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散,雲鶴觀收錄的數種藥方中的一種,根據記憶,對雲鶴功的習練有不錯的加成效果。


    主藥橘銀果,輔以通生根、黃百葉以及百子苓等總計七種藥草一同製成。


    院中,陳嶼擒著兩尊人頭大小的灰色銅鼎。一左一右放在身前。


    鐺!


    石子顫動,被鼎下三足壓得死死。


    他挪開鼎首,朝裏望去,黑黢黢一片看不真切,於是找來幹草,混了些井水進去清洗搓動,哐當哐當的碰撞中,倒出一灘又一灘黑煤一樣的汙漬。


    天曉得這兩方銅鼎多久沒有開爐,裏麵沉積的藥渣厚厚一層,粘附在底部四周位置,要用力才能摳下來。


    花了不少時間,兩個鼎洗幹淨,光溜溜擺在石坎前,擦拭之後,剩餘的水痕在迎著朝陽的過程中緩緩蒸幹。


    一旁,陳嶼沒閑著,拿起石杵開始搗藥,一邊依著記憶中的藥方配比,一邊將所需的藥材放進石舂中。


    如今的他力氣不小,甚至嚐試著動用內勁,隻可惜尚未達到勁力如一的圓潤境界,更別提離體外放。


    石杵窩在手上不為所動,白白浪費了勁力。


    陳嶼試了兩下便放棄,乖乖按著正常手法搗藥。或許以後境界到了他還能嚐試一下,至於現在顯然還沒這個本事。


    傳聞中,勁力外放那是武道大師們才能擁有的手段,放江湖上個頂個都是一方豪傑——名揚天下那種。


    對於這些武學大家,各方武人都敬仰不止,稱其為頂尖!


    再上一步,便是數十上百年都難能一出的宗師級數。


    便是初代觀主那般伏虎斬蟒的雄奇人物,距離這等層次也遠有不及。


    至於現在的陳嶼,那就更差得遠了。


    咚咚咚!


    藥杵落下,將一份份藥材碾碎。


    搗藥是個精細活,遠不似看起來那樣隻需一把子莽撞力氣。每次都需要拿捏準放下的力氣,因為有的藥材需要塊頭大一些,有的則必須弄成粉末。


    且每一種搗完都得換石舂,以免藥性相衝——等到配藥時會加入少量的水,所有藥材兩兩相兌,毒性析出,自然不會再出現問題。


    藥散,尤其是練武的藥散,作用起來無非就兩個詞,一曰析出,一曰中和。


    析出的是毒性,也有藥性。至於中和的,則更多是毒性,或者對身體無有用處的特性。


    數種藥物混在一起,若是沒有正確的藥方抑或不加甄別直接混同,配出來的可能就不是苦口良藥,而是置人於死地的劇毒之物。


    從這也能看出一些寶藥的藥方有多珍貴。


    譬如真武山的龍虎大丹,就傳說從來都是憋在山洞裏勾連地火悄摸摸煉製,根本不讓外人旁觀瞻仰。


    防的就是被偷學。


    隻是陳嶼一直對上述這種慘了鉛汞的所謂天丹神丹抱著審視態度。


    畢竟丹鼎法派造得孽實在太多,且上輩子也聽過很多反麵例子。


    不勝枚舉。


    不僅是他,除了那群性命不久的權貴門閥以及妄圖長生不死的邪門歪道外,絕大多數道家門徒都保持清醒,不會深涉。


    即便真武山自己,龍虎大丹也是數年才開一次爐,而且據他們說,此丹配方藥草居多,鉛汞隻是輔藥,不過二三味,與身體無傷無礙。


    可見在丹鼎一道上是如何小心翼翼。


    這些隻是閑來瞎想,與他手下這次配製的藥散毫無關係。


    他這個是純藥材調製,相當於上輩子的中藥,效果如何先不談,起碼毒副作用在以往的成例中不算太多。


    根據記憶,無非就是氣虛過火,鼻頭溢出鮮血,亦或者腋下生汗,足下扡皮。


    都是些小問題。


    以陳嶼現如今的體質,這些副作用雖做不到無視,卻也無需過於擔心。


    咚!


    把最後一份藥材搗碎,他拿著事先備好的黃紙,將眼前的藥粉傾倒在上麵。


    與其餘幾種研磨完畢的放在一起。


    然後涮鍋…涮鼎開爐。


    廚房通風一般,為了避免被煙熏火燎惹得憋氣難受,陳嶼幹脆大搖大擺在庭院中的空地上開始了這一次的配製。


    煙塵散去,火焰燃起。


    鼎中逐漸升起一些水汽。


    拿手伸進去抵在底部——此世的藥鼎和一般的食鼎有些不同,後者因為要煮湯做飯,所以底部很薄,溫度上升快。


    而藥鼎由於得熬煉藥性,所以下有兩層,中間隔了一段,所以此刻溫度徐徐上升,談不上灼手。


    還行。


    估摸著溫度,陳嶼放入第一份藥粉。


    鋪在鼎中,攤開來,用石杵碾得薄薄一層。


    劈裏啪啦!


    火舌舔舐得愈發凶狠,鼎中的溫度也上升到了一定程度。


    於是他又放入另一份藥材,卻不是粉末狀,而細碎如黃豆大小的顆粒。


    合上鼎蓋,添了把火。


    這是他第一次煉藥,但前身幫著老道士開過好幾次爐,那幾位師兄師弟的藥都是前身熬的,自然熟練。


    很快,鼎內傳來細微的崩裂聲。


    “該下橘銀果了。”


    說來有趣,明明是煉藥,卻被他整的像在做菜。


    洪!


    果子剛下,就堆了一把猛火,瞬間炎光炸裂在鼎下,烘烤得整個銅鼎都泛上了淡淡紅暈。


    一份又一份,掐著時間,期間有幾次差點兒出錯,好在問題不大,都及時放了下去。


    等到最後一份藥材下鼎之前,陳嶼掀開鼎蓋,揚了半瓢井水下去。


    咕嚕咕嚕。


    鼎中發出聲響,很快就沸騰。


    接著他直到聲音漸漸小了,這才開始退火,將三足間的柴火抽離熄滅。


    又等了兩刻鍾,銅鼎自然冷卻。


    帶著幾分好奇,陳嶼上前打開來,旋即隻問到一股子衝鼻的藥香,這香氣濃鬱無比,直熏得人想吐。


    咳咳,揮手驅散,他趕忙將鼎蓋重新扣好,深呼吸幾下,這才緩了過來。


    不過正是這股子藥香讓他知道自己本次的煉藥並未失敗,鼎中剩下的那一鍋黃澄澄、好似蛋炒飯一樣的玩意兒,就是他要的白雲散。


    隻是陳嶼沒有停下,轉頭又開了第二爐。


    起火、裝藥。


    臨到末尾該摻水時,這一回卻又有了些變化。


    他將靈液潑了一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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