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兩人都有要考慮的事情,各自思考著,很快便走到了道觀,崔嵐走在了前麵,焦慮都寫在了臉上。


    而唐樂吟表麵上雲淡風輕,卻也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


    忽然,崔嵐“呀”了一聲,“他人呢?”


    聞言,唐樂吟也迅速跟了上來,果然,那片空地之中,隻躺這崔安一人,而張子凡則不知所蹤。


    怎麽回事,他不應該這麽快醒來的啊....難道是被人擄走了?唐樂吟皺了皺眉,忽然想起一事,對崔嵐道:“那本地方誌呢,你拿回來了嗎?”


    “拿了啊,那個趕屍教的都死了....”崔嵐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心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她的救命恩人直接消失了誒!


    唐樂吟嚴肅地道:“把地方誌拿出來給我看看。”


    “哦.....”看著師傅少有的嚴厲表情,崔嵐乖乖地在懷裏尋找那本地方誌,突然摸到一物,瞬間僵住。


    迅速地將它抽了出來,哪裏還有什麽地方誌,有的隻是一塊爛木頭。


    “怎麽會這樣....我記得我確實收齊來了啊....”


    替身術麽....這麽說...那一劍竟然還沒能將他殺死?唐樂吟的臉色凝重了起來,一是這個大隱患,終究沒能除掉,二是那個少年拚了前程守護的儒家氣運物,終究還是丟了。


    但沒辦法,現在他應該也已經跑遠了.....唐樂吟歎息一聲,冷靜了下來,道:“先別管了,去看看你弟弟吧。”


    兩人走到崔安身前,一眼就看見了放在他胸口的心之水。


    “這....這是....”崔嵐癡癡地看著那枚晶瑩剔透的玉佩,想說些什麽,卻又都化作了哽咽,那雙本就紅腫的眼睛,再次止不住地往外冒淚水。


    而唐樂吟一時間也有些說不出話來,這個情況,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為什麽...為什麽能做到這種地步?


    她的眼中,充滿了不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彎腰拿起心之水,在心之水下麵,還壓著一封信。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她懷著複雜的心情,打開了那封信。


    “信裏....他說了什麽,該不會是要輕生吧?”崔嵐擦著眼淚,急切地對唐樂吟問道。


    唐樂吟麵無表情地在信上掃了一眼,隨後將其遞給崔嵐,清冷地道:“自己看。”


    崔嵐拿過信後,迫不及待地打開,隻見上麵隻寫了一行字


    “老子閑雲野鶴,才不要跟你們走呢!略略略。”


    結尾處,還畫了一個鬼臉。


    “........”崔嵐直接愣住了。


    唐樂吟看了她一眼,轉身望向另外一邊,“沒想到這小子早就醒了,偷聽我們說話說了這麽久。”


    聞言,崔嵐的臉忽然泛紅,頭就像被什麽卡住了一般,一點一點地轉向唐樂吟,道:“這麽說....我趴在他身上哭的時候....他就醒了?”


    唐樂吟點頭。


    “啊啊啊啊啊!本小姐不活啦!!!”崔嵐那白皙的笑臉完全變得通紅,就像一個熟透的蘋果一般,能映出紅光,她蹲在地上,委屈巴巴地哭了起來“羞死人了,死了算了,嗚嗚嗚嗚....”


    唐樂吟望著遠方的魚肚白,麵紗下的嘴角似乎在微微地上揚,像是普通的少女一般噗嗤地笑了笑,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還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呢,有緣再見,一定得問問。


    ......


    宣城外的天空中,一人一劍正在雲霧間穿梭,張子凡盤腿而坐,看著遠方的朝陽,心裏充滿了惆悵。


    本來拿到了心之水,自己的情況是更加樂觀了,但沒想到隻是因為一家客棧著了火,便陷入了此等泥濘之中。


    心之水,他沒有太多的猶豫,便給了更需要它的崔安。


    倒不是他真這麽大方,把自己的劍道根基都給送了出去,而是如今他的情況比唐樂吟說的還要嚴重一些,就算煉化了心之水,也是連“治標”都做不到。


    相比崔安能用來救命,張子凡拿著那玩意真沒什麽用,還不如瀟灑一點。


    再說,崔家一家都是好人,父親出淤泥而不染,做一個好官,造福百姓,魔教當前,也是寧死不屈,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出儒家氣運物在哪。


    崔安和崔嵐,也是如此。


    將心之水借給崔安十年,張子凡說不上心甘情願,但至少也是沒有後悔。


    陳依依要是在我旁邊,一定會支持我的決定,說不定還要豎起大拇指,露出一個醉人的微笑.....她的那個小酒窩...好久沒看到了啊....張子凡的嘴角微微翹起,飛劍加速,遁入了白雲之中。


    一直從天蒙蒙亮飛到將近黃昏,張子凡挑了個山野間的小廟,在空中觀察了一番後,確定了已經有江湖散修在裏麵休息。


    為了低調行事,張子凡在較遠的地方落地,徒步走過去。


    現在不用煉化心之水,沒有了掩人耳目的必要,最好的選擇,是回去蛤蟆門,先跟師兄師姐報個平安再說。


    但是宣城裏蛤蟆門,隔著兩州之遠,張子凡就算一直在天上飛,也要飛個三四天,他身上還有傷,還是先以修養為主,反正也不急,便慢慢回去。


    破廟內坐著三人,其中一名高大壯漢,襯衣配刀,一名長袍男子,同樣也是佩刀,兩人相對而坐,看上去像是同行的朋友。


    剩下一人坐的比較遠,身材較為瘦小,腰間插了柄鐵劍,看樣子是個劍修。


    張子凡此刻已經換上了一身青衣,尋常江湖客打扮,沒有什麽特別的,踏進小廟之後,正打坐練氣的佩刀兩人同時睜了睜眼,看了他一眼之後又收回目光,接著打坐。


    另一邊的瘦小劍客用眼神對張子凡打了聲招呼,便又收回了目光。


    張子凡微笑著坐到了青衫劍客的旁邊,開始凝神打坐。


    這種小廟裏的相遇,江湖裏多的是,一般明麵上不說,但大家心裏都清楚的,對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提防。


    一旁的這個劍修,身上經脈已經打開,但氣機卻較為羸弱,應該是剛剛晉升八品,腰間的那柄劍也隻是凡間普通的鐵劍而已,身上衣服雖不破爛,但在修士之中卻過於普通,整個人的打扮瞧上去頗為寒酸。


    大概他原本是個凡人,偶然間得了機緣,成了個仙家修士,又仰慕劍仙風采,便走上了劍修的道路。


    另外的佩刀兩人中,長袍男子的修為應該在八品左右,而高大壯漢的氣息則更加渾厚,張子凡初步判斷,應該是名七品修士。


    打坐調息了一個多時辰,張子凡呼出一口氣,結束了調息,睜開眼時,他的眼前多了一堆篝火,瘦小的少年正一隻手抓著一隻竹簽,在那烤兔子。


    整間破廟裏,香氣四溢,想來這名少年的手藝,應當是極好的,張子凡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瘦小少年看了他一眼,爽朗笑道:“烤了兩隻,大俠不嫌棄,就拿一隻去。”


    張子凡也不矯情,拱手道:“勞煩了,我屬實是餓了。”


    聞言,少年笑得更開心了,道:“小事兒,我從小就愛做飯,你肯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著,他便將烤好的一隻兔子拿了出來,遞給張子凡,道:“來,吃了它,咱就是自己人了。”


    倒還挺爽快的....張子凡接過兔子,一陣香氣撲麵而來,一口咬下去,酥脆的皮發出清脆的聲音,肉汁從牙縫中擠出來,味道好不鮮美。


    竟能如此好吃......張子凡自認廚藝還算過得去,可僅僅吃這一口兔子肉,便已經甘拜下風。


    少年微笑著看他,笑道:“敢問大俠尊姓大名。”


    張子凡咀嚼著美味的兔肉,看少年的樣子,真誠熱絡,笑容純真,不像是有太多心機的樣子,便放下了些許心房,道:“我叫張子凡。”


    “哈哈,好名字!”少年高興地笑道:“我叫徐小北,你叫我小北就成。”


    張子凡笑了笑,道:“都是江湖人,我還是叫你徐兄更合適。”


    “徐兄...徐兄....”徐小北沉思了一會兒,隨即露出愉快的神情,伸出大拇指道:“對!叫徐兄好,張兄果然是老江湖,喊個名字都喊得這麽地道。”


    嗯,看來又是個雛兒,而且這是真真正正剛進江湖的雛兒.....張子凡啃了口兔肉,笑道:“徐兄是西寧國人士嗎?”


    徐小北點了點頭,道:“不瞞你說,我可是京城的人士,原本是個大戶人家裏的家丁”


    於是,他便將他如何被家母欺淩,然後被掃地出門,又如何遇到自己的啟蒙師傅,修煉至八品,再出來行走江湖的故事,給張子凡說了一遍。


    算得上是一個比較跌宕起伏的故事....聽完之後,張子凡微笑著感歎道:“原來如此。”


    說了一大通之後,徐小北喝了口水,就要再說之時,被旁邊的那名壯漢的聲音打斷。


    “這位兄弟腰間佩劍,可是打算修劍?”


    聞言,徐小北仿佛是被戳中了興奮的點,高傲地揚起他的下巴,“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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