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


    沈樹白回過神,“抱歉,一時沒忍住。”


    “無妨,連我自己都驚訝。”資臨重新邁進房間,床上擺放著少女剛褪下的睡裙。


    他拿起純白的睡裙,湊到鼻間底下輕嗅。


    上麵還留著她的香氣。淡淡的少女甜香。


    沈樹白在電話那頭語氣小心翼翼:“要我過去和你聊聊嗎?”


    資臨攥著少女的睡裙,緩緩躺下,雙腿搭在一起,靠在枕上,神情冷漠:“下次。”


    沈樹白提醒:“近兩月你沒有到我這裏來。”


    資臨摩挲睡裙上的乳白色蕾絲係帶,語氣輕淡:“我近來好許多,無需受你慰藉。費用照付,不會讓你這個吊兒郎當的心理醫生餓死。”


    沈樹白不和他計較,猶豫半晌,最終緩緩開口問:“分得清楚嗎?”


    “什麽?”


    “嗜血的衝動與愛欲的衝動。”


    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回應。


    沈樹白有些後悔,或許他不該問得這麽直白。但,他是他的醫生,他有必要發問。


    資臨輕笑一聲,識破他:“你最近沒患者嗎,我又沒雇你做私人醫生,不必時刻心係我。”


    沈樹白癟嘴,知趣將話題轉移:“那你記得下次準時報到,再不來,我便自己過去,一棟棟房子挨著搜。”


    資臨:“隻怕車都要跑廢。”


    沈樹白笑笑,臨掛電話前,千叮萬囑:“切勿再放我鴿子。”


    資臨:“好。”


    診所。沈樹白將電話掛斷。


    門外正好有人探頭,許諾親自來請他:“阿樹,走啦,三缺一,就差你。”


    沈樹白沒動。


    許諾見他憂心忡忡,嚇一跳,問:“阿樹,怎麽了?”


    沈樹白抬頭問:“資臨是不是找女人了?”


    許諾替他拿起外套,拽起人就往外走,“說起這個我就來氣,我就不該打電話招他去青橋胡同,說出來你敢相信,他半路截胡搶女人?g,他可是資臨咧。”


    沈樹白:“漂亮嗎?”


    許諾一愣,嘻嘻笑,眼睛有了光:“漂亮,又白又嫩,那雙大眼睛一眨,看得我心都酥了。”他想起什麽,用手肘戳戳沈樹白:“下次資臨到你這來,你幫我探探口風唄。”


    沈樹白驚訝:“你還想追?”


    許諾咧嘴笑,一口整齊白牙:“不行啊?反正……”口不擇言,差點犯忌諱。


    那就心裏想想好了。


    有了冰山殘忍的對待,正好稱他做暖心情人。許諾眨眨眼,壓低聲音,做賊心虛:“反正他又不在身邊留女人。”


    沈樹白拍拍他的肩,“你牛逼。”


    郊區宅院。


    從海濱別墅回去之後,歲歲不曾和任何人提起那一夜的事。她擅長自我安慰,不開心的回憶深深藏起來,總之能笑就盡量不要哭。示弱的時候,眼淚才有用。


    易麗打電話問候,言語委婉,提起那晚的事,歲歲三言兩語揭過去,用的依舊是同學家借宿那套說辭。


    易姨對她很好,她不想給令她擔憂。無能為力的事,不說也罷,更何況事情已經過去。


    易麗接下她的貼心,轉而說起宋明頌來:“宋醫生深夜尋到我這裏,他竟也當起家長來,嚇我一大跳。”


    歲歲扭頭看向廚房。


    宋明頌高瘦的背影停在洗碗台處。


    那晚她回家倒頭就睡,第二天清早在大門處看到宋明頌,他似乎找了她一夜,眼下兩團烏青,外套上沾著晨露,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時候她差點走丟,宋明頌滿大街找她的樣子。


    那時候他才十歲,跨了大半個北城,將她從人海茫茫中牽出來。她哭得暈乎乎,宋明頌緊緊攥著她的手,說:“有什麽好哭的,你跑再遠我也能找到你。”


    歲歲回過神,餐桌上已多一碗蔥油拌麵。


    宋明頌坐她對麵,“今晚回來吃飯嗎?”


    做飯的鍾點工手腳不幹淨,已被辭退,一時還沒找到合適人選,宋明頌主動擔起廚房大業。


    歲歲開心吃早餐:“回來。”


    宋明頌問:“吃什麽?”


    歲歲:“隨便。”


    她說隨便,是誇讚。宋明頌做飯好吃,八歲就已學會用美味威脅她,說來也奇怪,他做的東西,都是她愛吃的,像是量身打造的廚師,後來她嚐過無數大廚的菜肴,無一人能比過宋明頌。


    他留給她的味道,是童年的味道。


    歲歲埋頭專心吃麵,吃到一半,發現宋明頌在盯著她看。


    她揉揉鼻子,喝一口水,視線故意從他臉上掠過。他沒有移開,反而開口問:“今天怎麽不說了?”


    “說什麽?”


    宋明頌往後一仰,修長白皙的雙手搭在桌上,學她的腔調:“宋明頌,做人得有良心,你要對得起牢外的新鮮空氣。”


    歲歲臉一紅。


    從海濱別墅回來後,她雖沒和外人說起,但總歸有些情緒。這些情緒恰好被宋明頌接住,她沒有掩飾,直截了當地將心底話說出來。


    ——“我暫時自由了,但你還不自由,需得埋頭苦幹才有贖身機會。”


    她在心裏擅自為他簽訂隱形賣身契。他被她牢裏撈出來,她受了兩次罪,他得賠她。她沒有客氣,當天早上便使喚他下一碗熱乎乎的麵,以此慰藉她八小時前被人摟著啃的肉體心靈雙重傷害。


    宋明頌敲了敲長桌邊沿,抬眸看過去。


    小姑娘臉蛋紅彤彤,睫毛一眨一眨,望他時眼底熠熠生輝,像人販-子盯梢,她開口嘟嚷:“說膩了,今天不說。”


    宋明頌提醒:“我不做免費幫工,我對你母親的治療足以抵消食宿費用,請你盡快請幫工。”


    小姑娘唔一聲,聲音越說越軟:“幫工沒有你做的好吃,反正你自己做吃著也高興不是嗎?”


    宋明頌:“那不行。”


    小姑娘張著透澈的桃花眼望他,吃麵都不忘看他,她並不急著和他周旋,慢條斯理吃完剩下的半碗麵,吃一口看他一眼,細聲道:“真好吃。”


    宋明頌假裝看向別處,眼睫閃了閃。


    吃完早餐,她準備去上學,故意繞過沙發,走到他跟前,雙手背在身後。


    淺藍色的裙子,剛好在膝蓋上麵。裙下兩條細細的腿,線條筆直瘦白。她穿杏色的低跟鞋,鞋跟挨著他的脫鞋輕輕踢了踢:“宋醫生,你不做免費幫工,那我雇你。”


    宋明頌抬起頭。


    小姑娘拿出一個冰淇淋,藏在冰箱最下麵的秘密武器。


    她眼眸彎彎,聲音嬌軟:“以後你的冰淇淋我承包,你在家裏做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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