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荒出言,本來鄭重的赤螭反而變得平靜,似乎早已料到這一幕。


    “看來你們早有準備!”那混沌之音不知從何處發出聲響,靡靡不絕,擾人心神。


    “事已至此,天山一行後便知有這一日。”赤螭聲音冰寒,對這位少陽六子,曾經追求她的師兄,充滿厭惡。


    也是,天山雖然她另有目的,可生生被削去一命,若非有秘法重生,此刻已成食糧。


    本來天山之後,赤螭與赤應萬般謹慎,卻沒有等到預想的報複,或是舍命一擊。雖未敢鬆懈,倒也猜測頗多。


    可臨行前,太清姬私下前來私約,告知赤螭此行太歸子同樣會跟隨,卻隻以一普通弟子的名號。


    對方也沒有多透露別的,包括消息來源之類。赤螭瞬間便明了,這是太歸子要動手了。


    一位享譽少陽的真我境頂峰高手,對付一個通幽境弟子,之前或許擔心影響,暗中安排殺手。現在既然挑明,最合適的自然是親自動手。


    特別是在這陰陽城內,天機混沌,根本就無人可查。死便死了,枯骨一堆。


    赤螭來時便與荒有了交代,私下必定要做過一場,兩人的事見不得光。


    其實在剛入城門時,荒就察覺到有異樣目光鎖定兩人,他修習金蟬魔典,最是對敵意敏感。


    況且這份感知來源身後,不是城中怪異,他就有所思慮,如今太歸子現身瞬間,荒便猜出對方身份。


    縱然血肉模糊,沒有絲毫人樣,那強大的火屬氣息卻做不得假。


    隻是讓他奇怪的是,對方用何種手段鎖定他們的位置,竟然在陰陽城中依舊能尋到,簡直不可思議。


    須知此城詭秘,很可能涉及到三族大劫核心,將南疆四大仙門同時卷了進來,莫說一個真我境弟子,就算是仙人也不敢說全身而退。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


    荒想起之前客棧內的女道,名作笙魅的劫子,再看看太歸子此刻的狀態,頓時明悟。


    “想不到堂堂少陽六子,苟延殘喘至此。”


    話音未落,滔天血沫襲至,內中更有烈焰焚燒,血氣劇毒無比,周圍彌漫無盡紅光。


    赤螭早有防備,取出一柄棕色小旗,上麵刻著雷厲風行四字,道氣引導,春秋縱橫,竟然把血霧生生消弭。


    此寶乃其師尊特有,名為棕巽令旗,是她早先借下,最適合夕日神典的爆發。且能搭配其餘煞氣,端的是玄妙無比。


    縱然以太歸子真我境法術,依舊奈何不得。


    不過既成真我,天罡至陽更為難防。


    在血霧中央燃起赤紅、金黃、天藍三色火焰,另有九枚小印源源不斷在周邊浮現,頓時血霧腐蝕大增,好似強酸一般灼燒一切。


    連春秋劫煞這等虛無之煞,都被逼退,寶旗上的字也在逐漸消散,靈氣大減。


    片刻不到,赤螭已然大汗淋漓,施法訣的手印都顫抖開來,這是道氣崩潰的預兆。


    眼見赤螭不敵,荒卻依舊沒有出手,雙眼緊盯著陣法,透過那層層火焰,想要窺清太歸子真容。


    他自然不是坐以待斃,相反,這場鬥法能否取勝,並非是看術法高低,或者偷襲拉扯,一時一地的勝負,而是一擊斃命的機會。


    太歸子真我頂峰,山海玄煞道氣悠長,三焰九都罡變幻莫測,若是拖下去,縱然兩人手段多樣,在硬實力麵前還是免不了一敗。


    可對方並非毫無破綻,他想要捉拿赤螭,就是妄圖用赤龍筋骨來彌補登仙的缺陷,那必定是其修煉出了問題。


    現在又身入陰陽城,如此不顧風險也要擒拿赤螭,已經說明其嚴重性。


    這身血瘤肉身,哪還有一絲仙風道骨,就算邪魔外道也沒這麽淒慘。


    剛剛他在見到笙魅時,就奇怪為何同樣是劫煞修者,對方的氣息卻不受陰陽城影響,反而如魚得水。


    須知劫難無量,可不是修了劫煞就能麵對各種詭異,有時反而受劫無窮。


    直到見了太歸子這夾雜三焰的血霧,看清那不斷腐蝕道氣,轉化劫煞的根源,他才想到一個徹底擊垮對方的方法。


    像太歸子這般本身修煉玄煞的人物,隻能化作詭異的養料,來製止自身的道化。


    沒錯,在渡劫成仙前,隨著修煉漸深,逐漸接近天道,肉體成仙,便不可避免的受道化之劫,失去人性。


    若是真我靈犀深厚,便能靠著這點本性堅守,直至渡劫成仙。假若真我喪失,便淪為無情無性的死物。


    說來此劫乃道行高深者方有,也就是說,凡是遭受道化的修者,皆是開始渡劫,滿足成仙的條件。


    若是普通真我,卻不會有此煩惱。


    故而修者不進則退,且劫數難料,或許某一天,打坐中途思維僵硬,失去感情與念頭,變得無欲無求,便是道化已深,救無可救。


    像太歸子這般能察覺到劫數,且利用劫數來契合陰陽城規則,尋到兩人,確實是了得。


    若是被他抓去,煉化丹藥,渡劫飛仙,或許會有一絲存活的可能。


    不過他成也劫難,敗也劫難。


    普通人確實無法應對一個能在陰陽城毫無顧忌出手的真我境高手,從骨靈麵對笙魅便可看出差距,縱然是門派道子,此情此景也是凶多吉少。


    可荒不同,金蟬最是近命,劫運方成砥礪。


    人人畏之如虎的劫難,是他必不可少的資糧,故而最擅洞察劫難。


    那滔天血焰,看似威能十足,已經抵達凡俗巔峰,連赤螭操縱仙寶都無能為力。


    可金蟬目下,中央血肉,其胸間一柄木刀,緩緩遊蕩,巧奪天工般地將金烏訣道氣與血霧結合,毫無破綻。


    若看得仔細,便能窺得那木刀沒滑動一次,便將血肉撕扯一份,融入其中,所料不差的話,太歸子變成這副模樣,便是歸功於它。


    “血肉,龍筋!”


    就在赤螭掙紮極致,太歸子似乎愈發狂暴,頓時血霧威力大漲,猛地淹沒旗杆,朝赤螭衝去,有如浪潮席卷,遮天蔽日。


    也就此刻,荒神念一動,於血海倒影,無根之源似地鑽出一柄短劍,無聲無息。


    即使已經道化如此,太歸子似乎也察覺到致命危險,顧不得夢寐以求的赤龍,周邊血霧猛地回卷,紛紛落在周身。


    胸前更是生出一張青色麵孔,痛苦表情,猙獰目光,吼出汙濁至極的魔音,妄圖阻礙一二。


    幽影劍,是荒煉化煞氣後首次施展,如一名決絕的刺客,絲毫不在意身邊邪法阻礙,一往無前地斬向目標。


    “叮!”


    便在刹那間。


    木刀與劍丸相撞,赤紅世界陷入致命的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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