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能被拿來作為手機屏幕的,那這張照片的地位不言而喻。


    白川十六夜想著道:“一定很重要吧?”


    鬆介兩指抬了抬眼鏡折邊,眼神中淌過一絲留戀,目光掠向天空。


    白川深味他心情中的波瀾起伏,在等待他平靜下來。


    “組長的好奇,我當然會滿足。”鬆介終於開口了:“這張照片是在我三年前,也就是高二的時候拍的,照片上的人,是我幾個高中同學。”


    “大家的關係想必不錯吧?”


    “是啊。我們當時都在同一個精英班,那個學期始組隊參加了一個全國科創項目,那一年間遭遇,從起初的無人看好被視作浪費時間,到逐漸得到老師家長認同,四周讚譽撲麵而來,我們不過幾個高中生,卻憑借自己的努力一點點建基起屬於自己的堡壘,雖然累,但是每個人都在貢獻出自己能盡的一份力不懈努力,正是這樣的經曆把我們緊緊栓在一起,成了彼此相識的摯友。”


    “這期間的經曆,真是值得回味啊,也許將是我一生中最珍貴的記憶。”


    鬆介嘖嘖咂舌道,毫不避諱將那種心神馳騁的爽快透露出來。


    白川點點頭,在感慨學霸世界如此繽紛的同時,一邊繼續聆聽著。


    “後來項目拿了國獎,在高三下學期的時候,大家都收到各自心儀的大學保送通知書。”


    鬆介又歎了一息,看上去不是很舒心。


    白川感到奇怪:“照你這樣說,事情理應是圓滿了,不是嗎?”


    “是啊,如果不是之後出了那事的話。”


    “那事?”白川細品。


    “那,是一件實在讓人糟心的事。”鬆介和木扶了扶鏡框,又說。眼神不知不覺間晦暗起來。


    “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叫星野楠子,她和我同樣是收到了早稻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但,很奇怪的是,在開學典禮上,我卻沒找著她身影,我這才想起,從高三畢業季大合照以來,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見到過她。”


    “察覺到事情不對,我去找了教務處詢問情況,卻得知星野楠子壓根就沒來學校,她的身影不知所蹤,連報道都不曾來過。”


    “我嚐試了一切和她聯係的方法,然而無論是過去的電話還是社交軟件她都不再使用,我也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白川蹙蹙眉,事情變得蹊蹺起來。那麽這樣,到底是出於什麽原因呢?


    “然後我在讀大學的過程中努力去偵查這事,不久便隱約了解到,她的墮落與某些不良群體有關。”


    “剛開始接觸到新宿區上的不良時候,我是抱著厭惡的態度的,覺得他們隻是生活在社會背麵的人,幹著肮髒不能見人的事情。亦或許是他們坑害了星野楠子。”鬆介對於白川的敘話無所保留。


    “但是後來,我發現並非所有的不良都是這樣的。期間我遇到了櫻花會的成員,在被其他不良盯上時得到了他們的幫助。隨著了解的深入,我逐漸發現這同樣是些有血有肉的少年,並非像市麵所說那樣是群異類,於是逐漸開始和他們結交。”


    白川點頭,感觸頗深。自穿越過來觸碰到這一行,他的心路變化曆程也是相同的。


    人在了解到一行事情之前,總喜歡憑道聽途說的內容和周邊人對於它的整體映像去評判,但凡事不可一概而論,表殼上的顏色不能代表全部。


    沒主見的人,僅憑別人給自己灌輸的映像去否認辯斥那些與自己所想不符的部分,執迷固囿;有主見的人,則相信自己親眼所見,擅於質疑他人說法的片麵性,勇於改變想法去接受事物的真麵目。”


    白川接話道:“當然了,這些因素都隻能使你變得不再排斥不良,但像這樣半瓶醋的理由,還不能成為你加入櫻花會的真正原因吧?”


    鬆介聞言頓了頓聲,笑了。


    “不虧是你,白川。那在你看來,到底怎麽覺得?”


    “你從一開始的根本目的就是調查清楚事情,這點不變。隻不過依你的智商,肯定能意識到外人是很難介入不良之間的渾水的,於是就隻有自己也變作不良的一員,這樣才更好方便從正麵調查,是這樣麽?”


    “對的,組長的推測完全正確。”鬆木和介坦然應道。“換言之,我加入櫻花會,也是抱著利用它的想法。甚至包括那些最初接觸到的不良成員,利用他們來走進這個圈,這才是我的真實目的。”


    “是這樣啊。”白川眼神有點遺憾地從鬆木瞥了過去。


    “也對,要說讓你平白無故放棄安安穩穩的生活就投入進來,是完全沒有理由的,誰也不能指望這種舍己為人的事,指望別人白白犧牲自己。”


    白川眼神浮過一絲撼然,果不其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啊。


    “不過,也不完全是。”


    “嗯?”


    “要說別的原因的話——”


    “就是一日三餐看書學習的生活太無聊了吧。人生嘛,總喜歡來些熱血又刺激的事宜。再說作為不良這麽多好玩的事情,比以前成天枯燥乏味的生活可有趣多,說什麽我也不回去了。”


    白川看著他,突然樂嗬了,朝鬆介伸出手背。


    “你可能不信,咱倆的想法碰一塊去了。我在不久前還想好好做個學霸。可你看這沒幾天,我不又跑出來玩了嗎?你想啊,實在耐不住啊。大家在一起這麽多有趣的事,而你悶在房裏做作業,怎麽能不參與其中呢?”


    “哈哈,那自然是。”


    “來!”


    “幹嘛?”


    “擊拳!”


    夜路上的晚燈一盞盞亮起,好似照耀著前行的路麵。隱約紗霧彌漫,又好像映照著朦朧不定的遠方。


    “那後來那個女孩你找到了嗎?”


    隨著這句話說出口,空氣一下子變得沉默了起來。


    半晌,鬆介搖搖頭,“沒有。”


    白川想說的話頓時全被咽進嗓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隻得歎了歎,默不作聲了。


    走到道口,兩人就要岔開,鬆介腳步卻突然頓住了。


    “白川,你家。。。是在那個方向吧?”


    “是啊。”


    “你家好像冒煙了。”


    “什麽?”


    白川一瞬呆滯了。


    “我看看?”他連忙集中注意力望過去,下一秒爆發出驚呼:“我敲,是真的!”


    不由分說,白川頓時跨開步子,盡平生最快的速度奔了過去。


    “我跟你一起去!”鬆介和木在背後大聲喊。


    來到近處,白川十六夜傻眼了。


    一小剖火焰已經燃了起來,木質門板被穿透,濃烈的煙氣味從屋內灌了出來,絢爛火光從窗戶穿出,灼灼映照夜空。


    鬆木和介氣喘籲籲地趕到,看著麵前的一幕,也尤為驚撼。


    “造孽啊!”站在門前白川連續破防的慘叫。“天殺的,我放在門口的書包!好不容易寫的作業就被這麽燒沒了!這下子老師又不相信我改邪歸正了!想做個良人就這麽難嗎!”


    鬆介撇撇嘴,對他的遭遇深表同情。


    “不會是哪個不良群體對於你的報複吧?”


    白川咬牙切齒地說:“不知道!”


    他和鬆木趕緊撥通了火警電話,同時把綠化帶附近的公共消防栓全都啟了開,禦成一排水遁*水龍彈之術,防止火焰蔓延過來。


    房屋側麵,一個帶著黑色運動帽的家夥繞了出來,正慌張想要逃離。


    白川神色一緊,大步朝他趕了去:“站住!”


    在白川伸手拍上他肩膀那一刻,男子猛地回過頭來,就在那一瞬間,插在兜裏的手霍然揮出,一道匕首朝白川十六夜刺來!


    白川反應迅速,驚退一步,鋒刃掠著發絲刮起陡峭的冷氣。


    “你這家夥......”白川握緊了拳頭,“x你大爺,火就是你放的吧?”


    “這人怎麽回事?”旁邊的鬆介也大感驚訝,哪有一上來就動刀子的?


    這時他們才注意到,麵前的家夥身體一個勁在顫抖,麵色蒼白枯槁,眼神眥裂空洞。雖然年紀尚顯年輕,但是那模樣已然和棺材裏爬出來的癟屍沒多大區別。


    鬆介和木在旁邊警覺地提醒道:“白川,小心點,這人的身體一直在抖,他似乎有些不對勁。”


    “我知道。”白川的神色也沉冷下來,愈發地集中注意力。


    那樣子,簡直就跟吸了那什麽一樣!


    “你們別逼我!”


    說著,男子又吼聲而來,主動握著匕首朝白川襲來,可惜他意圖太明顯,白川隻是往旁邊輕巧一躲就閃開,而男子本身反倒是在誇張的動作幅度下將自己貫出去好幾米。


    “喂,白川。”鬆介喊。


    白川看過去。


    “用這個,能幹掉他嗎?”鬆介不知從哪裏掰來了一根粗樹枝,正遞給他。


    “手長打手短,沒問題。”白川信心十足。


    何況這個怪人,身子都要站不穩了。


    他像個瞎子一樣甩頭亂躥著,匕首差點都捅到自己,白川脫下外衣隨意地丟過去,男子嗷嗷撲上去就是一陣連騎帶削,仿佛這衣服跟他有血海深仇一般。


    “想不到你不在屋內,我要,我要殺了你啊!”


    一把鼻涕一把淚從臉上抹下來,男子嘶聲力竭地喊著,眼神血紅,到最後,以至於變得哭喊。


    “求求你,讓我殺了你吧!求求你啊!”


    “啊啊啊,我要用你命來換,給我藥,快給我藥!”


    “沒有那些東西我要瘋了!”


    白川和鬆介啼笑皆非,哪有這個樣子的白癡啊。


    “這人跟磕了藥一樣,精神狀態十分不正常,現在情緒更是崩潰了,處在發瘋邊緣。”鬆介說,“也許是人派過來針對你的。”


    同一時間,白川也想到了。


    他點點頭,徑直上前:“喂,停下來,我給你。”


    男子驚訝地抬起頭來。


    “你要的東西我給你,不過你得先回答密令:主人的任務是什麽。”


    “你們要我......”男子眼底猶豫了一下。接而驀地狂嘯,又揮舞起匕首:


    “你特麽真當勞資傻啊?你侮辱我智商嗎?”


    “難道不是嗎?”白川有些驚訝,又有些遺憾,可惜了,還保存著些許理智。“那就先把他先製服再說吧。”


    ‘咚!’


    就在這時,一隻腿猛地踢在男子腰側。


    男子目光呆滯住了,身子重重垮下,跌倒在地。


    然後那隻腿又不依不饒地高抬起來,繼續往他胸口連跺了三下,踹得男子口吐飛沫。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在這丟人現眼,廢物。”


    半道而出的女人聲線冷漠。


    白川沿著那隻靴子往上看去。


    望見女人麵孔的時候,他心弦愕然一緊。


    這個感覺......怎麽像在哪地方,看過?


    “喂,鬆介,我說她不會......”


    “鬆介?”


    白川十六夜轉頭看去,鬆介和木已經呆了。


    白川從沒見他這麽失態過,向來都是一幅運籌帷幄遊刃有餘的姿態,哪怕遇到再困難再複雜的難題,也能保持冷靜絕不會放棄思考。


    而現在,他好像條魚撲棱到地麵,隻剩下兩邊麵頰在微微翕動了。像是想表達什麽又講不出來。


    鬆介和木的瞳孔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


    下一秒,他的聲音因為極劇的陡峭和不可思議而變調:


    “星,星野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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