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拉開車門,沒有立刻上車,借著車內昏黃的光,匆忙打量了男人一番。


    他長了一副好臉,五官淩厲,但看著年紀不大,像二十剛出頭,細碎的劉海染了一些汗珠,如被暈染的字跡周邊蔓延的細絲。


    雙手敞開隨意搭在靠椅上,左手背有一處紅色的紋身,看著像一副驅鬼符。


    他的眸子沒有焦距,看著前方,薄霧朦朧。


    看起來並不像好說話的樣子。


    顧清見他拿出一張卡,遞給剛才的司機:“去好好玩一玩。”


    司機自然知道這是對他說的話,非常識趣地應了一聲,麻溜地跳下車,點了根煙,決定找個地方躲個雨,想著車裏的反正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


    “上來。”男人說。


    他的聲音幹脆低沉,不容反駁。


    顧清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又不太好意思,呼了一口氣,還是彎著身子,進了車裏坐在男人旁邊。


    這一剛坐下,男人便壓迫過來,“陪我做一次吧。”


    她臉色驟然黑下來,轉身就去推門,哪知車門在她上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鎖上了。


    顧清一怔,立刻知道被司機騙了,這可能就是個仙人跳。


    她死咬著嘴唇,一張臉泛著死白,掙紮著雙腿用力往前踢,然而在絕對的力量懸殊下,顧清的掙紮隻能是蜉蝣撼樹。


    “想活著走出去你就別動!”


    顧清簡直絕望。


    “需要多少,你可以提。”結束後,身邊的男人才開口,他捂著打火機,點燃一根煙,“覺得活膩了可以試試報警。”


    “你弄死我吧!”顧清咬牙道。


    她的聲音很尖利,聽著不太舒服。


    嚴玨最煩女人發飆的聒噪,但現在他竟生出過分的厭煩。


    可能是剛才的體驗真的不錯,可能他發現這是女人的第一次,也可能女人現在楚楚可憐脆弱的樣子撥得他心癢癢的,還可能是他發現這個女人長得是還不錯。


    很對他胃口。


    “要不留個聯係方式?我們可以試試做炮友。”


    ———


    周一,罪惡的周一。


    顧清像往常一樣,守完早讀,到食堂點了一兩牛肉麵,找到一個角落的桌子。


    她默默地盯著碗裏的東西,眼睛渙散無光。


    其實昨晚她後來繞路去了派出所,在門口徘徊了許久,想了很多,最後還是一個人離開了。


    畢竟那個男人說報警的話,要弄死她。


    她什麽都沒有,沒有什麽朋友,沒有有背景的親戚,甚至連父母都沒有,怎麽敢和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去鬥爭呢?


    隻要能安安穩穩好好活著就好了。


    今天頭很疼,顧清在學校堅持了一天,決定下班還是去醫院看一下。


    放學鈴一響,整個學校刹那間地動山搖,轟隆隆如千軍萬馬兵臨城下。


    顧清批改完最後一份試卷,把30多份試卷整齊摞在一起,拿尺子在側麵上麵底部全部衡量一番,確認沒有一份卷子凸出來,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醫院。


    在停車場碰到校長竹節高,她測了身子想躲一躲,沒想到竹節高眼神挺好,老遠看到顧清,小跑著過來。


    “竹校長。”顧清腳步堪堪頓住。


    “顧老師啊,周陸同學那邊跟進得怎麽樣了,這周那孩子能來上課嗎?”竹節高頷首示意,開門見山。


    遠洋國際學校高三今年秋季,新轉來一位同學,周陸。


    周家的獨苗子,剛才國外回來,從開學到現在,快兩周了,還沒來過教室一趟。


    偏偏這個貴族學校的校長竹節高,誇張的負責,不僅不放棄任何一名學生,而且視升學率如命,都是千分位的小數點去摳。


    但這並不影響,遠洋從上至下,沒人想趟這趟渾水。


    人家家裏人都沒說什麽,一個外人去插什麽手。周陸性格乖張,碰一鼻子灰是在所難免的,要是惹得這位小少爺煩了,那周家的人來找麻煩,保不齊飯碗都保不住。


    顧清是個新人,正好也是周陸班的任課老師,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自然就分配到了她這裏。


    她去過周陸家裏,沒人,昨天也是好不容易打聽到周陸可能在“夢生死”,特意去門口攔人的,沒想到人沒攔到,遇見一個禽獸。


    顧清彼時萬不想聽到周陸這個名字,但是她需要這份工作,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竹校長,我會盡力的。”顧清說。


    “行,這周之內,一定要把他弄來學校,顧老師,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竹節高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顧清苦笑,送走竹節高,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隻有一個值班醫生。


    她掛好號,坐在走廊上等,忽然一個護士驚恐不已從樓上跑下來,嘴裏大叫著:“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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