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闇鬆開趙姬的手,向著門外走去。


    趙姬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外,她低迷著看著自己的雙手“就真的不值得你看一眼嗎?”


    在燕國起兵攻趙之時,得到情報的子楚召呂不韋入宮見駕。


    子楚看著呂不韋道“燕國於半月前起兩軍,二千乘車向著趙國邊境鄗、代兩城而去。”


    “丞相認為當下我秦國應當如何?是乘機攻趙還是援趙?”


    呂不韋搖頭說道“大王難道忘了兩月前新政之事。”


    “當下秦國征夫、兵役全都趕回家鄉恢複農桑,對大王感恩戴德。”


    “如若大王在這個時候突然興兵起戈,大王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如水中花消散。”


    子楚站起來道“寡人沒有忘,可是這一次機會實在難得,一旦功成,那麽趙國最少一般領土盡入秦國。”


    呂不韋道“大王,當今趙國國內兵強馬壯,雖然長平之戰讓趙國損失三十萬男兒,可是自古至今,趙國長年麵對北方匈奴的侵襲,養成了民風彪悍的習性。”


    “趙國男女皆可守城,老幼皆可上陣,如若在這個興兵攻趙。”


    “一來秦軍對大王的言而無信產生抵觸心理,士氣低落。”


    “二來趙國一旦舍棄防備北方匈奴,將大軍調往南下,秦軍很難在短時間內結束戰爭。”


    “三來韓魏兩國雖然如今對秦國言聽記從,可不代表他們會放過這個擺脫秦國的機會。”


    “秦國與趙國陷入戰陣的泥潭之中,韓魏兩國必然會聯合起來攻秦,依次擺脫秦國對兩國的控製。”


    呂不韋搖頭道“這樣一來,大王不僅將仁德之名親手打碎,還讓秦國再一次陷入更深的困境,甚至有可能失去對韓魏兩國的控製,損失巨大。”


    子楚聽著呂不韋的話,心裏也在不斷的權衡、取舍,到最後子楚發現這一切都如呂不韋所言一般,都是有發生的可能性。


    子楚低下頭語氣低沉道“以丞相來看,燕趙兩國誰的贏麵更大。”


    呂不韋“如剛才臣所言,趙國民風彪悍,燕國雖與趙國共同麵對匈奴,可是燕王喜和其朝臣,並無可堪大用之才,難勝。”


    子楚“丞相的意思就是說燕國會敗。”


    呂不韋點頭。


    燕趙兩國的戰爭果然如焱闇和呂不韋所料一般,燕軍大敗,退守燕國邊境。


    這時,於是寒冬臘月,天上飄起風雪,兩國止戈。


    鹹陽城。


    子楚即將登基滿一年,算上守孝那一年,子楚掌控秦國已經快兩年了。


    子楚將嬴政宣召進宮,焱闇獨自一人坐在涼亭之中,身穿黑衣看著潔白的風雪。


    雪姬突然出現在涼亭之內,她看了一圈說道“怎麽,我那小妹妹不在呢?”


    焱闇端起一團雲霧喝進嘴裏,放下已經空掉的茶杯道“讓你探的情報如何。”


    雪姬坐在他身邊,拿起茶壺給茶杯倒滿,一團雲霧升騰而起。


    她在焱闇耳邊說著這段時間她得到的消息。


    雪姬喝掉那杯茶,然後說道“我那妹妹來了。”


    說完雪姬就消失在亭子之中,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清伶走入亭子中,看著空掉的茶杯,輕輕倒滿送到焱闇身前。


    焱闇端起茶杯,看著上麵的痕跡想著雪姬所說的情報。


    新年的鍾聲敲響。


    秦王子楚二年。


    嬴政十一歲距離十二歲還有半年,身高已經接近成年男子,身高五尺六寸(168)。


    焱闇已經滿了二十五歲,身高五尺九寸(177),依舊骨瘦如柴。


    雪姬二十三歲,清伶二十三歲。


    祭祀活動結束之後,新年第一個大朝如期進行。


    嬴政端坐在坐席之後,焱闇微低著頭坐在他側身後。


    子楚看著群臣說道“秦國經此一年休養生息,全國百業興甚,豐年美滿。”


    群臣祝賀道“恭喜大王,大王仁德。”


    子楚“眾人有何事奏。”


    焱闇站出來道“大王,臣有事上奏。”


    子楚“少師請說。”


    焱闇道“去年燕國攻趙,被趙大敗,幸而冬時救了燕國一命。”


    “然在臣看來,趙國不然不可能就此輕易放過燕國,必然會起兵攻之。”


    焱闇抬起頭說道“乘此之際,大王何不乘此機會一報邯鄲之戰之時魏韓兩國救趙之仇。”


    子楚坐正了身子,他看著焱闇說道“少師詳說。”


    焱闇道“十年前,秦軍圍困邯鄲,魏國信陵君竊取兵符援趙,同時還說服韓國抵禦秦軍對魏國的攻擊。”


    “此後魏國雖被秦軍打到對秦國俯首稱臣,可是韓國依舊沒有任何損失。”


    “如今臣認為應當在趙攻打燕國之際,無暇顧及韓魏兩國,出兵韓國,等滅了韓國揮師北上,攻打魏國。”


    焱闇的聲音響徹在大殿之中。


    子楚看著焱闇,他的眼裏迸發著璀璨的光芒。


    這是他日思夜想的事情,是他時時刻刻都在想的事情。


    秦國先王都有偉大的豐功偉業,就連他那位僅僅登基三天的父王都在太子事情立下諸多軍功,就他掌管秦國直到登基一年之久,軍事行動從來沒有過,他心裏著急啊。


    子楚時時刻刻都記得呂不韋之前所說的利弊得失,那個沉重的代價一直壓在他心裏,現在,有人將它搬走了。


    子楚環視一圈大殿道“眾卿有何不同想法。”


    這一下,整個朝堂都鬧哄哄起來,所有人都在討論著這件事,到底可不可行。


    子楚看向呂不韋道“丞相。”


    呂不韋站出來“大王。”


    子楚“丞相的看法如何。”


    呂不韋心裏在跳腳,他看了一眼焱闇,這之前上朝不聲不吭,問一句答一句的病貓今天這是怎麽了?


    呂不韋“回大王,臣認為不妥。”


    子楚微微皺眉道“哦~,原由為何?”


    呂不韋道“興兵無義。”


    “魏國已經對秦國稱臣,自願為秦之屬國,韓國也派了質子於秦,貿然興兵,會被天下人恐秦。”


    “而且大王既然免稅三年,那麽天下兵役、征夫都需要從事農桑,冒然征夫,耽誤農桑,仁政於是毫無意義。”


    呂不韋說完,一些大臣同樣點頭讚同,對於呂不韋的觀點也是極為的認同。


    子楚看著焱闇道“少師認為丞相所言對還是不對。”


    焱闇“丞相所言對也不對。”


    子楚“少師請說。”


    “丞相所擔心的興兵無義,實則不然,秦國興兵攻韓伐魏,以報仇之名。”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至於第二點,丞相所擔憂的征夫破壞仁政之事更是多慮了。”


    子楚“少師何出此言。”


    焱闇說道“難道我大秦攻打韓魏兩國需要征調民夫,需要調動全國的兵馬嗎?”


    焱闇看著武將首位的王齕和蒙驁道“兩位將軍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王齕和蒙驁兩人被戰火燒身,不得不站出來滅火自保。


    王齕站出來道“回大王,少師說的對,韓魏兩國國土貧瘠,麵積狹小,難以養馬練兵,不足以我大秦征調民夫。”


    蒙驁同樣道“大王,我大秦常備兵力二十萬,攻打韓魏兩國綽綽有餘。”


    子楚看著呂不韋道“丞相認為如何。”


    呂不韋道“臣認為可行。”


    子楚點頭看著群臣說道“既然如此,兩位將軍誰願意替寡人前去報仇。”


    蒙驁和王齕對望一眼同時說道“末將願替大王報仇雪恨。”


    子楚看著蒙驁、王齕大聲的笑道“好好好,我大秦果然都是血性男兒。”


    “這一次就由蒙驁將軍替寡人分憂,領軍出征。”


    蒙驁行禮道“末將領旨。”


    子楚站起來說道“將軍隻管前去,後方有寡人。”


    說完子楚就離開大殿。


    “退朝。”


    後殿,子楚的腳步很快,因為他這一次能夠徹底的證明自己是一個合格的秦國君王。


    散朝之後,蒙驁找到了焱闇。


    焱闇看著一臉虯髯的蒙驁說道“將軍等我何事?”


    蒙驁看著焱闇身邊的白衣嬴政,他行禮道“在下是來謝過少師的。”


    焱闇說道“何謝之有。”


    蒙驁“少師應該明白,在下身為武將之身,而武將的歸處在於何方想必不用在下多說,所以特有此謝。”


    焱闇搖頭說道“這些都是臣子為君分憂之事,你我各司其職而已,何來謝我。”


    說完焱闇帶著嬴政離開,留下蒙驁一個人站立在原地。


    這時,一個內侍出現對兩人行禮之後帶著兩人向著後殿走去,蒙驁看著消失在三人,轉身離開。


    離宮後殿,子楚臉上滿是喜意,他對著進來的焱闇就是一禮,焱闇閃開。


    子楚不在意,他抓著焱闇讓他坐下,入手的手感告訴子楚,焱闇並不是看起來的那樣孱弱不堪,他的肌肉緊實纖細。


    子楚笑著說道“先生能夠提出這一次的決議,讓子楚能夠站在和秦國先王比肩的地步,建立功勳,讓子楚不至於無顏麵對諸先王。”


    “子楚實在喜不勝喜。”


    焱闇行禮道“這是作為臣子本分之事。”


    子楚搖頭說道“哎~。”


    “先生何必自謙,滿朝文武都不提興戈之舉,都在思索盤算著各自的利益,從來沒有為國思慮過,哪裏有先生一片真摯之情。”


    子楚吩咐擺宴。


    子楚“隻是子楚還有一事不明,望先生解惑。”


    焱闇“大王請問。”


    子楚“先生既然以趙國必然攻燕,為何不讓秦國直接攻趙而是共韓魏兩國。”


    焱闇“大王認為趙國和韓魏兩國相比,誰的國力更強,將士眾多。”


    子楚“趙國。”


    焱闇“秦國攻擊趙國拿下一點領土的收益大還是滅了韓魏兩國的收益大。”


    子楚沒有即刻回答,而是仔細的思慮一番點頭道“滅亡韓魏兩國,秦國冬出之路一片平坦,攻趙不如滅韓魏兩國的收益大。”


    焱闇“既然師出有名,攻趙、滅韓伐魏都是同樣都是以報仇之名,為何不取利益更大的後者而取前者呢?”


    子楚站起來道“子楚受教。”


    子楚“先生認為出多少兵力足以滅韓?”


    焱闇說道“十萬足矣。”


    膳食結束,焱闇獨自一人離開。


    子楚對著嬴政說道“政兒,去見見你母親,她很是想你”


    嬴政“兒臣知道了。”


    嬴政向著趙姬的寢宮走去,沿途見到他的內侍侍女都躬身行禮。


    嬴政來到趙姬的寢宮,侍女進去稟告。


    趙姬出現在門口,看著嬴政打量了一番,然後抓著他向著大殿走去。


    趙姬“政兒用過午膳沒有。”


    嬴政“回母後話,政兒和父王、老師一起用的午膳。”


    趙姬回頭看了一下“你父王、老師還在討論政事嗎?”


    嬴政搖頭“父王和老師已經討論完了,老師回華陽宮了。”


    “父王開始處理政事,說母後想念政兒,讓政兒過來看望母後。”


    趙姬拉著嬴政坐在席上,她打量著嬴政,自從她進入深宮之中,和政兒的相見就日漸日少。


    趙姬“你對先生的教導學的如何,可有惹怒先生。”


    嬴政“老師誇獎政兒學業進步不錯,不敢惹怒老師。”


    接下來趙姬和嬴政兩人聊著家常。


    子楚也將興兵的旨意擬好,讓人送往衛尉蒙武手上,同時尚冠局的內侍也將兵符向著蒙驁送去。


    古語有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一國興兵開戰,不可能說今天命令一下,然後軍隊就能出發,那是莽夫所為。


    蒙武在收到旨意之後,秦國所有的衛所士兵的調動,糧草的保證都是需要時間來進行的。


    一個月之後,蒙驁帶著秦軍到達函穀關。


    同時趙國如焱闇所說,趙武王派老將廉頗、投趙的樂乘向著燕國發兵。


    一時之間,天下強秦、趙兩個同時發兵,天下又有亂象將起的趨勢。


    韓國。


    韓王得知秦國蒙驁已經興兵發韓,連夜超級重臣商議,得出結論使秦。


    於是韓王派出使者向著秦國而來,在兩個邊境韓使高舉旌節,表明身份之後請求麵見蒙驁。


    蒙驁答應了韓使的請求,會見了他。


    韓使看著老將蒙驁道“韓王願意割地求和。”


    “請將軍代告秦王我王的誠意。”


    蒙驁派出軍中探子向著鹹陽趕去,將這個消息告知秦王子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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