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於啟猛的意識體不遠處停駐片刻他便離去,飄然飛向另一處。


    此番遇見實屬偶然,他本是為了玉瓊天根小白而來,身形遠去,金光燦燦。


    自山澗走出又有近月,體內靈性的升華來到了關鍵,但瞧陳嶼一體元神暢遊在天外天中,兩側嫋嫋赤色煙氣,縷縷飛旋如霧,卻壓得黑霧不敢湧上前。


    那是靈性躍升後法力擬化的結果,到了這一步,靈性湧動愈發劇烈,每一次潮漲潮落都好似拓寬道路,衝破瓶頸,讓令氤氳變幻的法力跟著水漲船高。


    精進幅度一日高過一日,縱然他精神造詣不淺,有時也不由得會溢散出些許能量,便是這一層朦朧煙氣。


    如火如風,似須似疾。


    好在並未失控,尚未發現有其餘不良影響,陳嶼便由得去了。


    赤煙遁過天外,劃落一片漆黑中。


    宛若大海兩分,厚黑霧籠罩而成的厚重外圍被輕易撕裂,撥雲見日,一輪明晃晃「太陽」矗立內裏。


    透過光芒看去,見到一株高逾二十丈的青翠植株,細細打量,葉片飽滿、渾圓碩大,中央托舉五枚黑色珠子,相隔間隙則攀附搖曳著七朵紅豔嬌小花朵。


    玉瓊天根似荷似蓮,花朵綻放在頂端散發迷蒙清香,從鼻頭湧入神思,牽動精神發出雀躍渴望。


    今時不同往日,靈性豐沛、法力萬變莫測,陳嶼對這方麵的抵抗已經加強了太多,縱然靠近了跟前也不至於失態。


    約束著從精神意識深處不斷上湧的進食本能,他取下一枚黑珠,很輕巧,微微觸碰便落在掌心由法力拿住。


    甫一著落,洞悉之能流轉泛動,蓬蓬清輝在這方被藤蔓枝葉撐起的逼仄小天地中奪目,令他看過去。


    很快,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陳嶼摩挲掌中拇指大的珠子,表麵光潤,手感極佳,仿佛上等玉石,浸著絲絲縷縷的溫涼。


    同樣傳遞在神思層麵,不如實物,卻更加真實不虛。


    天外天中,他屹立虛無,看向這枚珠子把玩了少頃,雙目洞徹,神光溢流在元神體外,法力澆灌潑灑,一層層流淌,將之裏裏外剖析得幹淨。


    「一種契合黑霧的造物。」


    他已經知曉這五枚珠子的根底,談不上果實,玉瓊天根真正的果實是眼前不遠的紅花,至於黑色珠子更像是金須穿插黑霧吮吸能量時殘留的雜質,混合了生長過程中遺棄的那些所形成。


    換句話說,黑珠是小白「廢棄」的那一部分,這也不意外於其內部有著與黑霧極為相近的屬性,本來便是收納從黑霧吮吸而來的雜質,變得漆黑如墨很正常。


    陳嶼更意外的是黑珠在匯集了海量雜質後還能形成穩定結構。


    要知道黑霧可不好相與,其中研磨誕生的原石有一枚算一枚,蘊含能量的同時有極多無法消融化解的物質,即便是如今的他以法力煉化,也僅僅能做到將其比例盡可能壓低,也即提升原石的純度。


    之前陳嶼已經嚐試過,耗費不同程度的法力將一堆原石煉化。


    最後收獲一批純度不一、基本都無法用在自己身上的石頭。


    哪怕最純淨的幾枚,法力提純至極限程度,比之赤晶天石還要差不少。而且全然沒有其中那股仿佛生機的奇異力量,僅僅能用作回補,自己用都嫌棄,被他全拋給了小白——天石數量有限,但人為提純的原石量大管飽,若非如此,後者想要成熟還得一段時間。


    玉瓊天根成熟,陳嶼便停下了對原石的提煉,如今再見到五枚黑色珠體,一時心念波動,好似想到了什麽。


    「吸收黑霧……轉化提純……」


    拋飛一枚在身前,取至天外天中,任由黑霧試探著彌漫開來。


    看著那一圈圈吞吐的煙霧,即便沒有金須主動招引,自然而然的運轉依然呈現在眼前。陳嶼略做感受,發現這種提純十分緩慢,比不上法力的千萬分之一。


    但考慮到這是被動吸入,與玉瓊天根主動吮吸有很大差距。


    另一方麵,他關注起珠子內的雜質。


    「這些雜質能不能以外力釋放?」


    如果可以,那麽或許可作為一件防護時的武器,又或者改造一片區域,再不濟能引來大量黑霧製造原石。


    當然,陳嶼更感興趣的是這些珠子的被動轉化所提純出的東西,據他過往觀察其中不止是單純的能量,還有一些類似獨特養分的事物被供給小白吸收。


    這些物質與他當初通過元神殘骸捏造精神領域時捕捉的那些事物相似,都來自天外天中無處不在的黑霧。


    孕育於吞噬精神的黑霧,卻與精神領域無比契合,他對此物所知不多,隻在早前有所遇見,後來精神領域幹涸,內裏的精神力在三法合一時被全部拿去融了。


    直到現在才又有發現。


    「天外天以虛為主,龐然無垠,這些物質也許根本不是黑霧所產,隻不過從未知處攜帶而出,所以才呈現出與黑霧特性截然不同的性質。」


    黑珠內,霧氣被轉化,一股股,往日熔煉天石、消磨原石、提純煉化時候都未曾發覺在意的一股極其微弱的力量從中飄然而出。


    太微弱,即便他早早將感知覆蓋周遭數百丈,更是用法力演化領域,山川日月烙印四周,交相輝映將每一細微之處都映照透徹。


    這一刻仍舊險些沒有抓住對方。


    輕靈的力量在眼前被凝聚束縛,法力幻化片刻,穿透了內外,將一切呈現在腦海之中,分毫畢現。


    陳嶼目光一亮,有些沒想到,興致愈發勃勃。並非照見對方的來曆,粗粗幾眼還看不到太多,但體內有代表世間變化之道的法象存在,故而幾乎一眼就看出這股力量的本質。


    意識,以及靈性。


    意識精粹,那是迥然與如今見到的各種意識體,質地十分高,幾乎不比他蛻變數次又升華後來得差。


    偏偏這股意識又顯得支離破碎,他花了少許時間琢磨,辨識那是無數意識的集合所成。


    怪哉!這麽多的意識七拚八湊,偏生弄出如此精純的結果。


    不僅意識精千錘百煉過一般,微弱交織的靈性同樣品質不低。


    這是自然狀態下絕對無法形成的靈性品質,即便現世中每日吞飲的靈曦都要差上一分!


    他再次將目光投落在黑珠上,心頭跳動不止,想到了許多,似乎這東西的用處要比想象中高不少,不僅僅是一個垃圾桶那麽簡單。


    ……


    現世,北齊,涿州。


    陳嶼走在巷道上,與路上結識的遊子攀談,兩人多是對方在說,麵對這位淡然出塵的道人,不知為何甚是親近,離鄉漸久的遊子仿佛見了故人頓生思鄉情,一路回想少時如何,鄉裏良善、親朋友待。


    借古喻今,感慨良多。


    「相當初,在下遊學渤海,見了妄海宮廷,有感古燕國事與今下何等相似,還曾給海昏侯及丹妃的故事提筆……現在想來倒是矯情可笑,一國之大、君臣無數,竟隻有情愛纏綿留下,豈不可悲乎?」


    「又記起鄉鄰,陳兄有所不知,先帝初登時勵精圖治,那十幾年裏大齊可謂國富民強,官紳清廉如雪……家中的餘田便是那時得下的。」


    「如今?如今自是沒了,家父家母守著調敗祖業無能為力,不然在下也不至於流落在外,苦求學成登榜,光耀門楣。」


    陳嶼點頭附和,保持傾聽,手裏捏著一張薄餅,卷了些香料,冒著熱氣,一口咬下唇齒留香。


    道人坐在車馬上吃的正酣,旁人卻不覺異樣,反而隻感到對方的返璞歸真,隨心自在不落窠臼。


    遊子還在緬懷,陳嶼則一心多用,一邊聽著那滿是懷才不遇、思念親友的話。


    一邊對自己改良出的靈材品評,結果還算滿意,至少以靈植製作出的食物確實能帶來足夠的反饋,滿足口腹之欲。


    唯獨其中過程繁瑣,天下吃食何其之多,他不可能每一種都投入精力去改用靈植,那便過度執念了。


    於是隻能期望這是暫時,等靈性升華結束就能恢複。


    與此同時,更有一部分意念已經穿梭在天外天,去到了天幕之上那片潔白空間裏嚐試,帶著剛到手不久的黑珠。


    視線回到這頭,陳嶼三兩下將散發微弱靈光的薄餅吃完,正當好車馬停下,遊子到了求學的書院,他瞧了眼,婉拒了盛情邀請,與對方拱手拜別。


    比起南梁,北齊遊學之風更盛,尤其在十幾年前,從東到西、南北之間,數十州府都有遊學之人。


    正如對方所言,那時候的大齊國力鼎盛,四海皆服,哪怕南朝都隻能龜縮防禦不敢試其鋒芒。


    隻是人世浮沉,短短二十年不到齊梁已沒了太多差距,令人徒然慨歎。


    他這幾月一直在尋找各個地方的內景地,期望能捕捉到寂滅靈核,以及那些沉積在靈性豐沛之地的泉眼。


    故而對俗世的動蕩了解不多,隻曉得南邊兒的戰事打打停停,斷續數月,北人雖不覺會敗,卻也知道一時半會兒難以徹底南下。


    「要打很久囉!」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過了最初的攻勢,南人反應過來,北地兒郎再勇猛也得多費不少功夫。」


    如今,坊間都在傳言朝廷要更換前線大將,具體如何尚未可知,高言弘在梁朝凶名赫赫,但在北齊名聲卻要好不少,於是此話一出,許多人就要奔走,為其謀下些許情麵。


    陳嶼從一方宅院走出,旁人見不得。


    心中收攏關於外界紛擾的思慮,專心於眼下。


    院中有一方枯井,歲月不淺,且有人念交雜,不知以往經曆如何,會沉積大量靈性在此地。


    總之他從中找到了一處內景地,雖未有靈核,卻得到一件同樣是石井模樣的秘寶,而且效用頗為有趣。


    掌中,灰沉石井個頭不大,仿佛鵝卵石堆砌成數尺高低,一手托舉,宛若半截塔身。


    偏頭看去,內部瀅瀅寶光,如水波漣漪,又似風撫輕巧。


    陳嶼定睛,那光華凝聚的水麵平靜下來,倒映出他的麵貌。


    叮咚!


    很快,驚奇的一幕出現。原本俊朗的麵貌在漣漪蕩漾下,迅速變化開來,最後凝成一張平平無奇的麵孔。


    短發,戴著黑框眼鏡,麵色稍顯幾分蒼白,仿佛大病初愈。


    陳嶼勾起嘴角,覺得有趣,隻是念頭一轉就將上一世的麵貌臨摹而出,仿佛映照了他心中所想般。


    而且石井秘寶的效果不止如此,還在不斷變化。


    那人又轉動,化作擎天大樹,化作幹癟枯草,化作靜默石塊。


    萬千變化,唯有倒映中一抹模糊的背後形體始終如一。


    「將靈性映照了出來麽。」


    人有靈,而陳嶼有法力,有術法,可變化它物,但靈性不會變。


    他將石井收起,這東西倒是可以用來觀察靈性外在,不同於自我感知,內外對比更加全麵,也方便他掌握升華的情況。


    至於窺探內心、臨摹上一世這種事隻需在意識海中多波動兩下,龐然無序的意念自然會化作風暴屏障,任何外力都無法窺視。


    他方才試了試,當意識刻意隱瞞,石井中的力量就如同無頭蒼蠅,水麵漣漪不斷,卻始終空空如也。


    當然,這是對陳嶼而言,若放在旁人身上將很難防備,除非改變靈性,否則任何變化都要被看透根底。


    然而更改靈性,即便隻最淺層的形態變化,也是他都做不到的事。


    陳嶼不打算吸收,這件石井秘寶讓他多出一些想法,修行至於可以鑽研下其它方麵,譬如煉丹煉器,權當放鬆心境。


    他打算將石井煉製成器具,如今也掌握了不少手段,境界提升,如此之下也行可以試試煉一件「靈器」出來。


    這並非完全沒可能,石井乃自然天成的秘寶,自身靈性充足,且融於本體,煉製起來很是方便,無需外力澆築靈性。


    手上的靈器至今隻有兩件,其中萬法銅鏡便是通過外力澆築而成,比起天然造就的長性燈,成長性稍低。


    「煉製之後,形態的話可以選擇鏡子或者法塔。」


    如此一來石井本就有映照之能,屆時成功化作靈器,更能發揮十二成的效用。


    而這也將是他第一次以秘寶煉製,不管成功與否都能收獲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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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石井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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