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丹田在道學中,居於檀中穴,與背脊第六椎節下的靈台穴相照應。


    道卷經冊內,這一處作用很大,上承喉管十二樓,下接黃庭虛空竅,勾連上下兩丹田,算作命穴之一。


    但在陳嶼眼裏又是另一回事。


    混混沌沌中,視野空洞晦暗,一縷縷靈液經過肝器的轉化被關節吸收,綻放朦朧光輝。


    映照體內,恍如星空般燦爛。


    然而,這些節點都太尋常,並非他想要尋覓的似虛似幻之地,或是穴竅、或是結締,卻都隻血肉組織,沒有奇異之處。


    道書內筆墨濃重的檀中穴亦是如此。


    至陽、神道、身柱、陶道……


    一路向上去,越過大椎穴後來到脖頸位置,再往上便是腦域,那是上丹田輻射範圍,中丹田應該不至於緊挨著。


    精神力湧動,自泥丸宮內放下,落入體內各處,席卷全身。


    陳嶼繼續尋找著,卻久久無果。


    ……


    啪!


    拍了拍饞嘴鹿腦袋,將對方從桃樹下拽了出來。


    古有牛嚼牡丹,沒想到他有一天還能瞧到可與之相提並論的場景。


    真這麽好吃?


    小鹿被趕到一旁,呦呦兩聲,然後就見到陳嶼伸手在花簇中扒拉了幾下,扯下一瓣放到嘴中。


    起先表情滿是好奇,接著便緩緩塌成一坨。


    好苦!


    他看向傻鹿,這家夥怎麽做到麵不改色胡吃海塞的。


    而且記得桃花不是這個味道吧,陳嶼盯過去,懷疑自己是不是種錯了,這根本不是桃樹。


    咦?正嚼了兩口想吐掉,突然感覺喉部有些異樣。


    一絲火辣在舌苔處泛起,混著津液滑入腸胃內。


    熱意升騰,不待他細細感知,轉瞬間又沉寂下來。


    這感覺十分微弱,若非精神力籠罩體內,恐怕還真難以發覺。


    思索片刻,陳嶼在饞嘴鹿的注視下再次摘取了十來瓣,直將好幾朵都擼禿嚕。


    隨意捋了捋,撚起一串放入嘴裏輕輕咀嚼。


    濃鬱的苦澀洶湧在口中,太厲害,讓他眉毛都頓時縮成一團,皺巴巴擰在一起長大了嘴跺著腳原地直轉圈。


    這味道……


    不敢去細品,等到熱流升起,陳嶼立刻將精神力放出,緊緊貼到喉部。


    中丹田的尋找日前陷入瓶頸,完全沒有頭緒,軀體內各處都被尋遍,大大小小的穴竅關節找了不下千處,卻無一能符合他心意。


    都不是預想中的‘丹田’。


    不過一次次的尋覓並非全無好處。


    起碼他對精神力的運轉馭使進步了不少,已經能貫通周天,盈滿體內各處,縱使一些末梢位置,也能抵達。


    此刻,他驅使著愈發強大的精神力跟著這股熱意跨越喉道、腸部,最終來到了胃中。


    有些好奇,畢竟人體很複雜精密,說不定這次意外能帶來些收獲。


    下一刻,肉眼難見的銀灰光暈纏繞肌體上,將整個胃都包裹在內。柔勁悄然激發,由於尚未淬煉到肝器的程度,所以力度不大,隻是想看看會有怎樣反應。


    粘膜衝蕩著酸液,些許勁力發散,撕裂了血肉組織,卻是不痛,因為主動在控製,所以傷口很細微,於他的肉身而言不值一提。


    而就在傷口出現的瞬間,淹沒在胃液中的熱意如蟲子一樣鑽入血肉內,粘附在撕裂處,令其迅速愈合。


    整個過程說來繁瑣,實際卻極快。陳嶼精神力映照下,隻覺短短數息之後,被勁力激蕩出的傷痕便不再。


    與此同時,那股熱意也消散不見。


    呼!


    睜開雙目,他凝神看向身前桃樹,此刻麵上已經多了幾分驚喜。


    “真是缺什麽來什麽。”


    這段時日正想靈液療養效果不佳,本打算仔細挑選看能否靠靈機培育出相關的靈植,沒料到眼下冒出一個來。


    “怪不得一天天就往這棵桃樹上靠。”


    看向小鹿,陳嶼笑罵一聲,總算找到了源頭,原來是貪這一份療養傷勢的效用。


    這麽說來,小鹿身上傷痕愈合的種種不同尋常也就有了解釋。


    望了眼已經禿了一角的桃樹,本應粉嫩妖妖,結果淩亂不堪,最是大朵、嬌豔的都被這頭饞嘴鹿禍害掉了,剩下的效果或許遠不如之前。


    了解始末,陳嶼清楚院前的桃樹都是觀中數代人種下,平平無奇,山上山下最是常見的毛桃。


    如今有了奇效,猜測大抵和下山前投放的一縷靈機有關。


    “本以為會種出延壽蟠桃,沒想到卻是陰差陽錯弄出了養身愈體的桃花。”


    不禁感歎世事之奇妙。不過他也說不清最後由這些桃花結出的桃果是否有更強的藥力。


    隻能等待以後再觀察一二。


    而在此之前……


    陳嶼去了柴房,取了幾根木頭釘在桃樹四周,又圈起破舊葛布以作防護。


    小鹿湊到跟前,腦袋伸得老高,使出了吃奶的勁兒要往裏去。


    揉了揉對方軟乎乎肚皮,將之推走。


    “防的就是你。”


    到了現在,他也看出來了,這頭鹿很不同,至少在運道上不差。


    幾次下來,自己用靈機培育的靈植他都沒吃一口,都被這家夥嚐了新鮮。


    而且食量大,食性雜,漿果綠草嫩葉乃至鮮花都不忌口,能吃的統統下肚。


    陳嶼估摸若不是之前吃過潤腸草,恐怕早就被積蓄體內的毒素給弄躺下了。


    “命大的小家夥。”


    看著饞嘴鹿進不去,被隔在圍欄外空對桃樹輕聲叫嚷。


    他笑著反身回到庭院內,走向了院中碎石小道兩旁的一鬆一梨。


    鬆樹直立,瘦削挺拔,頗有風度,可惜太矮,隻比陳嶼高半個身位樣子。


    至於梨樹,早早開了花,此時卻不見多少掛在枝頭,估計已經掉落在地,化成了養分。


    依稀能間到一些殘留碎石上的半腐花瓣。


    站在兩樹前,他摩挲下巴沉思,既然桃樹都能有神異,那同樣被投放了靈機的鬆樹與梨樹又該如何?


    找尋片刻,陳嶼取了一截鬆針,一瓣為數不多的梨花。


    結果證明,這兩者或許變化並非如桃樹一致,而在其它方麵。


    “味道還行。”


    梨花無論氣味還是口感,都比催化後的桃花好太多,沒那麽苦澀,但同時也沒有奇效。


    陳嶼沒有胡亂吃東西的習慣,於是粗淺嚐試了一番便停下。


    兩樹在靈機下的催化暫不明了,不過既然有了能治愈傷勢的桃花,那麽自然得多弄一些。


    原本隻一棵孤零零立在邊緣,還被傻鹿吃了不少,禿了一片。


    而且他還準備等結果出桃,能夠摘取的屬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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