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心念念的他,古鈴笙略顯失望。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細心的打扮,也沒注意到自己特意換上了新衣。所問之事皆為南境公事,沒有隻言片語關心我。


    我為什麽要在意他,這就是母後曾經說過的愛嗎?我愛上他了?


    他愛我嗎?我不知道!


    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可他卻願意與我交心。


    所有人都對我敬而遠之,可他卻願意替我送行,為我接風。


    若他真愛我,我能嫁給他嗎?他明明已有妻室啊…


    我這一生都沒有人愛,這也許就是我的命。


    想到這,眼淚便不爭氣的流下。


    當她入睡時,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坐上了屬於大夏皇的寶座上,俯瞰眾人。


    下方的群臣們不過是些顏色光鮮的老鼠,驕橫的諸侯和高傲的大臣在她麵前跪拜。


    這時,自己的兄長不知從什麽地方鑽了出來,指著她,放聲大笑,諸侯與群臣也跟著咯咯笑,還用手背遮掩笑臉。


    “你隻是個女子,何德何能繼承大夏皇位。”


    她惶恐地試圖用雙手遮住眼睛,她想逃離,她想離開中洲城。


    “別傷害她。”祁如鬆的聲音在夢中響起。“她是大夏國公主,她是我所愛之人!”


    “所愛之人?”她發出低語,“帶我離開吧,我一刻也不想待在這牢籠之中。帶我去南境鬼影森林,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我不介意名分,我也不介意你是否有妻子,隻要你願意,我便一生相隨。”


    這時,她聽到自己的父皇與皇兄再次發出刺耳的笑聲,嘲笑她的下流,嘲笑她的卑賤。


    當有人輕觸她肩膀,令她即刻驚醒時,父兄的笑聲仍在耳畔回蕩。莫非這隻手也是噩夢的一部分?古鈴笙開口尖叫,把手的主人-她的奶娘嚇得麵色蒼白,六神無主。


    聽到尖叫聲,數位全副武裝的皇族守衛闖了進來。


    “發生什麽了?公主!”


    我不能在他們麵前顯露恐懼,於是古鈴笙收攏蓬亂的頭發,“沒事,你們可以出去了。”


    “遵命!”


    “你嚇壞了我,月兒!”她的奶娘安慰她,“做了什麽噩夢?”


    古鈴笙再度落淚,“沒事,”他說。


    奶娘拿來一杯參茶,“喝一口壓壓驚。”


    古鈴笙吮一口,便還了回去。


    夜風敲打著窄窗,發出“吱噶吱噶”的響聲,令她感到奇特地寧靜。


    “會有人愛我嗎?”她出聲問道。


    “這是自然,”奶娘告訴她,“為什麽這樣問?你有心愛之人了?”


    “我不知道!”古鈴笙嗓音有些渾濁。


    作為過來人的奶娘自然看得出少女的心思,“那人是誰?是不是那位祁王爺?”“不,我不想談他。”


    “月兒,男歡女愛乃是人之常情,這有什麽好害羞的。”奶娘笑道,“那祁王爺小小年紀便贏下【擺擂審判】,加冕南境之王,實在是了不起的事情。


    據說,他還通過了獵妖門總門主的測試,獲得葉老爺子的真傳。這樣的有為少年,連老媽子我都對他心生愛慕。”


    “以後也不會告訴你。奶娘,不要再說了!”女孩低下頭,已經羞紅了臉。


    “算了,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奶娘一邊說,一邊從從腰帶上抽出一張紙遞給她。“隻不過呢,有一位姓祁的少年托人寫了封信,說是要給你的。”


    “什麽?快給我!”古鈴笙一把搶過信紙,滿懷期待的打開。


    信中赫然寫道:


    亂世繁華,隻為你傾盡天下。蒼水蒹葭,隻為你歸田卸甲。


    我對你一見傾心,昨日人多口雜,不敢顯露真情。


    明日酉時,相邀城郊城隍廟,一解相思之苦。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在你默默流淚的時候。”


    她捏緊這封信,心中感慨萬千。


    在南境,她見過祁如鬆簽署的公文,這筆跡確實像是他的…


    這是他真實的想法?他真愛我?


    可他有妻子,怎麽會…


    他曾經說過,他的妻子是在鬼影森林中救下的可憐少女,後在妖族的安排下成婚。


    也許,他對自己的妻子隻是責任,並非愛情。


    也許,他真的愛我!古鈴笙這樣安慰自己。


    “奶娘,是誰給你的信?”


    “祁王爺親自送來的。”


    確定是他…


    “奶娘,他約我明日…”古鈴笙問道,“我該怎麽辦?


    “月兒,聆聽自己的心聲。”


    她鼓足勇氣,“我要怎麽回複他?”


    “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回信隻會惹人注目。”


    她露出一絲微笑,“蒼天保佑,他不是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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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如鬆盤腿而坐,想要集中精神修煉【火靈】之力。


    可無論他多努力,卻總是心神不寧。


    昨天二皇子讓自己送去的那封信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非要讓自己代勞?


    他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蹊蹺,但卻又說不上來。


    當房門再次被敲響時,他右眼直跳,這不是什麽好兆頭。


    來人是二皇子的貼身侍衛。對方向他行禮,並說道:“二皇子讓您酉時前往城郊城隍廟取一樣東西,此事完成後,他與您自己的賭約便一筆勾銷。”


    太突然,也太簡單,不像古陽的風格!


    但不管心裏怎麽想,他都必須接受。


    “明白了,我即刻動身。”


    “小人告退,二皇子讓我提醒你,務必獨自前往,並帶好您的武器…”


    祁如鬆看了他一眼,對方眼神閃躲,隨後快步離開。


    “定有古怪。”


    當約定的時辰即將來臨時,祁如鬆穿上龍鎧血殺,將妖劍龍光背在背上,走出住處。


    南境嶺南城城郊,像是一座明亮清朗的花園,高大的紅木樹影灑進溪澗,鳥兒在棲隱的林間鳥巢裏高唱,空氣中彌漫百花馨香。


    而中洲城城隍廟則是另一番氣象。城隍廟已經荒廢,如今雜草叢生。


    昏暝廟宇巍然獨立其間,千年古木橫亙周邊,散發出潮濕和腐敗的氣味。此地不生紅木,樹林由披戴灰綠鬆樹、壯實的橡樹,以及蒼老的鐵樹組成。


    在這裏,粗壯厚實的黑色樹幹相互攘擠,扭曲的枝在頭頂織就一片濃密的參天樹頂,變形的錯節盤根則在地底彼此角力。


    不知道是要取何物,向何人取?


    古鈴笙看到他時,祁如鬆正心情複雜的靜坐在苔蘚爬蓋的磐石上。妖劍龍光斜躺於膝,那漆黑如永夜的池水清洗劍身。


    千年累積的腐植質厚厚地覆蓋在神木林的土地上,吸走了她的足音。祁如鬆並未察覺她的到來。


    “如鬆?”她輕聲喚道。


    今天,古鈴笙特意選了五王議事時穿的綠絲禮服,或許能讓他聯想起什麽來。


    他隨即抬頭看著她。“公主?”他的語調充滿震驚,“你怎麽會來這?”


    她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不是你約我來的嗎?”


    “我約你的?”祁如鬆不解道。


    古鈴笙心中不安,她把披風鋪在林地上,然後在池邊坐下。“周圍我都勘察過了,”她一邊說,一邊拿出那封信。“此地沒旁人。”


    祁如鬆皺眉,難道是要向公主取東西?


    於是他忐忑不安的問道,“您有什麽要給我嗎?”


    給他?是要我的初吻嗎?還是…


    這種事情,女孩子怎麽可以主動。


    “不,不方便吧?”她紅著臉。


    “啊?”祁如鬆發現自己可能猜錯了。“為什麽,不方便?”


    這時,他們視線相對,她可以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驚訝之情。正如她所預料,那封信的內容是假的,或者根本就是偽造的。


    突然之間,她察覺到不遠處有一強者隱藏的氣息,有東西要給她?是要我項上人頭嗎?她有些絕望的垂下了頭,。“你也要害我?”


    他察覺了她臉上的恐懼與絕望。“害你?這從何說起!”


    古鈴笙眼中已經閃爍著淚光,“你已經歸順我兄長,為了你的榮華富貴,為了你南境,為了你祁氏,必須要除掉我是吧?”她撕心裂肺的嘶吼起來。


    “我…你這說的什麽?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明白。”


    “哼!”古鈴笙猙獰一笑,“由你當誘餌,利用我對你的好感,設下埋伏暗殺與我對嗎?”


    “暗殺?”聽聞此言,祁如鬆下意識的抽出龍劍龍光,看向四周。


    他也察覺到了那強者的氣息。“不,我隻是聽從你皇兄的命令,前來取一件東西,並不想傷害你!”


    古鈴笙詫異的看著祁如鬆,隨後發出一聲冷哼,“哼,何方鼠輩,藏頭露尾,給我滾出來!”


    說著,她以祁如鬆肉眼幾乎捕捉不到的速度劃出一道風刃。


    “轟!”千年古樹被劈成數段,轟然倒下。


    “哈哈哈,不愧是古氏靈力繼承者,小小丫頭居然有如此力量!”一個渾厚的老年男子聲音傳來。


    祁如鬆循聲看去,隻見一個身材中等,樣貌平常,沒有胡子,一雙雙淡得出奇的怪眼的男子從斷木處緩緩走來。


    他的膚色蒼白,眼神冷酷,掛著似笑非笑的微笑。


    “你是誰?”祁如鬆橫劍在前,怒視對方。


    “祁王爺,您不用知道我是誰,”那人道,“二皇子讓我給您帶話,離開此地,你依舊南境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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