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俠真這麽認為?”男子淡笑著問道。


    葉藏詩“聖人曾雲,物可估價而得,而命無價可估,千金萬金難求回生。夫子當年周遊在彼望坡所見三萬伏屍自心而發,今我一路走來所見,人為生存掙紮的不易,故而多少能體悟到。”


    說罷,葉藏詩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悠悠一聲歎息,他都數不清自己給多少人收屍埋骨了。


    男子朗笑:“哈哈,少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交個朋友可好?在下,宇扶安。”


    “葉藏詩。”葉藏詩倒是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以自己的實力並不怕他有什麽手段。


    “葉兄弟接下來是要往何處?”宇扶安吃完手中最後一口餅,再問。


    “北疆尋人。”


    宇扶安愣了一瞬,就馬上道:“那地方荒涼無比,隻有積雪,上莽的賊人還不時侵擾,你有朋友在那裏?”


    “我隻是受人之托去給一個並未謀麵的人捎點東西。”葉藏詩摸了摸胸懷裏兜著的兩塊流蘇,確定東西還在不在。


    “所以你便不倦路遙!不懼風險?”宇扶蘇對麵前這少年越發欣賞。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好一副俠肝義膽,今日能小友相會,實是榮幸。”宇扶安站起身,拱手作禮。


    葉藏詩回一禮:“過譽。”


    “時候不早,先告辭了,有緣我們很快會再見。”宇扶安眼眸打轉,心裏好像在打著什麽算盤。


    “恕不遠送。”葉藏詩也站了起來,當作是相送。


    ……


    此時此刻,城中的太守府客堂中,太守老爺唐冉平與幾個豪紳品著茶。


    其中一個帶著些趕路的風塵氣的豪紳蘇老爺一口飲去半盞茶後,切道:“唐大人,來安鎮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妥當,知縣古棠不會再出現,隻是他一個九品縣衙擔不了這等大事呀,難以讓人信服,上邊要是繼續追查下來,還是相當棘手。”


    唐冉平蹺著二郎腿,把玩手中茶盞,得意道:“他當然是不夠,所以本太守已經把徐韶青推了出來,昨日已經給他定了罪,到時再把他砍了,就是死無對證,你們再把刺頭拔幹淨,自然是可高枕無憂。”


    “可他的至交好友宇扶安還沒有探聽到下落,此人武功不弱,就怕會生事。”又有一人道。


    “他的那點武功,怎麽能同安大俠比較?若是他真敢出現劫場,那更好,到時又能在徐韶青和他身上添一條謀反的罪名。”唐冉平自信滿滿。


    “大人,邊疆的那些人昨日又來催糧草了。”這時,唐冉平身邊的主簿才提醒道。


    唐冉平冷笑:“給他們送過去一半,先堵上他們的嘴。”


    “可就是怕他們在朝上參本對大人不利呀。”主簿還是擔憂。


    唐冉平麵不改色:“哼,鞍都遭逢大災,一時湊不出這許多軍糧,不是情有可原?讓朝廷想辦法。”說罷,唐冉平盞到桌上,他新納的小妾立馬給他添茶。


    燭燈亮堂,唐冉平已過知天命之年的臉是那般地猙獰可惡。


    ……


    夜深三更,葉藏詩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忽覺一陣寒風從窗前吹入,他當即翻身,凝雙指旋光:“兄台夜深而訪是何意?”


    “哈哈,葉小友果然是身心不凡,今日我便說過有緣我們很快會再見的。”昏暗中,宇扶安的聲音傳來。


    “你這是何意?”葉藏詩隻關心這一個問題。


    宇扶安咬了咬牙,好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猛地跪了下來。


    葉藏詩馬上去要扶他起來:“你這是做什麽?”


    “宇扶安在此請葉少俠幫一個忙!”宇扶安伏首趴地。


    葉藏詩停下腳步,問:“何忙?”


    “鞍都副守徐韶青欲參本彈劾現太守唐冉平侵吞水利之款,抬升水價,不顧鞍都數百萬百姓死活。”


    “為民請命,不錯。”葉藏詩有些敬佩。


    宇扶安繼續往下道:“奈何呀,蒼天不公,徐公落入唐冉平一眾奸賊的圈套中,被強安上了所有罪名,判斬立決以滅口,從而死無對證。來安鎮知縣古棠因此事牽連也下落不明,我們實是孤掌難鳴,葉少俠有著那份俠義之心,故而宇某冒昧,也為民請命請少俠相助,救出徐公。”


    宇扶安聲淚俱下,葉藏詩深吸一口氣,退了幾步,坐下床沿:“宇兄你且起身,我多留幾日便是。”


    一聽,宇扶安立起身,不可思議:“葉少俠,你是應了下來?”


    葉藏詩重重點頭,並無懼色,大義凜然:“每天死的人不少,能活一個好人也算是賺了。”


    “隻為得一句問心無愧?”宇扶安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能料到葉藏詩居然如此輕易便答應下來,這可是一不小心就要上朝廷緝榜的重罪。


    葉藏詩淡淡地應了一句:“隻是為了這句問心無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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