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時無話,齊齊奔向流光墜落處。


    此時天空中的八顆星辰忽的黯淡下去,一刹那後變得更加明亮,更加奇異的是,圓環列位的八顆星辰成逆時針旋轉起來。


    樊野道人奇道,“星辰旋天而動,難道這是鬼極域的慣常景致?”


    千舞麵搖了搖頭,皺眉說道,“不,我從未見過此等變化。至少有一點敢肯定的是,鬼極域一定發生了什麽變化。”


    “會不會與那流光有關?”


    “這是目前唯一的解釋了。”


    “等一等,等一等”,卻是幾縛停了下來,望向天空,悠悠說道,“不一樣了,不一樣了”。


    千舞麵與樊野道人凝目望去,卻見那星辰圓環中星辰不再是八顆而是九顆,陡然多出的那顆雖然光芒微弱,卻也可見。


    千舞麵說道,“這多出來的星辰若是與方才流光無關,我怕是不信了”。


    “是啊,流光火紅,這突然出現的星辰也是火紅。倒不知道那流光是什麽大人物,竟能引起此等異變。”


    千舞麵說道,“是的,比我們這些大人物還要厲害的大人物。”隨後又轉身對幾縛說道,“那群人一個個就知道呆在屋裏,怕是沒一個注意到天空的異象。幾縛,你先回去給大夥兒說聲,我和樊野先去探探那流光的底細。”千舞麵對幾縛說道。


    幾縛拿起手中葫蘆喝了一大口,又是豪氣的一擦嘴角,嗞嗞道,“曉得了,曉得了”。說完便將手中葫蘆向遠方扔去,隨後整個人騰空而去。


    千舞麵看著幾縛走遠了,對樊野道人說道,“走吧,我們先過去。”


    樊野道人點點頭,隨後二人向遠方急射而去。


    ?


    不久,兩人趕到流光墜落處。


    在一個半徑兩裏的深坑中心,一個水晶方櫃倒插其上。水晶方櫃中深紅色流光如絲絡般浮現消失,其上各色符篆遍布。


    千舞麵陰沉沉的說道,“大人物,真正的大人物。”


    “如何見得?”


    “法兆界的絕世珍寶——陰陽冰晶。你知道在法兆界那塊地方,能被稱為珍寶的東西無一不惹人哄搶,更遑論絕世珍寶。你可知道這陰陽冰晶產於何處?”


    樊野道人搖頭,他其實連陰陽冰晶是什麽都不知道。


    “兆法界,絕陽山”。


    “唯有道衍境以上才能踏上的絕陽山?”


    “不錯。陰陽冰晶隻產於絕陽山七萬仞以上。一千年生形,三萬年行質,五萬年小成,十萬年大成。其功效隻有一個,穩固生機。你知道穩固生機的寶物這世界上還是挺多的,但其他寶物不是有所缺陷就是穩固時間短暫,而唯有陰陽冰晶能永遠吊住將死之人的性命。永遠,從宙宇初開,到宇宙寂滅。”


    “那棺中之人?”


    “應該是。你聽過這樣的傳聞沒有,曾有人入鬼極域而不死。”


    “自然是聽過,難道是真的!?”樊野道人一臉的驚奇,對萬物一視同仁的鬼極域,居然對某些人網開一麵。


    “是的,就我知道至少有一人入鬼極域而不死。據那人回憶,他不死的原因唯有一點,他的修為達到了能和鬼極域坐下來談判的地步,第八境。隻是那人並不知道他們談判的談判桌都屬於鬼極域。勝利永遠屬於死者,永遠屬於鬼極域。”


    “顯而易見陰陽冰晶現在還存在,也就是說陰陽冰晶也是屬於能坐上談判桌的?”


    “是的,短暫的坐上去,不久就被踢下桌子。”


    “那裏麵的人還沒死?”


    “正確。所以這是一個並不屬於鬼極域的活人。隻不過大家都好久沒看過活人了,應該也都挺好奇的。我們先過去守著。”


    趕到近處後,倆人發現棺中躺著一幼兒。此孩童約莫一歲多些,與尋常孩子不同的是,其發色為罕見的深紅色。


    幼兒安詳的側躺於冰棺中,似在入睡。


    千舞麵說道,“火衍星,深紅發色,就差聖痕了。”


    樊野道人知道千舞麵指的什麽。永恒神族之一,火衍界的君主——拜火神族。拜火神族有兩大特點,深紅發色和伴生聖痕。再加上唯有頂尖人物才能使用的陰陽冰晶,此孩童是拜火神族的可能性至少在九成以上。


    等了大約一刻鍾,樊野道人注意到東邊天際出現了一群人。不一會兒,來人便降落到兩人麵前。


    一個身穿華服卻貼滿符篆的年輕人首當其衝,沒和千舞麵和樊野道人打招呼,便奔向冰棺蹲著觀察起來。


    千舞麵指著那個貼滿符篆的年輕人介紹道,“往生,陰陽宗前掌教。”


    樊野道人輕輕點頭,對其餘人作揖道,“道人樊野,有禮了。”


    一位身穿黑色紗裙的女子施禮道,“小女子畫顏,歡迎道友來到鬼極域。”樊野道人注意到,此女雖然說話客客氣氣,聲音清脆無比,卻透著一股死寂之意。


    一位打扮如凡間富家翁的胖老頭作揖道,“在下乾元,歡迎道友。”


    一位打扮如帝皇,腰間掛著一把劍的中年人作揖道,“在下齊封天。”


    一位背刀大漢大大咧咧地,聲音卻極為沙啞的說道,“叫我葬刀便可。”若說誰模樣最為奇特,便是這位叫做葬刀的大漢,因為他的頭與軀幹分離,飄在脖子上搖搖晃晃的。


    最後一位便是幾縛,隻是葫蘆已經被他收了起來,神色也不再如酒鬼一般。


    這時那年輕人往生揮了揮手,招呼大家上前去。一大群人圍著陰陽冰棺觀察起來。


    畫顏看了片刻,說道,“根據所穿服飾和發色來看,此孩童無疑是拜火神族主家一脈。其雖然雙目緊閉,但右眼亦透出金光,聖痕應當就位於右眼框內。”畫顏頓了頓,繼續說道,“現在出現這般情況自然是因為陰陽冰晶所鑄冰棺,冰棺應該會在兩個時辰後融化。此孩童境界肯定未到縹緲境,其下場應該是冰棺消失後也一並消失。”樊野道人注意到畫顏說完後其餘人並未發出質疑之言,似乎極為信服此女。


    這時往生撫摸著冰棺上的符篆,說道,“顏丫頭的話我讚同,但不是兩個時辰,應該是三個時辰。畢竟有我畫的符篆嘛。”這時樊野道人才注意到,冰棺上的符篆與往生身上所貼符篆幾乎一模一樣,隻是細節上略微有所差異。


    往生似乎很高興,對其餘人說道,“這符篆是我整兩萬歲時畫的,你們知道我送給誰了嗎?祝炎天那老家夥。誒,我都死了兩萬多年了,那老家夥現在肯定還硬朗得很吧。”說著說著卻不再理眾人,轉身望著天際不知在想什麽。


    樊野道人聽到祝炎天的名字,一瞬間沒想起這是誰,隻是覺得很熟悉。再看其餘幾人除了畫顏皆是一臉迷茫。


    畫顏看眾人皆是一臉不解,解釋道,“祝炎天,距今約五萬年前繼任拜火神族族長之位,四萬年前根據九族約條擔任玄衍天天主之位,是為曜炎紀。當然他還有一個廣為人知的稱呼,炎皇。”


    再看其他人,皆是震驚中帶著一絲了然。


    炎皇,世上最強者之一,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你們說炎皇會來尋這冰棺嗎?”卻是胖老頭乾元問出了這個問題。一時眾人皆是麵麵相覷,炎皇是道衍境巔峰的實力,自然有資格進這鬼極域。可有資格不代表就能入之如無人之境。


    卻是千舞麵下了定論,“道衍境以下者進鬼極域,自是毋庸置疑,下場定是即死;至於道衍境,隻要進了鬼極域,後果皆是修為跌落境界不前,壽元損耗大半。無論這孩童是多麽重要,也沒有重要到犧牲一個道衍境大宗師的地步。因此,我的結論便是不會派人來尋。”


    乾元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是回去還是等一會兒?”


    “自然是等一會兒,我都一萬年沒看過活人變成死人了。”葬刀回道。


    樊野道人注意到其餘人都是一副可有可無的神情,倒是千舞麵清冷的眼中透露出和葬刀一樣的想法。


    言畢,葬刀便把背上大刀向地上一插,盤坐下盯著冰棺。


    其餘幾人也各找位置或坐或站,卻是無一人再言語。


    ?


    木衍界,木衍星不遠處


    兩個時辰前


    一戴白色麵具黑袍男子正與兩深紅發色男子對峙。


    為首紅發披肩男子說道,“不知閣下是哪位,為何要阻攔我等?”


    “我是誰?我也忘了”,麵具下的聲音透著一股迷茫和陰冷,“我在找一樣東西,我感覺得到,那東西在你們身上。”


    “不知閣下是在找何物”,那紅發披肩男子應付道,隨即低聲對身後男子說道:“行蹤不必保密了,等會兒我出手攔住那人,那人實力不下於我,你去找穆望熙。冰棺也給你,你找到穆望熙後直接回火衍界,一定要保證安兒的安全。”


    “是,鴻軒大哥。”


    那麵具男子似沒有注意到對麵兩人的低語,回道,“我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怎麽會記得丟了什麽東西呢?待我把你們都殺了,再自己找吧。”


    話已至此,自無再說的必要。祝鴻軒舉起手中長劍,低語道,“天開地辟,火衍道生,始。”隨即祝鴻軒一身披肩長發皆化為火焰,發梢上的火焰如水般灑落在祝鴻軒周圍,隱約組成一個玄妙的法陣。一瞬之間,周圍散落的火焰皆附著在祝鴻軒手中長劍之上。


    麵具男子卻是毫無反應,隻是喃喃說道,“熟悉的味道。”


    祝鴻軒見麵具男子隻是負手站在原地,饒有興趣看著自己,也是話不多說,舉起手中長劍,喝道,“疾!”但見祝鴻軒手中長劍帶出一股火焰,如波濤般向前湧動,一刹那間化為七股,向麵具男子湧去。


    隨即祝鴻軒將身後男子推開,手中乾坤戒扔給那人,大喝道,“快走!”那男子也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點了點頭,便向遠方飛去。


    祝鴻軒轉回頭盯著那團火焰人形,他下意識感覺到,眼前的這個男子不會這麽簡單就死掉。


    下一瞬,那麵具男子身上的火焰兀得熄滅掉,祝鴻軒發現那男子的麵具不知道為何消失了,露出一張白皙卻滿是傷疤的麵孔和一對空洞的眼眶。


    麵具男子低聲說道,“嗯,我的東西在那枚戒指裏。”旋即指出一指,卻是從指間奔湧出一團火焰,火焰離麵具男子三尺遠後收縮聚成一小圓球向祝鴻軒射去。


    “乾坤定陽指!”


    祝鴻軒臉上震驚之色一閃而過,內心起伏不定。乾坤定陽指唯有擁有拜火神族血脈之人才能習得,這神秘男子究竟是誰?因為拜火神族之人因皆有聖痕,因此在距離相近時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氣息。而眼前這神秘男子哪有一絲聖痕的氣息。


    雖然心中震驚不已,祝鴻軒手上功夫也不慢,手中長劍劃出一條玄妙的弧線,大喝道,“禦!”一股流光自劃過弧線處出現,隨即形成一麵玉璧浮現在其麵前。“你到底是誰!怎會我族神通!”祝鴻軒厲聲問道。


    麵具男子卻是不言,空洞的眼眶望向那遠去男子,手上又是三發乾坤定陽指射向祝鴻軒。祝鴻軒擋住一發定陽指便是苦不堪言,三發定陽指接踵而來卻是承受不住,打在祝鴻軒胸口,手臂,小腿。祝鴻軒堅持不住,卻是昏了過去。


    麵具男子看也不看跌向遠處的祝鴻軒,一屈身向另一男子逃離的方向追去。比起逃離男子,其速倍止。


    不一會兒,麵具男子便追上了逃離男子。卻是問道,“你和方才那人是一族的吧?”


    名為祝鴻燕的遠逃男子實力不比祝鴻軒,知道自家大哥都擋不住眼前這人,更遑論自己。也不答神秘男子,一狠心將乾坤戒向木衍星扔去,隨即從左袖中抽出一長戟向神秘男子攻去。


    ...


    在神秘男子輕鬆的將祝鴻燕擊昏後,不知為何,也是未將祝鴻燕殺掉。返身向乾坤戒飛去,木衍星方向追去。


    待神秘男子進入木衍星後,卻是看見乾坤戒向鬼極域墜去。不知為何,一直顯得陰冷冰暗的神秘男子不住的顫抖起來,似乎極為害怕鬼極域。旋即不再管乾坤戒,身形逐漸透明,卻是不知去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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