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重樓處沒能找到內景地,陳嶼略顯失望。


    此時夜色深重,他想了想,打算次日再去真武山看看,二十八山傳承已久,最差也比重樓城的底蘊強,雖說人念濃度可能不夠,但內景的造就過程中人念起到的作用並不多。


    回到住處,店家還未休息,聽小廝說最近城裏起了一夥凶人,正是他剛才遇見的陰九流之眾,無惡不作,與官衙、各派爭鬥,鬧得城裏不怎麽太平。


    “店老爺花了不少銀錢,去西苑的白家武館請來好幾位武師,拳腳了得嘞。”


    說著,粗布灰衣的小廝挑了挑下巴向客棧門前點去。


    陳嶼來時就注意到了,四人圍聚,腿腳利落不說,眼神也鋒利,衣衫下體格堅碩精悍。


    “有了這幾位爺,哪怕平時多加幾雙筷子添些酒菜,裏裏外也都安心不少。”


    小廝還在感歎,城裏有幾家住店已經被盯上,被洗劫一空,住戶都嚇跑了。自家客棧的老爺舍得花錢,不然真安定不到現在。


    陳嶼上了樓,那四人聽得動靜轉過視線,瞥了眼後又撤回。


    一個道士,一個小廝,前者白日裏才來過,身形在旁人看來適中,但在他們這些習武之人眼中就顯得瘦削,腳步輕浮手無縛雞之力。


    “許是周邊哪家小道觀出來遊曆的。”


    離得遠的他們不作多想,路途太遠以對方的小胳膊小腿根本走不遠,大概就是一府之內,聽聞真武名號後慕名而來。


    幾人轉回腦袋,繼續閑聊,這活其實挺輕鬆,普通人眼裏凶名赫赫的陰九流在他們看來也就一群報團取暖的,官衙鬧騰的挺大,實際在針對背後之人,那等任人物又哪裏會看得起路邊一家小破漏客棧。


    “再待兩三日,按著契書上寫的,咱們守個五日就足夠了。”


    “有酒有肉,也不用費心費力為了練武操心,還有錢拿,這日子還是不錯的。”


    “正是此理。”


    “……”


    樓上,陳嶼已經推開了屋門。


    一步邁入,目光幽幽掃視。


    再望向樓下門檻外歪七八斜的幾位護衛們,不禁搖頭。


    “倒也是,一群大開大合的武夫,估計瞧不上這些下九流也正常。”


    然而正是這種輕視,才真正對陰九流之人大開門戶。


    這群人可不會跟你一對一正對正,撬門溜戶、偷雞摸狗才是拿手好戲。


    顯然,他這裏已經被光顧過。


    “遭竊的應該不止我這一處,隻是現在還沒露出來,再過一會兒估計就有的他們煩囉。”


    陳嶼走進房間,將門窗關閉。


    呼——


    袖袍一揮,白生生霧氣從掌中探出。


    繚繞屋子裏。


    漸漸,一道人影於門邊悄然匯聚,徐徐升騰。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視線跟著白霧人影在屋中動作。


    從門外走入,躡手躡腳,一絲氣霧聚在對方手中,化作一杆長棍模樣事物,被持拿著東敲敲西碰碰。


    雖是氣霧,當棍棒落下時,卻真發出了沉悶細微的聲響。


    [尋聲留影],陳嶼不至於在臨時租住的房屋中布置下數十上百靈文的大陣,但一些小手段還是要有的,譬如眼下。


    便是脫胎自玄壤空感術的一種全新應用,算不得術法,在作用對象上改變,將原本幹擾他人五感六識的效果,變作對術中人一切行為的臨摹,然後再作用於自己身上,通過修改己身的五感來進行複盤與重現。


    而聲音、動作乃至氣息等都在可感範圍,於是順理成章便複刻出來。


    這種操作需要對五感六識以及精神等各方麵的操控更強,故而在靈性蛻變以及元神重鑄後,他才在停留鏡泊湖時創出。


    事實上隻要他想,甚至可以一比一完全重現,毛發、皮質、衣衫、神情……任何小細節都不會放過,隻是這樣一來消耗會很大,沒那個必要。


    一個普普通通,且倒黴走空的不入流小偷罷了。


    施展尋聲留影隻有自己能察覺,旁人眼中依然空蕩如舊,而他關閉門窗,自然不是為了這個。


    身前,視野內,白霧人影仍舊不斷動作,翻找了許久,似乎什麽也沒找到,最後跺了跺腳仿佛氣急,模糊一片的麵孔上一道口子開闔,發出生動的低罵:


    “窮酸鬼!一個銅子都沒有!”


    “呸!浪費大爺時間!”


    說罷,那人影返回門邊,做推門的狀態,下一刻身形閃動,化作虛無。


    陳嶼看了看,入戶的賊子身上已經被他的靈性氣息標記,在重樓城中簡直像個明亮火把,他不著急出手,以後遇上了自然有時間去炮製對方。


    將翻得亂糟糟的床榻整理好,指尖靈文閃爍,辟塵術掛落屋內,來回掃了掃。


    空氣都變得清新許多。


    “明天去真武山看看,希望能多收獲些秘寶吧。”


    次日,清晨。


    客棧中的住戶有的還未起早,有的已經發現一夜間自家被賊人光顧,於是紛紛找到店家吵鬧。


    陳嶼醒來,不為外界紛亂所擾,推開木窗眺望了幾眼天色,灰蒙蒙,天光尚為清明。


    走了!


    煙雲起伏,瞬息間身子化作青光飛出客棧,直入天際後稍作停頓,辨識了方向向著真武山所在遠去。


    ……


    茂遠業背著包,從山上墓地群跑了下來,一身灰撲撲,麵上也沾著泥草。


    前些日子他在同行的引導下加入了一夥自稱陰九流的勢力。


    裏麵多是像他這般,勾欄女妓、偷摸扒手、乞兒禁婆等,做的也都是不見光的事,不受旁人待見。


    乃至於聽聞還有幾個損陰德的家夥也參與其中,如掘墓倒鬥的土夫子、采生折割的人牙子。


    茂遠業對這些人平日所做所為不怎麽感興趣,隻曉得介紹自己加入的那位有言在先,說是大家抱團取暖,共同謀生。


    說白了,這裏麵有不少門道可以做成生意,堪稱是財源滾滾。


    他加入不久,依著自己門伢的活計已經拋了十來條消息。門伢,越州土話,此地有習俗,貫以病死者下葬後以活人看守百日,隻值午夜,常言道他們才是送走對方最後一人。


    正因此,他常年接觸,打聽到許多喪葬之事,包括一些大墓所在,機關精巧之處等,轉手賣給了團夥中不少土夫子。


    有的還能再見,多了門路與錢財,有的沒了蹤影,不知是得手跑路還是折在了墓穴中。


    至於陰德、報應……他可不信釋教那一套,對天人感應更是嗤之以鼻,活了這麽大,半點兒神神鬼鬼都不見。這人呐一旦沒了畏懼,便再無底線可言。


    茂遠業原本是不賺死人錢的,他依著活人來薅羊毛,主要還是定風堪水,瞎扯著雜七雜八,唬人一套套。


    現在好了,自打見識到了陰九流這群人,不少往日裏沒有用處的消息都被搶著買。


    “嘿嘿,這次又有好貨,出了手就可以爽快幾天了。”


    最近疫情起伏,大家做好自我保護哈。不說了,發物資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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