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


    等魚九絮到的時候,萬初月和沈敬字已經回來了,她掃了一眼殿內,唯獨不見白青青,但也沒在意,將手裏的收魂袋呈上。


    關瑜白看著她,目光始終沒有移開,等她將東西放在案桌上,他才出口問道:“剛才幹什麽去了?”


    魚九絮站在原地,愣神的空擋還並不確定他到底是隨口一問還是真的察覺到什麽從而意有所指。


    她直視他的眼睛,絲毫沒有心虛的意思,甚至臉不紅心不跳,平靜自如的回答,“沒幹什麽。”


    聞言,關瑜白臉色微沉,眼神間閃過一絲狠戾,“可你回來的第一時間,沒有立刻過來,這是為什麽?”


    魚九絮看著她,一時間沒了言語,她從未對關瑜白撒過謊,在她的記憶裏,這是第一次。


    見她不說話,關瑜白也不再同她繞彎子,“聽說,你帶回來一個人,仙門的人?”


    這話有些試探的意思,但似乎又已經肯定了,他在等魚九絮親口承認,見此,魚九絮也隻得點點頭,並不再狡辯。


    麵對她的被迫坦誠,關瑜白並不生氣,隻是眸光深邃的落在她身上,思量片刻,輕聲問道:“你打算怎麽處置他?”


    眾所周知,這不是在給她選擇的機會,而是在給她是否能繼續得到關瑜白特殊待遇的機會。


    魚九絮思索片刻,很是真誠的回答:“我現在還沒有玩膩,等我玩膩了,再做成傀儡,要是現在做成傀儡,過不了幾天他就壞了,多可惜。”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萬初月和沈敬字都暗暗地鬆了口氣,到底是沒有先前關於仙宗的記憶,說出口的話,還是最初的性子。


    關瑜白看著她,默了半晌,才忽的嗤笑一聲,眼底的寒光瞬間卸去大半,他問她:“你能保證,他不會跑?”


    魚九絮短暫的思索之後,回答:“他都傻了,估計是跑不了,等他好了,我也玩兒膩了,就做成傀儡唄。”


    說這話時,她語氣輕佻,好似對方隻是無關緊要的死物一般,可以任意叫人隨意擺布。


    關瑜白眸光微斂,似是有些將信將疑,魚九絮心頭也有些疑惑,這種事情從前並非沒有過的,她不太明白,為什麽這次關瑜白好像格外在意。


    她抬眼,看了看站在左右的沈敬字和萬初月,他們臉色間都有些擔憂,默了默,魚九絮眉頭微皺,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道:“你要是不願意我留著他,大不了我給你送來就是了。”


    雖然她確實喜歡,可如果關瑜白真的不肯,她也不敢太任性,平日裏無關緊要的事情他都不會在意,所以,他在意的都一定不是無關緊要的。


    聽著魚九絮真誠的語氣,看著她真誠的眼神,關瑜白心頭的戒備稍減,他緩緩垂了垂眸,隻道:“你既喜歡,那便留著吧,不過,且不可耽誤正事。”


    見他鬆口,魚九絮眼底的不滿一掃而空,立刻揚起笑意:“多謝主人。”


    關瑜白滿意的點了點頭,眼底有些寵溺,魚九絮將東西放下,離開時心情也是頗好的。


    她前腳剛從殿內出去,萬初月也借口離開了,在她回去的路上將她攔住。


    魚九絮沒太在意,隻突然想到了什麽,順口問了一句:“那個叫白青青的呢?不是跟沈敬字一起去的嗎?她怎麽沒有回來?”


    萬初月斂了斂眸,“讓她扮成你,去引開那些仙門的人了,這會兒,估摸著不知道在哪個崖底下呢。”


    懸崖底下?


    魚九絮怔了怔,突然有些好奇:“為什麽?她死了嗎?”


    萬初月卻是一笑:“放心吧,她死不了。”


    九轉之術,夠救她的命了。


    魚九絮沒說什麽,隻默默地別開眼,其實她也沒在擔心,就是隨口一問而已,畢竟,他們也不熟,自幼養成的心性讓她對無關自己的東西或者是人都生不起一絲的憐憫。


    她沒再說什麽,萬初月跟在她身邊,似乎看出了她腳步匆忙,萬初月斂了斂眸:“這麽著急回去?”


    魚九絮笑笑,並不言語。


    沈雲初試探般道:“看來你撿回去的傻子應該還有幾分姿色,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榮幸……”


    “沒有。”魚九絮拒絕的很幹脆。


    沈雲初眸光複雜:“看一眼都不行。”


    魚九絮瞥她一眼:“當然不行,我的,就是我的,看也不行。”


    萬初月停住腳,沒再跟上去,心裏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關於她私自藏起來的那個人,萬初月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萬初月從來不覺得,封住她的記憶,就真的能夠阻止某些事情的發生,記憶可以忘,但有些感覺是忘不掉的。


    如果他們能一輩子不見麵,那或許可行,可一旦再見,誰都不能保證魚九絮不會重蹈覆轍。


    目送她輕快的步子走遠,萬初月站在原地,心裏不禁開始發愁,她深知,如果對方真的是她想的那個人,那大概率也不是她所謂的碰巧撿回來的。


    那人可比這小妮子聰明多了,如若不是有所圖,怎麽會這麽輕易的被抓來魔都,與他而言這麽危險的地方,一個不慎就可能萬劫不複。


    想來,除了魚九絮,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把他“綁”來了。


    此時,魚九絮心心念念的都是她撿回來的傻子,整個人心情都前所未有的好,甚至哼起了歌,在宅子裏做事的小妖怪們麵麵相覷,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要知道,以前的魚九絮可不是這樣的,陰沉的臉上幾乎看不見笑意,我行我素,刁蠻任性,在宅子裏做事的妖怪、魔修就沒有不怕她的。


    魔都的天氣,幾乎是不分晝夜的,因為不管晝夜,都沒有太陽,因為邪氣太過濃重,導致這裏永遠被陰霾和黑霧籠罩。


    踩著腳下的石子路,一路回到了臥室,推開門,進來後又將門合上,她探著腦袋看了看,張了張嘴,想喚他一聲,可琢磨了半晌,卻記不起她的名字。


    她總是這樣,很多事情明明告訴過她一遍了,她也總是會忘記,默了默,她一邊走進屋內,一遍喚道:“傻子?”


    可卻並沒有人回應她,她甚至感覺不到屋子裏有活人的樣子,難道跑了?


    思索間,魚九絮沉了沉眸,眼底閃過一絲寒意,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如果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關瑜白驕縱與她,隻要她能完成他給的任務,她想要什麽都可以,哪怕那東西原本是有主人的,他也能滿足她。


    所以,她向來如此,有關瑜白照拂,無底線的縱容,錯的也是對的,對的就要占全了,也難怪後來落得個人人喊打的下場。


    魚九絮站在屋內,環視一圈屋子,沒看見人,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她轉頭,運力之間,一股魔氣撲來,猛地將房門打開,沉聲道:“來人。”


    她話音未落,幾個小妖怪就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恭敬的跪在地上,深怕晚來一秒她就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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