


    她沒吱聲,秦殷殷也不在意,隻是眸光一轉,看向蘇洛塵:“好了,不開玩笑了,怎麽樣啊君上?考慮清楚了嗎?”


    “如果你執意要帶她去靈蘇山,我們也沒意見,但我也事先告訴你了,去了靈蘇山你一樣救不了她。”


    “靈蘇山靈氣充沛,有諸多尚未發覺之地是真的,不過,那裏,隻適合修行之人去,她的傷和普通的傷不同,在豐裕的靈氣,也救不了她。”


    蘇洛塵沉默著,縱使不願意,但心裏知道,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他垂了垂眸,眼底是掩飾不住的悲傷。


    迎上他的目光,不用他出聲,魚九絮就知道他的決定了,其實她也知道,離開蘇洛塵,是目前來講最好的決定。


    她沒什麽好說的,但心裏不舒服倒是真的。


    秦殷殷起身,欣慰的舒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臉不滿意的秦子軒,招呼了一聲:“走吧,我們還有別的事。”


    秦子軒聞聲,有些疑惑的抬眼看向秦殷殷,那副表情仿佛在說:什麽別的事?不是就這一件事嗎?


    見秦子軒不懂,秦殷殷也不多解釋什麽,這人家小兩口都要分開了,給點獨處空間還是行的,不然回頭就該說天山沒有人情味兒了。


    思索間,也不管他有沒有搞明白,秦殷殷一把拎著人衣領就朝著林子裏去,還不忘補上一句:“天亮之前我們就會回來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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