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嫣掙開他的手。


    “大長公主的身後,是太後,是韓家,韓氏一黨,盤根錯節,你敢得罪嗎,殿下,你做不到的,你既然做不到,那我,便親自動手。”


    “蘇文嫣!”


    這是岑瑱緒頭一回聽她說出如此滲人的話。


    她一個深宮裏的小小承徽,若沒有他保著,也走不到今日。


    既無根基,也無實力,如何能親自動手。


    “嫣兒,氣話就莫要再說了。你知曉的,正常人幹不出這樣的事,大長公主她,確實是個瘋子,氣來時,她連國公爺也敢鞭笞。”


    蘇文嫣心底那根弦被他說碎。


    自入東宮來,她一向謹小慎微,不與人惹事。


    對韓廣香的恨也好,對太孫嬪的算計也罷,她一直潛伏者,蟄伏著,隻待抓一個時機。


    可這些人,卻怎樣也不放過她。


    “她要是瘋子,我隻會比她更瘋。不能因她與常人有異,我便要原諒她,殿下,你知道的,這事我沒有錯,我家小弟,也沒有錯,我們沒錯……”


    岑瑱緒將她抱住,任憑她歇斯底裏哭了起來。


    終於哭出了聲,這口氣便算發泄出去。


    岑瑱緒摸著她單薄的肩胛骨,感受著她在自己懷裏哭的撕心裂肺,這一刻裏,有什麽東西在心底紮根。


    嫣兒。


    孤答應你的事,必會作數。


    這些在前方礙著他登位的刁人,他自會一個個清理。


    岑瑱緒壓住眼底冉冉升起的野心和狠碎,將蘇文嫣抱在懷裏,嗓音也啞了兩分。


    “嫣兒,孤會請最好的太醫給你治臉,你遭的這份罪,不會白白受過。”


    這夜裏,蘇文嫣哭了兩次。


    一次,是在他懷裏為自己的無能和委屈哭,一次,是在為他擦臉,看見他臉上的傷時哭。


    大長公主能被他幾句話說退,乃是自己理虧。


    因她衝動,掌摑了太孫一巴掌。


    而這一巴掌,不僅僅是打在太孫的臉上,同樣是打在了東宮的臉上。


    蘇文嫣知曉,他岑瑱緒,這輩子沒受過這樣的屈辱。


    比起她今日挨的巴掌,他受的這一掌,其實要厲害的多。


    給他擦著藥,沒忍住,手在發抖,淚水便也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岑瑱緒按住她發抖的手。


    “無妨,孤的這一巴掌,孤會討回來。”


    蘇文嫣扔了手裏的簽子,轉過了身去。


    拚命壓著自己的哭聲。


    岑瑱緒從身後抱住了她。


    “嫣兒,不要心疼,你這樣哭,孤比你更要心疼。”


    蘇文嫣到底沒忍住,哭出了聲。


    “這群王八蛋,我去廟裏寫簽子咒他們!”


    岑瑱緒笑出了聲。


    這才是她會說的話。


    “好,多寫幾個,孤親自給你掛上。”


    **


    這事最後的處理方式出乎太孫嬪等人的意料。


    太孫嬪又問了宮婢一遍,宮婢說自己打聽的沒錯。


    “是太後的意思,大長公主和太孫起了衝突,皆是因為蘇承徽,不,蘇昭訓,蘇昭訓的母家怠慢小郡主,已被太孫責罰,遷出了書院。”


    太孫嬪來回在屋裏走動。


    這事鬧得那樣大,皇帝也知道了。


    皇帝最是偏袒太孫,不等日程,便叫永安國帶著大長公主出了京。


    可太後卻不滿意了,將太子妃皇後都叫去訓了話。


    話裏著重說了蘇昭訓的不是,一切事情,都是因她而起。


    皇後當時便下了令,將那個蘇氏貶斥,還罰了她半年的俸祿。


    “蘇氏又被降為了昭訓,殿下什麽反應。”


    宮婢答:“殿下已經有三日不曾去過暖香閣了,倒是常在書齋召喚您引薦的那位離溪姑娘。”


    聽到此,太孫嬪終於放下了心。


    又問:“胡良娣去看過蘇昭訓沒有?”


    “胡良娣沒去看過,倒是……”


    “倒是什麽。”


    “倒是曾良娣和蕙良娣,她二人去看過。”


    太孫嬪眉頭一蹙:“蕙良娣她現下願意出門了?”


    “像是,昨兒奴婢還在禦花園裏看見了她。”


    蘇文嫣臉傷太重,蕙良娣和曾良娣都來送過藥。


    她二人的藥,她一個也沒用。


    一並叫銀環放入了小倉庫,壓了箱底。


    因臉傷重,她也沒有心思出門,每日隻在房中作畫。


    晌午的功夫,暖香閣迎來了第二撥客人。


    太孫嬪才到暖香閣,就見宮女從院裏走出來。


    瞧著那宮婢眼熟,問過才知道,原是太孫妃宮裏的,派來送藥的。


    到這會兒,她忽然覺得,這微不足道的蘇昭訓,原來人緣這般好。


    一個個的,都來看她。


    連太孫妃也不例外。


    進了屋,就瞧見臉上裹了麵紗的蘇昭訓在案上作畫。


    走近一看,宮婢正在將她作好的畫掛起來立幹。


    “鬆下茅亭五月涼,汀沙雲樹晚蒼蒼。你這幅畫,當真有幾分意境。”


    聽聞太孫嬪說話,蘇文嫣跪身行禮。


    “見過太孫嬪。”


    “妹妹,你我之間,就不用這麽客氣了,唉,我因宮裏采辦的事耽擱,到今日才來看你,你這傷,還好嗎?”


    蘇文嫣眼神愁色。


    “怕是好不了了,太醫也說過,日後就是好了,恐也要留些痕跡,我不知曉,我這張臉是不是真的毀了。”


    說著,她流了些淚,拿帕子在擦。


    太孫嬪寬慰她:“哪裏就這麽嚴重,讓我瞧瞧,到底是傷到什麽程度。”


    蘇文嫣揭了麵紗,露出傷臉,太孫嬪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院裏坐了片刻,也給她送了些擦臉的藥,而後,太孫嬪離去。


    回宮的路上,太孫嬪被宮婢扶著手,麵上有些淡不去的笑意。


    “這蘇氏,是不中用了。走,去胡良娣的宮中坐坐。”


    太孫嬪在胡良娣的宮中坐了一下午,到日頭落才走。


    胡良娣被她煩的一樣事也沒做成,還隻能陪笑。


    到了晚間,進寶來傳話。


    說殿下今夜不來這邊了,要留在書齋。


    胡良娣一肚子火氣,可又覺不出哪裏不對。


    “太孫嬪今日是怎麽了,往常也不見她在我這裏做客,今日話那樣多,耽誤了我為殿下準備的花槍。”


    宮女道:“明日送去也是使得的,索性今夜殿下沒來。”


    “算了算了,等明日吧。”


    可等第二日,宮裏又傳出消息,炸的安靜的太孫殿掀起一陣風浪。


    原昨夜殿下留宿書齋,不是與書作伴,而是幸了一位樂府司的琵琶首席。


    早上便封了位份,晉了昭訓,就入住在胡良娣她空的那間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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