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席暢暢故意要瞞著父親。畢竟父親都已經讓她和男神訂婚了。但是既然男神說不要告訴父親,那男神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席暢暢是特別害怕冷的,特別是冬天,一般到冬天就不喜歡出門。


    但對於自己的未婚夫男神,席暢暢一向很聽話,自然就是事事順從他了。


    男神所在的公司是晶彩,和席暢暢父親的明魅都是以化妝品為主要產品。他們的父親都同為兩個公司的董事長,又相交甚好,兩個公司一直都是互相幫助過來的,男神和席暢暢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男神說自己的弟弟剛回國,他的弟弟是國外剛回來的律師,雖然文化程度高,但是他還是擔心弟弟回國後的生活起居,畢竟剛回國,男神害怕他不適應剛回國的生活,男神平時又忙,所以便拜托她這個未婚妻多多費心。


    可是讓席暢暢奇怪的是男神送自己來男神的弟弟鍾家慕的家時,沒有進到房子裏麵,而是把席暢暢送到別墅外麵,安排了幾句話就走了。席暢暢忍住了好奇心沒有問他為什麽不上去坐坐之類的話。


    目送著車子緩緩駛出院落,席暢暢就聽到有個聲音在樓上喊:“回去的路上慢點開車。”這聲音裏麵沒有帶有一絲感情,甚至還有些冷,讓她聽著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這裏的環境很特別,院子周圍靜靜地環繞著幾座雕像,席暢暢竟也是不認識這些雕像的原型是什麽。席暢暢想: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地方,感覺到冷,她打開門走進去,不動聲色地環視了一圈房子,果不其然,是低調而又奢華的風格。而且席暢暢發現房子裏麵雖說是各種家具都有,但是卻給人感覺空蕩蕩的。


    席暢暢進來後並沒有感覺到有多麽暖和,才發現如此寒冷的大冬天,房間裏卻並沒有開暖氣,更讓席暢暢奇怪的是這座房子的主人還打開了窗子,一瞬間,冬日淩冽的寒風襲了進來,將席暢暢的頭發吹得淩亂了些,走到窗邊她的眼睛還望向剛才男神走的那個地方,過了大概有幾分鍾吧,席暢暢轉身時才看見門口的鍾家慕。


    鍾家慕此時的眼中漆黑,時不時間或一輪,就像閃著波光的潭水。


    看見呆呆的站在那裏的席暢暢,鍾家慕慵懶的問席暢暢:“你又是他的哪個情人?”


    席暢暢皺了皺眉,沒想到這個人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她這種問題。


    男神的這個弟弟很高冷,席暢暢這樣想著,沒理會鍾家慕的問題,隻是先解下圍巾,將大衣掛在衣架上,然後從取出一雙棉拖鞋。她把拖鞋拿到鍾家慕的麵前。


    既然是男神的弟弟,自己自然不能敷衍了事,所以這些天她再怎麽不情願也一定要把鍾家慕照顧好。不能讓男神對自己失望。


    房裏有一麵巨大的鏡子,鍾家慕偏過頭看了看,隻看見此時的他正光腳站在木地板上。


    一隻貓乖巧的坐在他的腳旁邊,全身的毛都是灰藍色的。整個身體胖嘟嘟的,讓人看了不禁想摸兩把。


    而這隻貓正望著席暢暢,就好像是在審視她這個外來人會不會跟它搶食物,看了半天或許貓也覺得無聊吧。不再管席暢暢,打了幾個哈欠,撥弄一下自己的毛發,就跑到一邊去玩自己的小球。


    “小心感冒。”席暢暢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變得平淡一些,不去帶有感情,她不想去招惹這個人——看上去就很凶啊,再說男神剛才交待不讓自己和他有過多的接觸。


    鍾家慕低下頭看了看席暢暢遞給自己的鞋子,沒有穿那雙拖鞋,而是徑直繞過席暢暢,走向了客廳。


    鍾家慕的別墅也確實大,所以席暢暢為了方便所幸也就鍾家慕的家裏住下了,她花了一個小時把鍾家慕家了解透徹,她發現鍾家慕臥室的天花板是卡其色的。


    那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當席暢暢獨自站在門廳前,心裏不是沒有擔憂的,席暢暢以為他會和男神一樣,為人和藹溫和,但現在看來是她大錯特錯了,以後還怎麽和這麽一個人相處下去?


    席暢暢掃視著鍾家慕的臥室,玫瑰色絲絨窗簾嚴嚴實實地從天花板垂向地麵,屋內掛著阿拉伯壁毯,餐桌上搖曳著未熄滅的燭杯,映著昨夜的殘酒冷炙,顯出一種慵懶的氣息。她赤足快步走到窗前,將厚重的窗簾拉開,想要換換空氣。這時,從屋子深處飄出一個冰冷的聲音:“關上。”


    她一驚,不知道聲音的主人在哪裏,可還是順從地拉上窗簾。


    這個人真的太不好說話了,不,他是個怪人。


    席暢暢感覺鍾家慕根本就不願意和自己相處,他總是有辦法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哪怕在家。


    鍾家慕平時很忙,總是早出晚歸,所以這一周席暢暢除了早上和晚上基本都見不到他,這倒也是省了她的不少事情。


    席暢暢天生話多而且帶著一種安世感,可是和鍾家慕這種悶騷男人在一起卻很煎熬,更要命的是她還要維持她高冷的形象。所以這幾天過來她感覺自己都快憋出病了。


    席暢暢覺得似乎鍾家慕和男神的關係並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從第一天來這裏席暢暢就能感覺到。但是她不插手也不過問鍾家兄弟表麵的和諧。


    每天早晨她會給鍾家慕做早餐。


    當席暢暢剛把早餐端出去時,鍾家慕也剛好起床。他徑直打開冰箱拿了罐罐頭,席暢暢的早餐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席暢暢用筷子敲了敲桌子,雖然這很不禮貌,看到他抬頭時滿臉不耐煩,把一碗八寶粥推了過去。


    那之後第二天的早餐是蛋餅加薯條,鍾家慕吃罐頭,第三天是牛奶加麵包,鍾家慕吃罐頭,第四天是豆漿加油條……


    一周以後,鍾家慕終於肯接受席暢暢的早餐了。


    隻是因為冰箱裏實在是沒有吃的了,而鍾家慕又懶得去買。


    一周來兩個人就這樣相安無事地相處著,其間男神也打電話過來,席暢暢知道男神是個好兄長,關於鍾家慕的各種事情他都詢問得事無巨細。好不容易掛斷電話。


    鍾家慕看著席暢暢掛斷電話,挑挑眉,終於主動開口對席暢暢說了一句話:“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鍾家慕主動給席暢暢說話隻有兩次,第一次他問她她又是哪個鍾的情人,第二次是他問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席暢暢心裏早已經把她吐槽了幾百次。她偷偷瞪了鍾家慕一眼:“說什麽呢?我可不是男神的什麽情人,我是她的未婚妻。”席暢暢揚了揚手指頭上的訂婚戒指。


    鍾家慕聳聳肩,一邊穿衣服,一邊對席暢暢輕描淡寫的說:“我出去,你照顧好叉子。”


    叉子是那一隻貓。


    它耳朵很大很大,貌似是鍾家慕的媽媽留下來的,至於鍾家慕的媽媽,席暢暢沒有問,也不想問,鍾家慕自然不會提起。


    叉子很胖,應該是鍾家慕不懂得怎麽養動物,隻知道喂它吃飯吧,所以本來應該很優雅的叉子此時在遠處看上去卻有幾分和鍾家慕身上一樣的慵懶氣息。


    席暢暢和貓一樣也許是受到了鍾家慕的影響,她沒有多餘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好。”


    這天鍾家慕不在的一天跟往常沒有什麽區別,但今晚跟以往不同的是,屏幕那邊的男神遲遲沒有出現,以前約好的每天這個時候他們會打視頻,談一談這一整天都發生了什麽事,然後互道晚安。


    男神不在,倒是貓聞到奶油的氣昧,尋味而來,圓圓的一團灰藍安靜地吃著放在地上的一小塊奶酪,吃完感恩似的繞到席暢暢腳下蹭她的鞋子,蹭了蹭她的褲腳,仿佛在說:“你真好,繼續放奶酪吧,我還會再來的。”


    席暢暢這幾天才發現做一個高冷的人也不是這麽容易。她又記起了男神給她說的話:“鍾家慕性格比較奇怪,你盡量不要去惹他。”這又一次提醒了她。


    話裏的意思很清楚——你們要保持距離。


    看來男神說的都是對的,他確實是一個怪人,就連席暢暢這種天生活潑的人,也帶動不起來氣氛,在他麵前,席暢暢隻能舉手投降。


    男神的頭像還是沒動靜,席暢暢等得有點困,打了打哈欠,就快要睡著了,眯了眯眼睛,刺耳的刹車聲突然響起,席暢暢一個激靈就從半睡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不好的預感從她心中生出,該不會是叉子吧?


    她衝下去時,那輛肇事車輛隻留給席暢暢一個車屁股,然後就揚長而去,一會兒就消失不見。


    她有些欲哭無淚,估計那輛車就沒有看到這隻貓吧,她這是要打110嗎?


    鍾家慕知道了會掐死她的吧,想到鍾家慕掐著自己脖子麵目猙獰的樣子,席暢暢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最後叉子被送到了寵物醫院。


    從通訊錄裏找到鍾家慕這幾個字,席暢暢猶豫了半天要不要打過去,一想到鍾家慕知道這件事後能吃掉他的表情,她就感到頭疼,但是考慮到叉子的心情,她最後還是摁下了撥打鍵。


    死就死吧,罵就罵吧,早死早托生。


    席暢暢對那頭的人說:“叉子被撞了,在寵物醫院做手術。你可以過來一下嗎?”席暢暢的聲音有點心虛,鍾家慕走的時候明明叫自己照顧好叉子的,雖然說這與她沒有直接的關係,但畢竟還是有一點責任在裏麵。


    那邊沒有人說話,席暢暢能聽到的隻是風聲。也不知道鍾家慕有沒有聽到她說話,他直接掛斷。


    席暢暢聽到“滴滴滴”的聲音響起,她看了看顯示通話結束的手機屏幕。鬱悶地想,這的確很像鍾家慕的風格。


    打完電話席暢暢才發現已經很晚了,外麵的雪洋洋灑灑的下著,白茫茫的一片,路上的車也不多,可能是因為牆壁上貼了許多卡通貼紙的原因,安靜的寵物醫院裏沒有那種陰森森的感覺,平時膽子很小的席暢暢在休息區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不一會兒,席暢暢的呼吸就變得綿長而均勻,席暢暢快要進入深一點的睡眠。她舒適的蹭了蹭椅子,靠在椅子上的席暢暢感覺燈光突然都被擋住了。


    一個清亮的嗓音響起:“喂,別睡了……”她下意識地睜開眼,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起頭就看到了鍾家慕那張放大的臉在自己麵前,雖然好看,但是此時席暢暢被嚇了一跳。


    席暢暢猛的站起來,因為沒有站穩隨即又跌了在了椅子上麵。空氣寂靜了那麽幾秒鍾,席暢暢終於從她長長的腦回路中繞了出來,席暢暢有點欲哭無淚,剛才的她活像一個小醜吧,毀形象啊毀形象,看著麵前臉色不太好的鍾家慕,席暢暢本能往後麵躲了躲。


    “叉子呢?”他冷漠地問,就像是沒有看到席暢暢此時的動作一樣,眼神緊緊地盯著席暢暢,就像是在審犯人。


    這時候牆上再萌再可愛的裝飾品也被鍾家慕襯的冷冷的。


    席暢暢指著裏間的手術室,自己明明沒做錯什麽,麵對鍾家慕時竟底氣不足來,弱弱的說:“叉子在……在手術……”


    鍾家慕瞪了一眼席暢暢,不再說話,朝著手術室的方向雙手環胸靠在牆上,時不時看看手表。


    他的時間觀念很強,席暢暢從第一天到他家的時候就發現了。


    席暢暢繼續打瞌睡,直到獸醫從那頭開門出來,朝著他們這裏喊了一聲:“貓的主人過來一下。”


    男人聽見後朝那頭走過去,走了幾步,像是想起了什麽,回頭命令席暢暢:“你也來。”


    叉子尾巴被車碾了過去,半截骨頭斷在了裏麵,要完全治療好很麻煩,獸醫說至少需要一個月的住院靜養,害怕傷口感染,以後會慢慢好的,也可以像平常一樣變正常。


    聽過獸醫的話,鍾家慕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不少,跟著大夫去看叉子。


    叉子此時躺在床上蜷成小小的一團,尾巴被紗布一層又一層的裹著,讓人看了不由得心疼。


    鍾家慕走過去,輕輕地摸了摸叉子,叉子睡夢中感覺到有人碰自己,抬起頭就看到了鍾家慕,它乖巧的叫了叫兩聲,席暢暢終於看到了鍾家慕麵部表情溫和的時候。


    席暢暢雖然和叉子隻認識了一周的時間,但是感情卻不淺,這幾天席暢暢對貓的感情甚至比鍾家慕還早深厚。


    所以席暢暢也想走過去看看叉子,可是鍾家慕在叉子旁邊,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沒有勇氣上前,隻能在一邊看著。


    鍾家慕不臭著臉的時候還是挺好的,她這麽想著,才發現鍾家慕起身,他徑直出了醫院,席暢暢一瘸一拐的跟上他——把叉子送往醫院的時候席暢暢太緊張,一個趔趄差點丟掉叉子,幸好她沒有放手,否則叉子就不隻是尾巴受傷的問題了。但同樣不幸的是,席暢暢扭傷了自己的腳。


    出了醫院時,鍾家慕才注意起席暢暢來。她一點兒也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亂蓬蓬的頭發,穿著睡衣睡褲,隨便穿著拖鞋,衣服上沾著叉子一些的血跡就跑出來了。圈子裏一直都有個傳聞,明魅的大小姐溫柔優雅,但是讓人看見這是明魅公司的大小姐大家肯定會驚掉下巴,說好的優雅大方呢?


    席暢暢一臉無辜地望著鍾家慕,扯著自己的衣角揉啊揉,就像是被罰站的小孩子:“好吧我承認我裝不下去了。”


    “然後呢?”


    “我不是故意的。”席暢暢嘟著嘴對鍾家慕說。


    然而鍾家慕不吃這一套,他沒有再問叉子的事情,而是看了看席暢暢的站姿,問:“腳怎麽了?”


    “剛才不小心扭傷了,沒事……哎,你幹嘛?”


    鍾家慕不讓席暢暢有掙脫的機會,直接把席暢暢扛起來:“你出事了,男神還會來找我麻煩,為了不讓我麻煩,麻煩你配合。”


    聽著這一串繞口令一樣的話,席暢暢閉了嘴,小聲嘟囔著:“什麽嘛,原來就是為了你自己。”


    “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


    他的車子就停在寵物醫院的地下車庫,他把席暢暢扔進車裏,油門幾乎踩到底,很快就到家了。


    打開橘黃色的燈,鍾家慕拖著席暢暢把她放到了沙發上,席暢暢想,作為鍾家慕的準嫂子,要保持自己的形象,所以忍了忍沒有反抗。


    難道席暢暢就不知道她已經把自己的形象在剛才敗壞完了嗎?


    “坐好!”他命令她,“不許動。”說完,他轉身就往樓上走,皮鞋踏在樓梯上發出有節奏的“噔噔噔”。


    看著他的背影,席暢暢煩悶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才發現自己的頭發居然這麽亂,那自己……她跑到那麵鏡子旁,看了看自己,然後一屁股坐到原來的地方,席暢暢用手把自己的腦袋一拍:“完了,嫂子溫柔大方得體的形象被我已經毀了。”


    就在席暢暢胡思亂想的同時,鍾家慕很快回來了,手裏拿著裹了冰塊的毛巾和按摩油,徑直走到她的麵前蹲下,伸手將她的腳抬起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小心翼翼地把包裹著冰塊的毛巾放在她紅腫的腳踝上。


    “我自己來吧,”席暢暢不習慣別人動她的腳,小心翼翼的說,“不用麻煩你了。”


    “別動。”鍾家慕的語氣不似平常那麽冷漠。


    鍾家慕說完這句話,席暢暢就打消了這個讓自己來的念頭,因為她覺得自己沒有那個勇氣反駁鍾家慕。


    “好想念男神的溫柔的樣子”,席暢暢又看了鍾家慕一眼,又想:“現在居然在這裏苦逼的和個大冰塊待在一起。”


    一陣刺痛傳來,席暢暢忍不住吸了一口氣。他抬頭看她,皺著眉一臉嫌棄地道:“笨死了。”


    他大概從沒做過照顧別人的事,動作笨拙,雖然一臉不耐煩,但動作卻仍溫柔小心。


    他抬起頭看她:“有沒有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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