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解釋,一種是凶手在殺死白茉莉之前,還殺了別人,還有一種……」刑律儉微微一頓,目光看向蕭魚,「從凶器的類型上看,它不是普通刀具,更像是。」


    「屠夫殺豬用的三角刺!」蕭魚恍然大悟,「屠夫殺豬放血就是用這種三角刺,如果真是這樣,那邊能解釋白茉莉傷口上區別於她血肉的肉沫。」


    溫宿靜默不語,刑律儉蹙眉看他:「具體的死亡時間,還能更準確一些麽?」


    蕭魚同樣看向溫宿,這份屍格目上的死亡時間較比府衙仵作推測的要更精確一些,但要一次判斷凶手嫌疑,還需更加精確。


    溫宿沉默片刻,微微歎了口氣,轉身走到一旁的木箱旁邊,從裏麵取出一隻巴掌大的廣口白瓷罐:「這是我在白茉莉屍體上找到的蛆蟲。」溫宿打開廣口白瓷罐,裏麵是幾隻正在蠕動的蛆蟲。


    白花花的蟲子蠕動著,蕭魚連忙捂住嘴巴一陣幹嘔。


    刑律儉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硬撐著沒有退後:「溫先生是什麽意思?」


    「蛆蟲又叫蠅蛆,它的幼卵時間一般為一到兩天。現在是七下旬,正是蠅蛆快速生長的時期。人死後,一般在三天內會出現腐爛現象,如果六七月份,大概兩天左右便會開始腐爛,這個時候會有腐臭味發出,這個時候,屍體在潮濕的環境下便開始產生蛆蟲。蛆蟲經過一到兩天的幼卵時期後,快速進入蠅蛆的成蟲期,這個時候分三個階段,從蠅蛆的長短可分辨出來,一般時間為六天到十天,結合現在的氣溫和東平村的土地潮濕情況,白茉莉身上的蠅蛆成長速度相對較慢一點,大概十天左右。」說到這,溫宿用手指了指廣口白瓷罐裏的蠅蛆道,「發現從發現白茉莉的屍體到現在大概四天,蛆蟲已經長成,並快要結繭成蛹。以此類推,按照十天算的話,白茉莉遇害的時間應該是在在十二天前,也就是說……」


    「七月十日左右?」刑律儉說完,目光中閃過一道幽光。


    蕭魚顯然也想到了,她下意識回頭去看刑律儉。


    真正的養濟院院首林氏也是在七月十日遇害,也就是說,在刑律儉離開養濟院去城隍廟的時候,有人殺了林氏,與此同時,白茉莉也在這天晚上被殺,並且埋屍東平村。..


    一天晚上,兩個養濟院院首同時遇害,假院首蕭魚頂替林氏來到江城養濟院,如果當時蕭魚沒有出現,如果刑律儉沒有遇見蕭魚,也許今時今日出現在養濟院的會另有其人。


    所以這是一個早就布好的局,包括刑律儉在內,所有人都是局中,唯有她,她的出現打破了一個既定的實事,那就是原本應該出現在養濟院的假院首被她擠掉了。


    想通了此中關節,蕭魚看向刑律儉的眼神不由得深沉起來。


    他拉自己入局,到底是無心?還是早有謀算?


    這時,宴升從外麵回來,帶回來的消息果真如蕭魚想的一樣,高琛不僅沒有卒中的病史,也沒有顯見的頭痛、四肢無力、手腳發麻等卒中預兆,並且高琛沒有佩戴香包的習慣,很顯然,高琛和陳瀾的死都跟這股奇異的香味有關。


    蕭魚蹙眉看了眼陳瀾的屍體,會是她麽?


    從府衙回來,蕭魚一直心事重重,總覺得這件事兒隻是冰山一角而已。買硝石的人是誰?殺死白茉莉和陳瀾、高琛的顯然不是同一人,如果是兩方人馬,那另一方人又是誰?


    他們同時殺了白茉莉和林氏,並試圖安插個假的院首來養濟院,這些謀算很可能是衝著蕭道學而來?或者說,是為了他手中可能存在的東西而來。


    蕭魚細思極恐,連忙起身將門窗關好,小心翼翼從腰間的布包裏掏出一隻漆木盒子。這是金百合給她的,因為上了鎖,她一直沒打開,現在想來,金百合不會無緣無故把白茉莉的


    東西給她,裏麵肯定有點什麽東西。


    用發簪挑開銅鎖內的鎖芯,木盒蓋子「啪」的一聲彈開,裏麵鋪了紅色絲絨軟布,上麵躺著一對純銀的鈴鐺嬰兒手鐲。手鐲的做工極其精細講究,鈴鐺背麵有宮裏內務府的刻印,顯然是宮裏流出來的物件。


    白茉莉是年滿被下放出宮的女官,她為何要留這樣一對手鐲?


    除非……


    「白茉莉有個孩子!北翟細作是通過孩子威逼她背叛司密處!」


    蕭魚終於想通其中關節,馬上收好手鐲去找刑律儉。


    舒芳閣內。


    洗去了一身的風塵,刑律儉麵色微白地倚在圈椅中,案頭上擺著信子剛剛送來的消息,西郡世子魏玉上個月上書成祖,求成祖為其妹賜婚。成祖欣然同意,七月初,魏玉親自帶著青梨郡主南上入京。


    「魏玉帶著青梨郡主進京,途徑江城,肯定會來見西郡王,你怎麽想的?」宴升一邊擦刀,一邊看刑律儉。


    因著剛剛洗漱過,刑律儉原本略顯蒼白的臉色帶了幾分緋色,平白將他身上肅冷的氣息衝淡了不少。他微微抬頭:「西郡王已經當了三十年的質子,西郡那邊這次搞出這麽大的動靜,怕是想用郡主的婚事換西郡王回西郡。」


    宴升停下手裏的動作,蹙眉看他:「他們想要送郡主進宮?」


    刑律儉輕輕頷首,抬手拿起案頭的竹簡:「白茉莉、陳瀾和高琛的事你怎麽看?」


    宴升把刀入鞘,打了個哈氣:「兩夥人,一夥人殺了白茉莉和林氏,想要弄個假的院首進養濟院,至於另一夥,他們應該不是衝著蕭道學來的。」


    「按照郭思所言,高琛走私硝石不止一次,那麽大批的硝石,你覺得是什麽人能消化得了?」


    宴升站起身:「既打了硝石的注意,同時不想霍家在船廠一事上獨占鼇頭,難道是霍家的仇人?」


    「桑家!」


    宴升本來想走,聽見他的話一怔,回頭看他:「桑家?你怎麽肯定的?」


    「因為被海盜洗劫的船是桑家的。」


    宴升再次回頭,見蕭魚一臉篤定地站在門口:「你怎麽來了?」


    蕭魚回身關上門:「我不能來麽?」


    宴升被硬生生噎了一下,負氣地坐回去繼續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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