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彩公司董事長辦公室。


    鍾廣乾直接遞過去一張a4紙:“把這個填了。”他抬胸看手表,“十分鍾填得完吧?”


    鍾家慕往紙上警了一眼,猶豫地說:“爸,不,董事長,我不想參加。”


    “為什麽?”


    “我覺得……自己還不成熟,不適合現在就進入公司”


    “其他人可能還不夠成熟,但你完全沒問題……”手機響起來,鍾廣乾拿起來看一眼,“我去接個電話,你先考慮考慮。”


    三分鍾後,鍾廣乾回到辦公室,卻見鍾家慕還站在原地,報名表上一片空白,一個字也沒寫。


    鍾家慕有點歉疚:“爸,對不起……”


    鍾廣乾看著鍾家慕:“考慮好了?你的水平我是最了解的。平時跟業內人士交流交流,對你這種程度的人沒什麽壞處。”


    鍾家慕心意已決,把報名表往桌麵上一推,再次道歉。


    “表你帶回去吧,再好好想想,下周一之前填好了放進我的郵箱。“鍾廣乾似乎還有事,交代完畢就匆忙走了。


    鍾家慕在辦公室裏站了一會兒,捏著表格仔細地看了看,最後歎了口氣。


    看了一眼時間,鍾家慕暗暗想,:今天她要出院,於是不自覺的朝車庫走去。


    到醫院之後,鍾家慕看見的就是席暢暢手插著口袋神色疏懶地走出來……


    然後……


    看到平時黏著自己的同事拿著一大束花朝著自己走過來,他大概是因為被花束擋著眼睛,腳下絆了一腳,差點當場脆了。


    席暢暢:……


    又不是過年,您幹嗎行這麽大禮啊!


    好在這位同事很快反應過來,調整了一下又繼續朝她走。


    晚飯時間,女生寢室人來人往,席暢暢盯著他手裏那束冶豔的香水百合有點蒙。


    那花的氣味遠遠地飄過來,真的不太好聞。


    遠遠地站住,還沒走近就返身往後麵移。她不是傻子,看這陣勢大概知道同事想幹什麽。這裏太多人了,被人那樣圍觀她有點受不了。


    同事大概也意識到了,亦步亦趨地跟上去,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寢室樓後麵比較偏僻的位置,旁邊一排分類垃圾桶。


    站定後,小同事才開口:“同學………”


    “啊?”席暢暢覺得自己應得有點傻,但好像也找不到更好的反應了。


    “這……這個給你!“同事說著,雙手握著那末花往前送。


    因為雙手拿著花,所以他沒辦法去托一托那副快要掉到鼻尖上的眼鏡。但依然看得出其神色之莊嚴肅穩……


    席暢暢要有瞬間的失神,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個小同事他……姓張還是姓李來著?


    “席暢暢,席暢暢……這個是我,給你的……”他重複著又把花往前伸了伸。


    想起來了,姓張!


    席暢暢深呼吸,有點頭疼。


    這種場麵見得實在是太多了,沒有一點新鮮感。


    還沒想出下一秒該做出什麽表情,她已經被人抓著領子扯向旁邊。


    另一隻手橫到她眼前,劈手奪過那個小同事手裏的花。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同事滿臉通紅地看著那人:“哎!”


    鍾家慕一手拿著花,擋在席暢暢麵前。他雙眉深愛,嘴角卻牽起一抹笑意。


    這會兒席暢暢也顧不得自己的衣領了,默默地拖起手臂。


    這天……莫名有點冷啊……


    好像得說點話……


    但說點什麽好呢?


    “百合啊。”鍾家慕開了口,尾音拖得有點長,腦袋微微後靠,說著又眼了席暢暢一眼,清清淡淡地說,“可以啊!”


    輕飄飄的三個字,像硒在人心上似的。


    席暢暢莫名就有點心虛……但她為什麽要心虛啊?!她可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下一秒迎著鍾家慕的目光回去,兩人對視的一秒鍾裏,交換海量信息……


    片刻,鍾家慕收回目光看著那個一臉尷尬的小同事:“想追她?”


    他的口氣冷冷的。


    小同事被問住,卡殼了半響才老實巴交地挑撓頭:“啊!”然後又問:“不可以嗎?”


    席暢暢心說我還在這兒呢,你問他算怎麽一回事!


    鍾家慕並不正麵回答,而是一雙眼睛掃過席暢暢,又回到他的臉上,邪惡地一笑:“可以,我在後麵排隊。”


    小同事張了張嘴,看樣子還沒有找回自己的聲音。


    “要不,”鍾家慕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點,“決鬥也可以。”


    最後的結果就是小同事落荒而逃。


    “回家。”鍾家慕瞪了一眼席暢暢,命令她,“以後要幹脆一點。”


    “哦。”


    一夜無話。


    當初的目的是互不相識都市寂寞男女之間就未來關係的進一步交流——其實就是陪朋友來見網友。


    席暢暢幾乎哭起來。她——一個靈魂的締造者,居然交友不慎,被拉進一個酒吧。


    看著台上瘋狂扭動一臉沉迷的男女,聽著震耳的音樂,她臉


    垮的抹布似的坐在桌子邊。身旁的嘉銘與對麵那個長得很是抽象化的中年男人居然交談甚歡,那個男人的一隻毛手還搭在嘉銘放在桌子上的手上。席暢暢捧著橙汁,很是認真的從頭到腳觀察了嘉銘數遍,居然沒有看出一絲的不耐。


    難道這個男人是耐看型的?席暢暢帶著這個疑問再度打量那個網名為追風男孩的男人。


    呃……頭發很浮躁,眼睛很精致,嘴巴很豪邁,鼻頭上還散布者呼之欲出的黑頭,鼻孔裏明顯的有兩把刷子。


    再看一臉甜蜜的嘉銘,席暢暢忽然感覺喝得橙汁有點多,胃裏不斷的冒酸。她訕訕的打斷眉目傳情的兩個人:“呃,我去一下洗手間。”


    那兩人繼續執手相看雙眼,徹底的忽視。


    席暢暢摸了摸鼻子,自己往外走。


    夜都的生意真是不錯,一路上不知撞了多少人,眼看門口就


    在望,新鮮空氣即將撲麵而來。忽然肩膀上多了一隻毛手,身後有流裏流氣的聲音:“嘿,小姐,來一起喝杯酒吧。”


    席暢暢有片刻的僵硬,回頭直接回絕:“不要。”


    那個人一身的酒氣,涎笑著:“喲,不要不給麵子嘛,大家交個朋友。”手上一邊把她往裏麵帶。


    席暢暢很是慌亂,手抓著吧台,很是義正嚴詞的拒絕:“你放開我,我是正經人。”


    旁邊傳來一陣嗤笑,懶洋洋的聲音:“在這裏你應該喊你是警察才對吧?”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腔調。


    回頭,果然是鍾家慕,他混在一堆同樣氣質的人群裏,眼裏很是興味的看著這邊。她幾乎掉下幾滴老淚,忙招呼:“鍾家慕同學,過來幫幫我。”


    鍾家慕漫不經心的瞟了那個拉著她的人一眼,不緊不慢的反


    問:“人家不過是想請你喝杯酒而已,你到這裏不就是為了喝酒麽?”


    見死不救,典型的見死不救。席暢暢死死的拉著吧台,狠狠的瞪他一眼。他笑笑,回頭跟那堆人不知說了什麽話,一堆人一陣哄笑。


    那個男人見沒什麽威脅,已經加大了力道拖她。她欲哭無淚,想起許多社會新聞上此類的報道,難道她席暢暢要成為明天公交車上別人的談資?


    她一腳踢過去,然後趁著那人疼痛鬆手轉身跑。


    那人不過喝了點小酒,跟旁邊一道的人打賭要請一個女人喝


    酒。沒想到挑上了席暢暢這個初出校門,沒見過陣勢的小菜鳥。


    被她被害臆想症的踢了一腳,酒勁上來,也有了幾分薄怒。於是兩三步趕了上來,口氣也有些凶:“好好的踢什麽人?”一巴掌就要打下來。


    席暢暢臉色發白的看著那個人揚手,眼看自己就要贏來人生的第一頓打,眼淚轉轉就要落下。


    淚眼朦朧中,那個人的手腕卻被定格在了空中,他身後鍾家慕懶洋洋的聲音傳過來:“人家是正經人,你也敢惹?”很是譏諷。


    那個人餘怒未消,回頭一看,一排七八個小青年閑閑站著,也知道惹不起,訕訕走了。


    席暢暢劫後餘生,感觸頗深,抓住鍾家慕的手一陣搖晃:“謝謝了,謝謝。”


    鍾家慕看了一眼這個自己招無妄之災的席暢暢一眼,好心奉勸:


    “你以後還是不要來這裏的好。”省得給他們這些人找麻煩。身後目睹了全部經過的幾個人,也是齊齊點頭。


    這樣的客人,多一個就是麻煩。


    感歎著昨天晚上的經曆。


    晚上下班,席暢暢剛走到鍾家慕家門口,嘉銘便連忙衝過來拉住席暢暢興高采烈地說:“哎喲,我的席暢暢,您可終於回來了,我等你等到天都黑了。”


    席暢暢漫不經心地問:“你等我幹嗎?”


    嘉銘迫不及待地說:“帶你去party啊!今晚有個大派對特別好玩!”


    “又是party?”席暢暢無奈地搖了搖頭。


    “什麽叫又?”


    席暢暢無力地扶額:“今天又不是周末,明兒還上班呢,玩太晚明早我又起不來,這個月我都遲到無數次了,你去吧,我不去了。上次還不是因為去酒吧才……”


    “別啊!”嘉銘眯著眼笑,“不是周末也要有一顆蹦躂的心!你待在家多無聊。再說跟著我多安全。”


    “我在家洗個舒服澡,敷個麵膜,看看電影什麽的就睡覺多爽啊,哪裏無聊?“


    嘉銘翻了一個白眼:“你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宅女。”


    “宅女有什麽不好?”席暢暢一本正經地說,“爺我博覽群書,通曉美劇、英劇、韓劇、港台劇等等,長期不化妝不見光不吹風皮膚好,廚藝佳,起碼能吃,可小清新,可重口味,聊得了新檔大片,開得起三俗玩笑,你說,哪裏不好?”


    嘉銘目瞪口呆地看著席暢暢,一副你已經沒救的表情:“我的蒼天啊,為什麽世界上有你這種無聊的生物存在?”


    席暢暢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不是生物,是高級動物。”


    席暢暢噩夢的開始,嘉銘是個十足的夜店咖,特別喜歡玩,也愛拉著席暢暢一起去。因為她一不小心就喝多,為了不睡大街,隻能拉著席暢暢一起。一開始席暢暢覺得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因為有個人陪不那麽孤獨,偶爾下班跟她去玩玩也挺好的。但時間長了,席暢暢就覺得有些無聊,因為她實在受不了夜店裏那些震耳欲聾的音樂。上次告訴趙翊凝席暢暢沒有去過酒吧當然是假的,她席暢暢不想讓趙翊凝覺得她是個輕浮的女孩子。


    可是現在的社會試問沒去過的又有幾個,席暢暢哪來那麽大的腦洞。


    “快開始了,你別換鞋了,快跟我走!”嘉銘沒等席暢暢拒絕,就連忙拉她出門,一路奔向停車庫,把席暢暢塞進她的車裏,一踩油門,車子像箭一般衝了出去。


    “你別開這麽快,急什麽啊?我的小命還是很重要的。”席暢暢坐在副駕駛上,緊緊拉著安全帶,默默地看著嘉銘,眼神非常幽怨。


    嘉銘轉著方向盤,極其興奮地說:“當然急!你可不知道,今晚的派對跟平常不太一樣,據說什麽大牌dj、型男辣妹都來。我哥們兒說他們租了一輛五十人的巴士,把座位都拆了,你想啊,在車裏聽著音樂蹦迪喝酒玩遊戲,還有電音光影完美結合,多爽啊!”


    聽著嘉銘生動的形容,席暢暢一點興趣都沒有,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我隻希望能快點結束,我要回家睡覺。”


    嘉銘嘴角抽了抽,對席暢暢無言以對。


    派對八點開始,席暢暢一走進巴士裏,就差點被錨射激光閃瞎。她打量四周,派對巴士將酒吧濃縮在車廂裏,調酒台、液晶電視、空調一應俱全。


    所有的公車座椅都被改成皮沙發,車上的大玻璃可以欣賞到夜晚上海的燈紅酒綠。潮男潮女們喝著酒,戴著牛頭麵具,這場麵差點讓席暢暢以為是在做夢。


    “胖子,好久不見,最近過得好嗎?”嘉銘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胖子笑著說:“不好,但現在見到你,當然就好了。”


    “噴嘖嘖,你這小嘴兒越來越甜了啊!”嘉銘湊到他身前,笑著說,“今晚都誰要來啊?“


    胖子連忙把嘉銘拉到人群裏一一介紹,不一會兒,嘉銘便融入他們,開始海聊起來,跳舞、搖色子、喝酒,不亦樂乎。


    席暢暢坐在角落裏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這種場合不太適合她,所以完全一點想嗨的興致都沒有。


    後來她索性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沒想到就這麽睡著了。半夢半醒間,突然被一個酒瓶摔碎的聲音驚醒了。席暢暢皺了皺眉,睜開眼睛,猶如被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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