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走了漢子,幾人圍在楓林堂裏,對方才獲取的信息進行簡單的整理。


    裴輕舟取了麵巾將臉擦幹淨,率先講出自己的看法,“上官越既然在臨陽城中招收教眾,又說可帶身體虛弱之人前去,想來魔教應該距離臨陽城不遠。”


    “萬一上官越是在說瘋話哄人玩兒呢?我們真要信一瘋子所言,去尋不識公子的魔教?”陸誠問出問題,立刻又回答了自己,“不過,現在我們就知道這點兒信息,死馬當作活馬醫,總比大海撈針強。”


    裴輕舟無奈地點了點頭。


    他們對不識公子知道的太少,現下隻有半本秘籍,與一個不知道名字的魔教,隻能寄希望於上官越的話中,多少有真的地方。


    沉默片刻,陸誠又嘀咕道:“哎,對了,你們說,那魔教要上官越這個半瘋做什麽?”


    笑楓子靈光一閃,望著書櫃上的一排書冊,突然撫掌道:“對啊!陸小子提醒了我!關於此事,我倒是有些眉目。”


    裴輕舟忙問:“笑前輩,有何想法?”


    笑楓子起身,從書櫃上摘出幾本冊子,依次排開擱在桌上,“上官越雖未傳得相術之法,但卻同我一起,修習過奇門遁甲之術。我們楓林一派,最擅長以草木山石為眼,布隱遁之地。那魔教將上官越納入麾下,怕不是利用他設計些迷障,以此隱藏蹤跡。”


    說著,大力拍了拍陸誠的肩膀,“好小子,臨陽城你最熟悉,一日腳程內,可有密林之處?”


    陸誠對臨陽城了若指掌,立即答道:“有。出了臨陽城,半日可達一鎮子,那鎮子東邊有一處密林,密林的盡頭是座荒山,五六年前,山底下藏著一窩土匪,正是被落桃山莊所剿。”


    萬子夜道:“剿匪後情形又如何?”


    陸誠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了。”


    “沒有其他線索,我們隻能前去一探。”裴輕舟征得眾人同意,肅然道,“希望我們能盡快揪出不識公子,他現下已殺三人,他那魔教,我總覺得是個禍端。”


    商議過後,眾人兵分兩路,約定明日在臨陽城北門相見。


    裴輕舟、萬子夜和陸誠先行回落桃山莊匯報情況,並做好出行的準備。


    而笑楓子一方麵熟悉上官越的術法,另一方麵樂於助上一臂之力,便回了所住客棧去拉上搭檔勞默。


    裴輕舟甫一踏進山莊,便見沈從雪那抹杏白色的倩影迎了上來,出水芙蓉似的麵容上有幾分焦急神色,“裴姑娘,你回來了!”


    沈從雪拉住裴輕舟的手腕,急匆匆地往莊裏走,“快跟我來,今日剛安頓好我哥和折哥,司徒凡又在嚼你們舌根,說你和萬少俠是畏罪潛逃了。”


    裴輕舟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任他去說,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句,我們都已懶得與他爭辯。沈小姐,明日我們便啟程去尋凶手,你放心好了。”


    沈從雪這才停下來,期期艾艾地說,“我也想去,我想親自給我哥和折哥報仇。”


    “從雪妹妹,這不是兒戲。”陸誠急道,“我們可不是出去玩的。”


    沈從雪的明眸浮出淚花來,“裴姑娘去得,我......我也會功夫,我怎麽去不得?”


    “小姐,你可不要為難裴女俠了,”不遠處傳來尖刻聲音,司徒凡不知何時與薛悍二人踱了過來,斜著眼道,“說不準人家明天準備跑路,帶上你做什麽?”


    “別聽他胡言。”裴輕舟目不斜視,拉上沈從雪便走。


    司徒凡抱著臂陰陽怪氣,“小姐,你可莫要跟這種人混在一起。老爺給你安排好了前程,你別今天跟個侍從好,明天跟個嫌犯好,當心日後嫁入了京,遭夫家嫌棄。”


    裴輕舟驀地站住,回身狠狠地瞪住司徒凡,“你怎麽知道?”


    司徒凡立即明白她所問何事,眼珠一轉,嗤地一笑,極盡輕蔑,“誰不知道?”


    沈從雪到底是個名門小姐,哪裏受得住司徒凡的侮辱,淚水撲簌簌地,順著漲紅的臉頰滾落。


    薛悍臉色微變,趕忙攔住司徒凡,“二弟,慎言,不要壞了小姐的名聲。況且,裴女俠與萬少俠既得陸莊主委托,又有陸公子陪同,定會給咱們一個交代。”


    司徒凡眯著眼,驟現三分殺意,挑釁地望著裴輕舟,“你可敢讓我同你們一起前去,我先說好,若你們有異動,我必殺之,替公子報仇。”


    裴輕舟沉吟片刻,目光淬厲,傲然道:“有何不敢?隻不過,我們與你不對付,若你信任薛前輩,讓他跟著我們即可,如何?”


    司徒凡一愣。若說不行,薛悍就站在此處聽著,豈不是要生兄弟嫌隙,當下知道自己又吃了裴輕舟的癟,冷哼一聲,“隨你。”逃也似的拂袖離去。


    沈從雪從懷中取了帕子,展開後盯著並蒂蓮花,一時忘了拭淚,哀戚問道:“薛悍,原來你們都已經知道。折哥與你們親如兄弟,為何早不能成全我們?”


    薛悍恰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姐,這話從何說起啊?”


    “罷了。”沈從雪淡淡道,“現在說這些,到底也沒什麽用了。”


    語畢,也不再看薛悍一眼,心肝被挖盡似的,隻留下伶仃的背影。


    裴輕舟歎了口氣。


    人間自是有情癡,如沈從雪,此刻是該怨薛悍司徒凡,還是該恨命運恨造化,裴輕舟也說不清楚。


    她想,她能做的,或許隻有將凶手捉到。希望到時候,能給沈從雪一絲慰藉。


    ......


    裴輕舟、萬子夜、陸誠與薛悍四人備足了趁手的兵刃,又帶了些幹糧和幾枚求援的響箭,第二天清晨便早早地出發了。


    到達匯合地點後,笑楓子與勞默已等在城門處。勞默打著嗬欠,對眾人愛答不理的樣子。


    陸誠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惶惶地直偷看勞默。


    笑楓子笑道:“我們小勞,麵冷心熱,陸小子放心。他就是昨天沒睡好,有起床氣。”


    又一拍勞默,“咱們好歹有點兒前輩的樣子。”


    有笑楓子活躍氣氛,雙方簡單地做了介紹。之後幾人快馬加鞭,不足半日便到了陸誠所說的鎮子。


    行至半路,裴輕舟便覺出了熟悉,等進了鎮子,說巧不巧,這不正是來時喝涼茶的鎮子嗎?


    小鎮上剛剛撤了早點的攤子,街道上尚有麵食粥湯的香氣。有幾間趕早的鋪子已經打開了門,吃飽喝足的雜役們正零星地往裏進。


    陸誠瞅著收攤子的小販們犯愁,不知道要如何打聽,卻見裴輕舟輕車熟路地,一直往中央大街走。


    陸誠好奇問道:“裴輕舟,你要去哪兒啊?”


    裴輕舟抿嘴一笑,故作神秘,“要說打聽消息,當然是去茶樓最方便快捷。正巧,這鎮上,我認識一家茶樓的店小二,人機靈得很,咱們這就去會會他。”


    陸誠詫然道:“你在這鎮子上有熟人?這我倒是沒想到......”


    裴輕舟與萬子夜相視一笑,笑楓子和勞默想起不久前幾人初遇場景,也忍俊不禁。


    薛悍因二弟司徒凡先前頻頻發難,自覺與幾人格格不入,隻悶頭在後麵跟著。


    不多時,幾人在中央大街的路邊站定,麵前有一茶樓,牌匾上刻著四個大字,“吉祥茶樓。”


    隻不過那特色涼茶的橫幅招牌,添上了一行小字,“懇請各位俠士素質用餐,小店跪謝。”


    裴輕舟三步並兩步邁進茶樓,巧笑倩兮,“小二,今日還有酸梅茶嗎?”


    吉祥茶樓今日剛剛開店,店小二正在後廚搗鼓茶具碗碟,聽見有客,一手抱著茶罐子,一手掀開布簾,“客官,來了!酸梅茶現熬現賣,過了晌午才有,這會兒有新出鍋的糕點,客官要不......”


    掀了布簾子出來,定睛一看,立刻拉上了比苦瓜還長的臉,“女俠,怎麽又是你啊。”


    再仔細一數人,不禁痛心疾首道:“白衣少俠,兩位活祖宗,你們也來了?怎麽,今天還帶了兩位爺來照顧生意?好好的紫微大會你們不參加,上我們這兒開小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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