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敖烈心中,方寸山乃是一方無可比擬的聖地。


    甚至於說,那可以算作是他的家。


    這猴子雖不知為何得到了自家師尊的賞識,可若是這猴子無法得到他的認可,那麽,他即便不會違逆師尊的決定,也必然不會再如此盡心盡力。


    這是屬於他敖烈的考量。


    畢竟……不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成為他的家人的……


    孤舟之上,石猴一臉疲憊地癱倒在孤舟之上,恍惚間……望著自己身前漂浮的身影。


    “老神仙,還有多遠啊!”


    石猴喃喃。


    木筏之上,大概兩三寸的空中,立著一個白胡子老頭的虛影。


    “嗬嗬!你這猢猻,是累了,還是怕了?”


    聞言,


    木筏之上,石猴強撐著身子站起來,奮力地搖了搖頭,“不累,也不怕!隻是問問!”


    “哦?”白胡子老頭似乎有些驚異,“不累,不怕?隻是問問?”


    石猴重重點頭。


    不帶仍何遲疑。


    見石猴否認了自己,白胡子老頭也不生氣,反而笑嗬嗬道,“那你為何這番頹廢狀?”


    “老神仙,你,你哪裏看到我頹廢了?”石猴眼睛忽地發亮,盯著白胡子老頭。


    “哦?”白胡子老頭一驚,眼前這狼狽不堪的猢猻,唯有一雙瞳子,還是如此清澈透亮,讓人心中生出一絲敬佩之意。


    又是牽動起了一絲心疼。


    “哈哈哈!”石猴突然笑了起來,“老神仙,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能夠永遠不休息,直至找到神仙洞府吧?”


    說完,


    石猴又自顧自解釋道,“老神仙,我與你等不同,人力有時窮!我的力量,並非是永遠都用不盡的,所以我需要注意休息……你們是神仙,我卻不是……”


    “因為,隻有休息好了,我才能……將後麵的路走好!”


    “我要精神煥發,我要儀表堂堂,我要萬仗淩雲……我要,尋仙問道……我要長生不死!!!”


    白胡子老頭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你當真如此注重自己的外表?還是說……放不下自己美猴王的身份?長生不死?……你有資格嗎?”


    石猴緩緩搖了搖頭,恍惚間並沒有說話,反而站起身來,休息片刻後,它似乎是恢複了一些力氣。


    不言不語,


    操起船槳,繼續劃著。


    白胡子老頭見石猴不說話,不由得心中疑惑好奇,“究竟為何?為何如此?”


    聞言,


    石猴身影愣了愣,手上劃船的動作忽地一停,白胡子老頭順著石猴的視線望了過去。


    海麵被染上一抹夕陽紅。


    落日餘韻照在海麵上,罩在木筏上,罩在石猴身上。


    此刻,


    海麵不再是令人畏懼的黑色,也是令人害怕的蒼茫之色,而且……還帶著些紅色的浪漫。


    石猴眼神有些渙散,似乎是被眼前美景所陶醉。


    它忽然笑了。


    木筏在海麵上緩緩漂浮著,有海獸似乎發現了食物,迅速衝至木筏之前,想要偷襲,卻是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隻能夠不甘地低頭,再次潛入海底……這般,才擺脫了那心中莫名的恐懼。


    殘陽之下,仿佛猴子張了張品……好似說了些什麽。


    “我要風光一些,神俊一些。


    我不要狼狽,不要落魄地去見他?……那樣,不好看!”


    聲音雖然微弱,白胡子老頭卻還是聽到了,瞳孔猛地一縮,盯住石猴追問道,“他是誰?”


    石猴轉過身來,眼神迷離,眉間露出一絲愁容,左右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啊!”


    “我隻是覺著,我這次前去,是要去見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不過我不知道他是誰!”


    “我不想讓那個人擔心......”


    “我想讓他知道,我過的很好!……我……無所畏懼……哪怕日後舉世皆敵!”


    愣了愣神,石猴繼續劃動著手中船槳,似乎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說了些什麽……隻覺得心中激蕩。


    水波蕩漾,這一刻,再也沒有了洶湧的海浪。


    白胡子老頭望了望天際,盤膝懸空坐下,再也沒有說話。


    許久後,白胡子老頭,忽然歎氣道:“回去吧……你到不了你想去的地方的!”


    石猴仿若未聞,不言,繼續劃漿。


    孤舟漸漸劃遠,敖烈在海底佇立著,望著漸漸遠去的木筏,以及那依稀透過來的夕陽。


    這猴子的旅途還要繼續啊!


    ……


    石猴繼續不知疲倦地行著,有時覺著自己該休息了,便停下來,緩息片刻。


    哪怕,它自己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累了,隻是覺著自己應該休息了。


    漸漸的,


    身體的疲倦早已麻木,依稀隻能夠自己計算休息的時間,如此……才能夠保證自己的雙目依舊神俊。


    白胡子老頭的虛影盤膝坐在木筏上,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過石猴,石猴的目光,也至始至終直視著前方。


    這白胡子老頭,正是從孫悟道交給他的那個手鐲中飄散出來的。


    白胡子老頭剛一出現時,可是驚住了石猴,沒想到一個品相普通的鐲子中,竟然住了一個人?


    逐漸,


    也是有了白胡子老頭的陪伴,這才使得石猴的尋道之路,少了一絲孤廖寂寞,多了一絲陪伴。


    ……


    日升月落,寒來暑往,石猴的身影依舊在一望無際的海洋之上漂泊著,風餐露宿,滿麵饑孀。


    逐漸,


    不可察覺地,石猴敏銳地發現,白胡子老頭的身影似乎淡薄了一二。


    對此,白胡子老頭卻是搖頭失笑,說是光線的原因。


    接著虛空拍了拍猴子的腦袋,讓猴子不要再多想。


    石猴似是非是地點點頭,將心底的疑惑壓下去。


    ……


    終於,不知時間幾何,石猴不知不覺中暢遊了五湖四海,木筏這才飄向了陸地。


    上岸,


    南瞻部洲之上,白胡子老頭先是給石猴置辦了一身衣袍,使石猴不必再以樹葉遮體避羞,接著,帶著石猴學習禮儀倫德,讓石猴知人事,明天理!


    本來這些東西,不需要白胡子老頭交的,可是方寸山上迎來的不速之客,使得菩提老祖隻能夠出此下策。


    時光依然。


    人間界的徹夜繁華,讓石猴癡癡而望,比之剛剛出世之時,更是逐漸多了些許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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