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難得的一個周末,席暢暢關掉鬧鍾,看了看旁邊,意料之中——沒有人,擦了擦口水正準備再補一覺,剛閉上眼睛。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喂,誰啊,不知道我還睡覺呢嗎……哦哦,是翊凝啊,怎麽了?約不約?好的啊,馬上馬上。”掛掉電話,席暢暢不舍的看了看自己的床就衝進了衛生間。


    趙翊凝的車停在場地正中央,是一輛十分酷炫的吉普車,但收拾得很幹淨,車玻璃上連一點灰塵都沒有。


    席暢暢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徑自鑽進去往皮椅上一坐,下一秒便“啊”了一聲,一下子彈了起來。轉頭一看,剛把車鑰匙插進去的趙翊凝正一臉難以形容的表情瞧她。


    趙翊凝幸災樂禍:“冷吧?”


    “冷。”


    “不曉得等我開一會兒空調了再坐上去啊?”


    席暢暢很委屈,來接送她的家裏的車,開門進去便是冬暖夏涼,她從來沒有過這種生活體驗。


    趙翊凝看了看席暢暢的身後,然後皺起了眉頭:“星宇哥呢?”


    席暢暢這一下有點方:“你也沒說叫他出來的啊?”


    ……


    你以為我約你出來幹嘛?


    趙翊凝點了一支煙,手伸進駕駛座內,感受了一下裏麵的溫度:“我們待會去哪?”


    沒聽見席暢暢吭聲,趙翊凝就說:“去酒吧玩吧。”


    席暢暢有些難為情,小聲解釋:“我是第一次去酒吧。”


    趙翊凝微訝:“二十幾歲,連酒吧都沒去過?”


    席暢暢卻沒回應,也學趙翊凝那樣去試車內的溫度:“可以上車了嗎?”


    趙翊凝看她一眼,一把拉開了車門:“上吧。”


    車裏還有些冷,尤其是座椅,剛坐上去仿佛身在冰窖裏,趙翊凝把吹風口的方向調了一下,正對著自己。


    趙翊凝不自覺地瞟了一眼席暢暢,眯了眯眼,收回目光,滅煙,放手刹,發動車子。


    趙翊凝吸煙的樣子沒有一般女孩子輕浮的模樣,反而給人一種大氣的感覺,席暢暢每每看她吸煙總是有一種遙而不可及的感覺。


    趙翊凝帶席暢暢去的那個地方道路破敗,被超載的大卡車碾出一個一個的坑。沿途皆是不過四層的小樓,遠處的莊稼地綿延起伏,綠浪一層翻過一層。


    “這是哪兒?“


    “城南。”


    “有這樣一個地方嗎?“


    對於這位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的言行,趙翊凝已經見怪不怪:“你生活的範圍,怕是沒離開過你們席家的大宅子吧。”


    本是諷刺,卻聽席暢暢答:“差不多吧。”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鍾家慕。


    席暢暢耷拉著腦袋接起電話。


    “喂……”


    鍾家慕一聽見她的聲音,立馬冷聲問道:“席暢暢,你在哪兒?


    席暢暢的瀟灑氣魄立馬消去了大半,有些誌忑地回答:“在路上。”


    “跟誰在一起?”


    “朋友。”


    “哪裏認識的朋友?酒吧?”


    “不是……”


    “席暢暢,你這樣讓我非常失望。”


    席暢暢木訥地道了聲:“對不起”。


    “你到底跟誰在一塊兒?”


    席暢暢打電話一直喜歡開免提,趙翊凝能將對麵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聽見鍾家慕的這句質問,趙翊凝衝席暢暢笑了笑,心想:自己總算引起了他的關注。


    轉頭看了趙翊凝一眼,她拉著,臉都紅了,怕是下一刻就會哭出來臉。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一直在鍾家慕麵前是乖乖女的趙翊凝抬手便把手機奪過來:“她現在和我在一起。”


    “你是誰?”


    “星宇哥,你猜呢?”


    下一秒,鍾家慕和往常一樣,又直接掛斷了電話。


    席暢暢其實鮮少來酒吧這種地方,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來一個完全陌生的酒吧。


    趙翊凝熟練的走到吧台前,點了一瓶酒,給席暢暢倒了一杯就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她酒量不算好,幾杯高濃度的酒下肚,臉上就立馬顯紅,襯在她精致的臉上,卻顯得美得驚心。


    喝了一會,趙翊凝滑下高椅,搖搖晃晃地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這時衛生間附近幾個已經注意她很久的男人高聲說著話迎麵朝她走來。


    為首的一個刀疤臉的男人擋住了她的去路,說了幾句,大意是要讓她一起喝酒聊天,趙翊凝搖了搖頭,回答了幾句,伸手要推開那個男人。


    卻見旁邊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酒勁似乎上來了,噴著灼灼的酒氣,一把抓住她的手硬是要把她往他們卡座那裏拖。


    被他一碰,她煩躁的甩開他的手,厭惡地一把推開那個擋著她的男人,嘴裏還低低罵了句髒話。


    還沒走幾步,便被人從身後死死拉住手臂,那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嘴裏高聲爆著幾句粗口,另一隻手已經伸向她的翹臀。


    酒吧裏這種情況司空見慣,旁邊的人都往這裏張望卻沒有人上前來幫她,趙翊凝這時酒有些醒了,心裏隱隱有些害怕,憑著全身的力氣站在原地掙紮,朝那個男人喊話。


    旁邊幾個男人這時挑著眉走上前來,一左一右地摟她要往卡座那邊拖,嘴裏說隻是陪他們喝喝酒交個朋友沒有別的意思。她全然不顧,隻是死命掙紮著,一失手順勢甩了左邊男人一個巴掌。


    這一下,圍著她的幾個男人都怔住了。


    現在才瞥見這一切的席暢暢心裏咯噔一聲,暗叫不好,立馬走過去拉住了趙翊凝。


    “這是要找事情?”刀疤臉的男人,拿著一瓶啤酒“噓”的一聲敲碎在桌子上。


    席暢暢眼疾手快的一把拉過趙翊凝藏在了身後,看著走上來的刀疤臉以及他身後的小混混,梗著脖子厲聲道:“你想幹什麽?”


    “嘿嘿,她問老子想幹什麽?你們告訴她老子想幹什麽!”刀疤臉冷笑一下,轉身對著身後的幾個男人說道。


    站在刀疤臉身後像隻猴子的男人開口道:“賤人,你們竟然連老大的麵子也不給。”


    “你說誰賤人呢?你嘴巴怎麽那麽臭?早上出門沒刷牙啊?”趙翊凝竟然躲在席暢暢身後伸出個腦袋對罵道。


    “哎喲,這小娘們竟然還敢跟咱們橫!”猴子臉惡狠狠的說道。


    周圍的客人都嚇的趕緊扔了錢走人了,就連酒吧的老板都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正端著酒瓶子走上來的服務員,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手中的酒瓶子全部“砰砰砰”摔了一地。不知道刀疤子臉身後的小嘍囉是太過驚弓之鳥了還是怎麽的,一聽到酒瓶子碎裂的聲音,全部朝席暢暢她們衝了過去。


    “你們快後退!”席暢暢沒想到子臉這群人,竟然敢公然在這裏對她們動手,而且還是這麽多人收拾他們兩個女的。


    “住手!住手!你們給我住手!”


    刀疤子臉也沒想到自己帶來的人,竟然這麽蠢,真的就動手了。


    場麵太混亂,刀疤子臉扯開嗓子吼,都沒讓眾人停下來。更加可惡的是,不知道是誰,竟然在這個時候切了一首歌。


    趙翊凝一把推開身邊的席暢暢,身體倏地一側迅速抓住了朝自己砸過來的拳頭,快速反擊,畢竟前幾年的跆拳道黑帶也不是蓋的。


    趙翊凝和席暢暢,隻有趙翊凝是練家子,大家一看,就都圍著趙翊凝動手了。


    “啊——你竟然敢扯我的頭發。”“我的耳朵!耳朵!”


    “賤人,你竟然咬我!”


    “該死的!你快放開我!”


    這下子場麵更加控製不住了,所有人都跟打了興奮劑似得,打得不可開交。


    很快的,趙翊凝就把幾個男的製度,剛拍了拍手,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男人正拿著半個酒瓶子朝席暢暢的後背紮去,嚇得倏地失聲尖叫。


    “席暢暢!!!”


    “啊—!”


    一把抓住麵前打來的拳頭,席暢暢還沒來得及側身,就一下子愣在了當地。一陣尖銳的鑽心疼痛,瞬間蔓延全身每一根神經。


    “啊!”


    拿著酒瓶子的男人,沒想到自己真的會傷到對方。嚇得手一鬆快速後退一步,驚愕的看著倒下去的席暢暢。


    正在打鬥的幾人瞬間愣在了原地,刀疤子臉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揮手大喝一聲:“走!快走!”


    “站住!你們站住!”


    趙翊凝迅速跑到席暢暢的身邊,一把扶起來倒在地上的席暢暢,眼睛紅紅的。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此時躲在櫃台後的服務員,聽到趙翊凝的嘶吼。趕緊慌忙從挎包裏掏出手機,哆哆嗦嗦的撥打著120。


    很快救護車就趕到了,失血過多的席暢暢早就陷入了昏迷。趙翊凝哆哆嗦嗦的捂著嘴唇,看著席暢暢被抬上了救護車。


    “我們是中心醫院的,救護車坐不下,麻煩陪人自己趕緊過去。”救護人員迅速將趙翊凝推開,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看著救護車開走,趙翊凝身體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都怪我……都怪我。席暢暢,你一定不能有事,要不然我怎麽向星宇哥交代啊。”


    趙翊凝抬頭望了望天:“席暢暢一定不會有事的!我要趕緊去醫院!”


    “利器從後胸刺入,傷口很深。目前來看,並沒有傷到心肺。現在急需輸血,快去血庫!病人是少見的rh陰性血型。”


    準備手術的醫生,一邊戴著手套,一邊對身旁的小護士說道。


    “嗯。”小護士聞言,趕緊轉身跑開了。


    手術室的燈光已經全部打開,所有儀器也已經準備就緒。


    很快的小護士就跑了回來,呼吸有些局促,緊張的說道:“林醫生,rh陰性血型血庫已經用完了,現在怎麽辦?”


    “趕緊聯係其他幾家醫院,病人急需輸血!”


    “是。”


    守在手術外的趙翊凝,一見到小護士跑出來,趕緊上前急切的問道:“護士護士,我朋友怎麽樣了?”


    “病人情況現在很不好,急需輸血。但是我們血庫現在沒有rh陰性血,隻能從別的醫院調。”說著,小護士就趕緊跑開了。


    趙翊凝身體一軟,“啪”的坐在了椅子上,臉頰埋在了手心裏。


    rh血型很稀有,如果找不到相同的血型,就意味著席暢暢可能會因為手術缺血而死亡。這一點,趙翊凝她當然也想到了。


    但是,此時她隻能寄希望與其他醫院上。


    就在這時,一串串急促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來。趙翊凝朝席暢暢身上的挎包望去,鈴聲就是從席暢暢那個挎包裏傳來的。


    趙翊凝緊張的抓出手機,一眼就看到了上麵標注的小叔子二字,哆哆嗦嗦接了起來:“喂?”


    “她呢?”鍾家慕,眼眸倏地一眯,沒想到接電話的竟然不是席暢暢。


    趙翊凝深吸一口氣說道:“席暢暢受傷了,我們現在正在醫院……。”


    沙發上的鍾家慕身體倏地坐直,扯了扯領帶陰沉的問道:“哪裏?”


    “市中心醫院的急救中心。”


    聞言,鍾家慕漆黑的眼眸瞬間寒冰一閃。急救中心?


    “醫生,現在各大醫院都沒有庫存rh陰性血。不過,剛才從另一個醫院打來電話,說有人rh陰性血的患者家屬願意為病人捐血。“


    “需要多久時間?”林醫生眯著眼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席暢暢,回頭看著小護士問道。


    “最快十分鍾。”


    醫生深吸一口氣,對著身邊幾個一起做手術的輔助醫生說道:“盡最大的努力幫助病人拖延十分鍾,現在就等輸血的人能夠快點來。“


    “嗯。”


    半個小時後,鍾家慕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才從半山腰的別墅到達市中心醫院。


    走廊裏坐著三個人,鍾家慕一進來就看到了趙翊凝,眼眸倏地一眯,快步走上前問道:“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趙翊凝一見來的是鍾家慕有些心虛:“醫生還在手術。不過,聽說已經有人給席暢暢捐血了,應該沒什麽……”


    趙翊凝咬著嘴唇,並沒有說完,因為她已經感受到了空氣瞬間又冷冽了幾分。


    鍾家慕淡漠的眼眸在趙翊凝的身上掃了一圈,冷聲問道:“發生了什麽?”


    “鳴鳴嗚……都怪我。要不是我,席暢暢也不會和那群人打起來。他們對我動手動腳的,席暢暢一時氣不過就……那幫人中有社會上的混混,他們竟然真的敢出手。”


    趙翊凝每說完一句,空氣中的氣氛就會又冷一分。直到趙翊凝終於受不了鍾家慕這種強大的氣場,準備再說些什麽的時候,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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