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是政策問題,拜倫不會如此緊張。


    原因很簡單,奧康納已經登上政治生涯的巔峰,贏得大選無非在白宮多住四年,輸掉大選也能以前總統身份享受人一等的待遇。對拜倫來卻並非如此,他要想取得奧康納那樣的成就,除了要在今年的大選中獲勝之外,還得在接下來的四年中抓住一切機會,讓選民記住副總統,而不是注定要離去的總統!


    任何一個失誤,都會讓拜倫成為第二個戈爾。


    這肯定包括奧康納正在積極推動的戰爭決策。


    等到總統的秘書送走加布裏埃爾與帕特裏奇兩位將軍,拜倫又回到概圓形辦公室,並且替總統關上了房門。


    “帕特裏克,我要去見兩院議長,有什麽事的話”抬頭看到拜倫的嚴肅神色,奧康納突然明白了過來。“坐吧,特勤組做事一直拖拖拉拉,準備直升機都得花上半個時,我們正好可以坐下來抽根煙,好好放鬆一下。帕特裏克,上次在戴維營陪以色列總理與敘利亞總統,之後,我們有幾個月沒有單獨聊過了吧?”


    拜倫勉強笑了笑,道:“中途在丹佛見過一次,隻是沒有坐下來聊天。”


    副總統強調了“坐下來”表示那次沒談什麽重要事情。


    “其實東初的時候,我們就該坐下來好好談一下。”奧康納拿起香煙,拜倫拒絕後,他才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是我能告訴你的並不多。不是我不想告訴你,也不是不能告訴你,而是我知道的就這麽多。”


    “你不清楚?”


    “不能不清楚,而是不完全清楚。等你到我這個個置就會知道,如果對這個國家的了解程度,總統恐怕連一個圖書館管理員都比不上。”奧康納自我解嘲般的笑了笑,“如果你要問緣由,我可以告訴你,我所知道的得從四年前起。還記得上次大選的時候,為什麽找你跟我搭檔嗎?”


    “為什麽?”拜倫故意問了出來。


    “因為你的好奇心不是那麽強烈。”奧康納笑了笑,等拜倫明白過來才接著道,“你應該記得。當時最有可能跟我搭檔的不是你,而是前第一夫人。雖然我倆的組合在大選中輕易勝出,但是在九月中旬之前,誰也不會相信我們能夠勝得如此輕鬆。以當時的情況,我跟前第一夫人的組合更有把握。”


    “雷曼兄弟跟大選有關?”


    “你呢?”奧康納反問了一句,繼續道,“當然,在此之前,我倆的競選搭檔就確定了下來,隻是在決策階段,這一步對你成為副總統有決定性意義。九月十五之後,不再有人我們能夠贏得大選,隻是贏多贏少的問題。”


    拜倫長出口氣,幾乎壓製不住震驚的情緒。


    奧康納這番話的意思是,美國副總統隻是別人手上的棋子。


    穩住情緒後,拜倫也釋然了。政客本來就是利益集團的棋子,副總統也是政客,受人擺布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呢?


    “你肯定想要問,這是不是個陰謀?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沒錯。這是陰謀,而且是策戈已久的陰謀。非常可惜的是,我跟你一樣,隻不過我住在白宮,你住在賓夕法尼亞大道一六零零號。”


    拜倫微微皺了下眉頭,他聽了出來,奧康納的話語有怨恨情緒。


    “是陰謀,就得有目的,沒有沒有目的的陰謀。”奧康納笑了笑,道,“如果你像其他人那樣,認為新聞媒體的那一套都是真的。我會感到非常失望,因為新聞媒體存在的價值是取娛觀眾,而不是為國家服務。當然,每一個記者都會打著為國家服務的旗幟,聲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捍衛我們的民主與自由、捍衛我們的生活方式與價值觀、捍衛美國的國家利益!”


    “毫無疑問,我們才是記者。”


    “完全正確!”奧康納立即大笑起來,“你能這麽想,證明你已經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政治家,不再是四年前的嫩仔。那麽,我們要捍衛什麽呢?要想搞清楚這個問題,先就得搞清楚我們需要什麽。“雖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我們經曆了五十年代的紅潮、六十年代的獨立運動、七十年代的石油危機、八十年代的全球動蕩、九十年代的世界劇變,但是我們必須承認,不管是最後一批使館人員撤離西貢之後、還是把伊拉克軍隊趕出科威特之後,我們都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而且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對手。


    “用百萬大軍把我們壓得喘不過氣來的紅色蘇聯倒下了,落了個粉身碎骨的下場。用金錢買下洛克菲勒中心的日本人趴下了,成了一條俯帖耳的哈巴狗。就連當年我們沒能用機器大炮征服的越南都敗在


    “我們還缺什麽,怕什麽?。


    因為拜倫也想問這個冉題,所以他沒有開口。


    “是啊,我們還缺什麽。怕什麽呢?。奧康納長出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如果沒有零二年的那場危機,恐怕我們永遠也找不準方向。”


    “互聯再泡沫?”


    奧康納了頭,道:“正是這場已經被很多人遺忘的危機,讓我們現,失去競爭對手比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更加可怕。這就好比一名拿到全部金腰帶的拳手。再也沒人敢向他挑戰,他就會失去鬥誌,慢慢沉淪。冷戰之後的美國就是這樣一個拳手。雖然在克林頓時期,我們取得了大戰後最輝煌的十年,但是在這十年內積累的巨額財富也讓我們失去了往日的鬥誌,變得無比臃腫


    “至少當時沒有人會為房貸安愁,


    “對咋。人來,這是好事,對國家來,這是好事嗎?”奧康納笑著搖了搖頭,“如果國家是頭雄獅,那麽每個人都隻是一個細胞。如果這頭雄獅填飽了肚皮,讓每個細胞都非常舒服,它還會為食物積極戰鬥嗎?不可否認,激烈搏鬥之後,雄獅需要休息,但是不能因此貪圖享受。在非洲草原上,每一頭雄獅都會被新生的雄獅取代,國家也不例外,我們能做的隻是延長兩次更迭的間隔時間!”


    雖然拜倫並不完全認同奧康納的政治觀,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奧康納這番話得非常正確。


    “美國一直在沉淪,如果不加以製止。肯定會沉淪下去,而在一旁虎視曉眈,準備取而代之的新生代多不勝數。


    “我們能做什麽?


    “我不想成為末代總統。這也不可能。隻是當後人回顧曆史的時候,我希望能夠得到一咋,公允的、而且不那麽刻薄的評價。那不是電視台的脫口秀,而是我們存在過、為我們的信仰與價值奮鬥過的證據。


    “不管你現在怎麽看待政客、政治家與政界,你必須承認,在進入這個圈子之前有過夢想,也有過理想。我們可以忘記一切,但是不能忘記成為政治家的原因,不然現在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當然,這些都扯遠了。


    “我們能做的,就是把美國喚醒,把填飽了肚子,昏昏欲睡的雄獅喚醒


    “所以倒了兩棟大樓?”


    拜倫突然插了一句進來,奧康納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難道我猜錯了?”拜倫顧做驚訝,幫總統化解了尷尬。


    “沒有”我也不知道。畢竟那時候我還是州議員。”奧康納勉強笑了一下,道,“這並不重要,不管是誰,都要想辦法讓美國從美夢中醒過來。雖然手段過激了一,但是結果完全達到了。”


    “我們又得到什麽呢?,


    “機會,一個重新振奮起來的機會奧康納豎起了一根手指頭,“當我們的先祖用來複槍從印第安人手裏把土地搶過來的時候,就注定了我們是一個需要戰鬥、也隻能在戰鬥中實現自我價值的民族。別看那些報道,更別我們害怕流血犧牲。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總共有十四萬美**人戰死在世界各地!在數得上來的大國與強國中,隻有一個國家犧牲的軍人過了我們。”“中國?。


    奧康納了頭,道:“重要的是。中國隻經曆了兩次規模較大的戰爭與兩次算不上什麽的衝突,而我們在這半個多世紀內,打了十多場戰爭,卷入數十起衝突。這明什麽?誰也不能懷疑,我們是一個靠槍炮建立起來的國家。”


    “所以我們需要一場戰爭來證明自己。”


    “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個對手。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麽,而是重新燃熄滅了十多年的鬥誌,振奮起精神。迎接更加即將到來的全麵挑戰。”


    “全麵挑戰?”


    奧康納長出口氣,看了眼手表,起身道:“特勤人員應該準備好直升機了


    拜倫愣了一下,跟著站了起來。


    “要想知道更多,去國會圖書館”奧康納滅掉煙頭,順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我會替你安排,看過之後如果還有不明白的地方,再來找我。當然,我也不見得能夠給你滿意的答複


    奧康納把話到這個份上,拜倫也不好意思繼續糾纏。


    趕在總統穿好衣服之前,已經耽擱了十多分鍾寶貴時間的副總統告辭離去。雖然已經很晚了,但是拜倫沒有返回海軍天文台一號樓。而是去了國會大廈。


    這個時候,帕特裏奇已經在華盛頓近郊的安德魯斯空軍搭上了返回前線的要員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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