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資臨麵無表情, 眼睛看向水晶吊燈。


    歲歲咧嘴笑,從他身邊爬開, 準備將屋裏的燈全都關掉。床頭有一鍵控製,她沒有用,而是光著腳跑下床, 一個個開關摁下去。


    資臨半坐起來, 看她在屋子裏跑來跑去,他伸手, 摁下一鍵控製。


    原先關了一半的燈重新亮起。


    歲歲鼓起腮幫子, 跺腳:“你幹嘛。”


    他逗她:“我以為你要關燈玩。”


    “我玩一次就夠, 不用玩兩次, 不準再按那個鍵。”說完, 她氣鼓鼓地又跑回去, 倔強地將燈關掉。


    光亮從她身後一盞盞熄掉,黑暗最終降臨的時候, 少女撲向大床。


    準確來說, 是撲到資臨的懷中。


    他抬頭看, 隔著朦朧月光, 望她嬌媚麵龐。


    她霸道任性地坐在他身上, 雙手捧著他的臉,說:“你臉很燙,你害羞了。”


    他緊緊盯著她。


    如果她知曉他平時心裏的念頭,絕不會說出這種純情的話。


    “是因為我剛才念的評論嗎?”歲歲往前俯,她側耳貼過去, 閉上眼聽男人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強勁有力,真好聽。


    要是能跳得再快一點,會更好聽。


    歲歲不由自主地挪了挪,男人伸出手,及時攔住她。


    她聽見他的聲音略顯沙啞,“別動。”


    歲歲不以為然,語氣輕快:“資先生,剛才我念的最後一句,不是網友評論,是我自己說的。”


    男人的呼吸更加沉重,一字一字問:“你想接吻嗎?”


    “你總是吻我吻得喘不過氣。”


    他的手不再禁錮她,壓著嗓子,誘惑地問:“那你喜歡嗎?”


    歲歲在這時從他身上滑下去,她撈起被子鑽進去,像平時那樣乖巧地躺在他身邊,一句話都沒說,仿佛剛才他們並未交談。


    她留了個心眼,平時躺在他右邊,這一次,躺在他左邊。頭一歪,耳朵一送,隨時監聽男人的心跳聲。


    她等著他繼續問。


    她沒有回答他,他應該著急才對。


    他的心跳聲已經加快,可是他仍未追問她。


    歲歲氣悶悶地往男人懷裏湊得更緊,她撒氣似地環住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傳達她此刻的訴說欲。


    隻要他再問一次,她就告訴他。


    她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會得到一個滿意的回複,隻要他迫切地問她。


    男人卻在這時和她說了簡單兩個字:“晚安。”


    歲歲悶悶不樂。


    但凡她要掌控他們之間的節奏時,他就不肯讓她得逞。他做任何事,公開也好,疼愛她也好,全都是在他自己的安全範圍內。在某些方麵,這個男人的可惡程度,和連夏生如出一轍。


    甚至,他更勝一籌。


    連夏生根本不會表露任何讓她趁虛而入的機會。但他不一樣。她被他摟在一起睡了很多個夜晚。這個男人,從不製止他對她的欲-火焚身,他喜歡挑起來,然後再重新熄滅。近乎自虐。


    但就是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像撓癢癢似的在她心裏撓來撓去。


    長久的沉默後。


    歲歲細聲開口:“我知道你還沒睡,你不會睡的。”


    資臨緩緩睜開眼,懷中的少女溫軟地貼著他。他撫摸她的後腦勺,絲滑柔順的發絲自指間垂落。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你怎麽這麽強。”


    她委屈:“你才是,你為什麽這麽強。”


    “這句話我已經說膩,但我不介意對著你再說一遍,我要你真心實意地愛我。”


    她的說辭不再是老一套,話拋出來,她自己第一個驚訝。


    過去她會說,你先愛我,但是現在她卻說:“你怎麽知道我是不是真心實意?”


    “我不是傻瓜。”他抱住她的腦袋反複親吻:“我分辨得出。”


    這話熟悉得很,從前她用這句話答過他的話,而如今他卻拿這句話來答她。


    歲歲趁勢咬住他的下巴,用嘴唇含住,用牙齒輕輕研磨,過後憤憤提醒:“資先生,你隻有一年時間。”


    “足夠。”


    歲歲一愣,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也是,你會膩的,一年剛剛好。”


    “小傻瓜,我是說永遠占有。”他攬住她的後背,低下頭尋她的唇,“時間到期後,我們不用再簽契約,因為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


    歲歲不再選擇對峙。她學聰明了,對峙得不到他的任何退讓,說出來的話如果是無用話,除了惹人笑話以外,沒有其他用處,倒不如不說。


    她巧妙地轉開話題:“可你從不碰我,資先生,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歡柳下惠。”


    “我不是柳下惠,我早就已經看過你的身體,每一處都很漂亮。”


    歲歲臉一紅。


    她想起那個無疾而終的夜晚,她差一點就能突破他的防線。


    歲歲咬唇,聲音軟糯:“戀人接吻擁抱時,得到的待遇應該是一致,你能在腦海中回想我的裸-體,我卻不能,這不公平,我也應該有權回想你的裸-體。”


    她的切入點令人無法反駁。她用上戀人這樣的字眼,他的耳朵都要被她說軟。


    不等他措辭,少女一雙小手已經展開行動。


    她開始解他的衣扣。


    資臨呼吸一滯。


    內心翻滾,是無盡的掙紮與矛盾。


    在他的幻想中,他們已經水乳交融,做過無數遍。可就算是在他的幻夢中,他也從未對她袒露身體。


    “脫掉,就要做。”快要被欲望衝擊到爆炸的心髒再也容不下任何刺激,他忍得快要發瘋,說出的話卻依舊冷靜平淡:“你想清楚了。”


    他知道該怎樣讓她知難而退。


    果然,她停住動作,有些遲疑。


    他滾燙的呼吸噴在她耳邊:“而且算你求我的。你有正常的生理需要,我可以滿足你。”


    少女撅嘴瞪他,他還要再說,她捂住耳朵。


    他撥開她的手,態度強硬地問:“還要繼續脫嗎?”


    “不脫了。”少女小聲回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張臉皺巴巴。


    他一愣,心裏不知道是失落還是輕鬆。


    少女:“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覬覦你的身體。”


    她的話讓他不由自主笑出聲,他撩開她額前的碎發,低喚:“乖歲歲。”


    “我壞得很,一點都不乖。”


    她不高興了。


    如果他現在不哄好,興許她會氣上一周。


    她不被珠寶收買,不被名畫收買,她喜愛物質,卻很難被它們打動。她唯一能被打動的,就是他的妥協。


    資臨低頭親吻她的唇,以索吻者的姿態懇求她的恩準。


    迫切,饑渴,霸占,癡戀,所有她想在他身上感知到的一切情緒,他一一傳達過去。


    少女半推半就,唇間不知輾轉多久,總算微微張開唇。細碎的喘氣聲飄溢而出,這個綿長的吻結束時,她告訴他:“明天後天大後天,都不要再接吻。”


    他應下,憐愛地舔了舔她的嘴角:“好,不接吻。”


    “也不準抱我。”


    “嗯,不抱你。”


    少女嘟嘴,“你自己說的話,你自己記牢了。”


    他摟緊她:“我是個無賴,不必守約。”


    她不再推搡他,語氣有所鬆動,重新撒起嬌來:“你真討厭。”


    他愛慘了她這副小模樣。任她口是心非地哼唧,他隻管癡癡地親吻她漂亮的眉眼。


    吻著吻著,她笑起來,嘴裏呢喃一萬遍,“你真的討厭。”


    他回她:“因為你太可愛。”


    一夜晚,風平浪靜,以前都是等待她入夢,今天是吻著她共眠。臨睡前,她仍在他唇間低吟,親著親著,小舌頭就不動了,抬眸一看,人已經昏沉睡去。


    她嬌憨清麗的睡顏近在咫尺,他撫摸她,耳鬢廝磨。


    許久,確認懷中人完全睡著,資臨起身,拿起手機到浴室打電話。


    “樹白。”


    沈樹白悶聲悶氣:“你又半夜叫醒我。”


    “你抽空來一趟,我需要你的心理谘詢。”


    沈樹白驚訝:“怪事,你竟主動讓我上門。”


    資臨將門打開一條縫,剛好能看到大床一角。白色地毯上,擺著少女的粉色毛絨拖鞋。


    有些問題,他總要麵對。以她的心性,她決不會輕言放棄。他不能拒絕她一輩子,哪怕知道,她隻是鬧著玩,但他不敢保證,他每一次都能保持理智。


    他對她的欲望,日益強烈,幾乎到了夜夜做春-夢的程度。


    他必須做好準備。


    資臨對電話那頭說:“你是心理醫生,對人的心理以及行為有充分了解,我問你,怎樣才能穿著衣服做-愛而不惹怒對方?”


    沈樹白:“……”


    為了撈住這得來不易的上門機會,沈樹白表示:“過幾天我親自上門告訴你。”


    資臨:“好,你提前一天告知我。”


    沈樹白:“行。”


    一心想著近距離接觸資臨新生活的沈樹白,並未提前一天告知,而是選擇直接拜訪堡壘。


    資臨已經將地址發給他。他托關係詢問劇組,幾乎和歲歲同一時間到達堡壘。


    今天資臨沒有來接,歲歲獨自回堡壘,一進中庭,望見白色大理石的觀景陽台邊站了個男人。


    傭人介紹:“這是沈醫生。”


    沈樹白伸出手,“朝小姐,你好。”


    歲歲:“你是他的心理醫生,對嗎?”


    沈樹白笑道:“對。他和你說了嗎?”


    歲歲點頭,“他偶爾提過。”


    兩人往一樓客廳走,傭人上茶,歲歲上樓換衣服。換完衣服,下樓招待客人。沈樹白一雙眼睛盯在她身上,像是要將她看穿似的,歲歲有些不自在,歪著腦袋軟軟問:“我臉上沾了什麽東西嗎?”


    “沒有。”沈樹白無法斂住眼中的亮光,“我隻是好奇而已。”


    歲歲打趣:“好奇我比電視上更好看嗎?”


    沈樹白笑幾聲,“對。”停頓半晌,他繼續說:“資臨好了很多,朝小姐,你很有本事,能讓他開心。”


    她並未被他的誇讚打動,反而抓住他的字眼,問:“好了很多?你將他說得好像一個病重之人。”


    沈樹白及時打住,隻是笑。


    傭人來請:“朝小姐,有些事需要您處理一下。”


    歲歲走過去,問:“什麽事?”


    傭人:“有客人來訪,現在正在門口鬧。”


    歲歲:“客人不是已經在客廳了嗎?”


    “是另一位,比沈先生晚一些到。”


    “是誰?”


    傭人麵有為難:“克萊夫先生沒有明說。”


    克萊夫先生是他們另一位管家,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荷蘭國際管家學院,他做事周到貼心,除非特殊情況,從不來麻煩他們。


    歲歲和沈樹白寒暄幾句後,坐車到大門口,克萊夫先生正用英文和一位中年男子交談。


    看樣子並不愉悅。


    歲歲很確信,她沒有請過這位客人,那就隻能是資臨的客人了。


    一天內,來兩位客人,真是稀奇。資臨不好客,和她待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不見外客。


    歲歲下意識用英文打招呼:“您好,請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克萊夫先生搶在客人開口之前說:“朝小姐,這位客人並不在訪客之列,資先生提前給過訪客名單,隻有沈先生,沒有這位男士。他不肯離去,所以我才來請您。”


    歲歲皺眉。


    不等她開口,客人慢條斯理轉換中文:“朝小姐你好,我是資臨的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一天,明天一天,然後後天就……


    感謝以下小仙女的打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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