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接過沈澤川手中的銀子,瞪著幾天沒睡的眼睛,從包裹中掏出來一封信和一個小的布袋子,擠出一個笑容,阿諛奉承道。


    “恭喜沈公子喜得縣案首,這是李家小姐親自托付小的交給公子的,小的一路奔波,幾夜沒合眼就是為了給公子送這封信,生怕有什麽差錯。”


    沈澤川一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這話裏話外不就是嫌他給的銀子少了嗎,他又從口袋中取出一些碎銀,放到差役的包裹中。


    那差役轉轉眼睛,嗬護寶貝似地收緊包裹,包裹中的東西碰上碎銀“砰砰”響,刺眼的陽光反射出幾道彩光。


    這陽光射進沈澤川的眼睛,刺得他眼睛生疼,登時,他抓住那差役,厲聲厲色道。


    “你是朝廷派來的?”


    那差役被嚇得一跳,兩手緊緊保住自己的包裹,一臉驚恐地望著沈澤川,舌頭在嘴中打了結,顫顫巍巍道。


    “是是,我是縣令派來送信的。”


    “撒謊!”


    沈澤川一把奪過差役手中的包裹,打開一看,盡是那金銀珠寶,一個男差役怎麽會有女人的東西,也沒帶什麽衣物,實在可疑!


    那差役見事情不妙,撒腿就想跑,沈澤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差役的後衣領往後一拽,“撲通”一下那差役摔了個狗啃屎。


    那差役把包裹奪回,像照顧繈褓中的嬰兒一般狠狠地塞進自己的衣服中,跪下來像沈澤川死命地磕頭道。


    “公子公子,行行好,放小的一命,我不過是受人委托來這裏送個信,我什麽都沒幹啊!”


    沈澤川一腳踢開他的衣服口,拉起那包裹,俯下身子湊到他的麵前道。


    “這是什麽?還說你隻是個送東西的?”


    差役眼中盡是驚恐,望著沈澤川的眼睛,竟覺得這人世一下子看到了頭,腿止不住地打顫,嘴巴講話也不利索。


    “這...這是李姑娘的東西,說是給...”


    差役手指伸出來,像根裂開的短胡蘿卜條,換了個方向指著他自己的鼻子道。


    “給我的好處費。”


    沈澤川嗤鼻一笑,這些貴重手勢,就算李嬌嬌再富有,不會給一個奴役這麽多。除非...她現在有難!


    沈澤川忽然鬆開包裹,那差役癱坐在地上,深陷的眼眶中彪出幾滴淚花。


    “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的吧,放過小的吧。”


    沈澤川不再領會那差役的乞求,慌忙拆開那封信,露出一塊朱紅色絲綢質感的布,他慢慢打開,竟發現這是塊肚兜!


    這李嬌嬌,成何體統!沈澤川應該早就知道這不會是什麽好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賽到荷包中,又打開那封信仔細查看。


    信中寫的除了些賀詞和通知科舉因荒災推遲之外,沒什麽異樣,粗略掃過,大致便是這些,但細細推敲,沈澤川發現其中的倪端。


    這幾個字連在一起,就是“怡紅院,救我”的意思。


    沈澤川靠近差役,每走近一步,差役就挪動著臀部往後倒退。


    沈澤川有些不耐煩,一把揪起差役,“咻”的一下提起來站著,那差役握住領子,下巴打顫般的抖動。


    “公子,公子,有話好好說。”


    李嬌嬌,李家小姐,可知道?


    “知道知道,小的清楚。”


    “現在情況如何?你可知?”


    沈澤川每問一句便收緊衣領,再次逼問道。


    “快說!”


    差役咳嗽兩聲,氣都喘不過來,沈澤川鬆下領子,放他說話。


    “李小姐被李老板送去了怡紅院,現在在怡紅院中接客呢,小的,小的真的就是一個送信的,那些東西,也是李小姐給的。我就知道這些了。”


    沈澤川一聽,便知道他話中有假,這定不是給的好處,而是他偷來的,不過,這李嬌嬌怎麽被送到怡紅院去當煙花女子了。


    “那李小姐怎麽送去怡紅院了?你可知?”


    “不知不知啊!我就是一個送信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沈澤川看他這模樣,估摸著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看來是需要親自去一趟了。


    他思來想去,村中無牛車,驢車,隻剩馬車一條,這馬車夫不知還在不在此,沈澤川望向月兒道。


    “月兒,上次噎住的馬車夫可還在這村中?”


    月兒眨巴眨巴眼睛,嗅到一絲不妙,還沉浸在方才的氣氛中,呆呆地回應道。


    有有,那馬車夫就落腳在這裏了,我去給你叫過來。


    沈澤川點點頭回應月兒的話,他現在隻身一人前往縣城,留下村中瑣事給蘇秋,怕是不成。


    他來回踱步想了想,找了塊隱蔽地犄角旮旯,把空間中收獲的糧食傾囊拿出來,作為備用救濟糧和日常供給糧。


    不一會兒,月兒一蹦一跳地拉著馬車夫跑到沈澤川麵前,那馬車夫手中牽著一隻馬,這馬骨瘦嶙峋,鬢毛枯黃,幾顆大黃牙張在外麵。


    “沈哥哥,我給你叫來了!”


    沈澤川走上前,接過繩子,與那馬夫解釋道。


    此馬借我一用,定有好處給你。


    馬夫雙手成環狀,給沈澤川鞠了一躬道。


    “沈公子救過我的命,這馬不借就是我的不義,怎敢再要好處。就是敢問公子何事如此緊急?”


    沈澤川揮揮手把月兒召近,這事還是得讓蘇秋知道,卻怕她吃醋罷,頓了頓道。


    “月兒,跟蘇姐姐捎個信,說我現有事要辦理,把這個信給她。”


    說罷,沈澤川拿出毛筆在那封書信上寫了幾個字,讓娘子不擔心,莫吃醋,還有那糧食存放地,辦完這事就立馬趕回。


    月兒接過信也好奇地問道。


    “沈哥哥,這是要去哪裏?”


    “去新水縣一趟,月兒,蘇姐姐拜托你了。跟村民說,我不在的日子,都聽她的。”


    沈澤川牽起韁繩,翻身上馬,這馬脾氣好,抖抖身子長叫一聲。


    “月兒等你回來,沈哥哥!我會照顧好姐姐的!”


    月兒拿著信揮揮手,跳起來蹦躂幾下,望著沈澤川騎著馬跑得越來越遠。


    沈澤川從空間掏出根玉米棒,塞到馬嘴中,馬兒“噠噠”磨牙,馬蹄掀起一片塵土,飛揚的塵土飄起順風吹散,不偏不倚落到“怡紅院”這副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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