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衛國公府的路上,江寒將腦海裏紛雜的記憶都過了一遍。


    這個世界便如同平行世界的地球,其中大夏王朝屹立東方,幅員遼闊,地大物博,大興儒道,自詡文明之邦。


    而大夏之外,便是江湖,江湖中宗教林立,魚龍混雜。


    江湖之外,南有蠻族,北有妖族,西有番僧。


    南蠻善力,北妖善智,而番僧善術,皆是大夏的勁敵。


    如今四方互相製衡,倒算是相安無事。


    江震聲是當年跟著夏啟帝一起打天下的武夫,功勞甚大,被封為衛國公。


    武夫隻有橫煉的肉身,沒有儒者的神異力量,於是夏啟登基後,獨尊儒道,逐漸冷落武將。


    “父親位高權重,又是以武犯禁的武夫,現在京都裏不知有多少人就等著父親出錯,哪怕皇帝也必定深為忌憚,原主的死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江寒對未來感到深深的擔憂,別看他現在是國公之子,公主駙馬,但盯著他的眼睛絕不會少,一旦他出了差錯,腦袋可能就會被懸到菜市場。


    方返回到衛國公府不久,聆月宮的侍女便上門傳諭。


    “傳寧月公主口喻,江寒頗有詩才,本宮可讓他到太學府考取童生,倘若考到文位,本宮願下嫁衛國公府,免去江寒贅婿賤名。”


    “什麽?公主要我到太學府考童生?”


    聽到消息的江寒有些懵,這寧月公主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要自己去考童生?


    不是因為一首詩看上自己了吧?


    江震聲送走了宮女,眉頭緊鎖,說道:“寒兒,爹問你,那首詩是不是你寫的?”


    江寒如實答道:“不是,是李白寫的。”


    江震聲勃然起身,氣得身子發抖:“什麽?你竟敢剽竊他人詩詞?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麽罪名?那個李白呢?他現下人在哪裏?”


    “他不在這個世界。”江寒道。


    “你還將人給殺了?!”江震聲怒道。


    江寒一愣,說道:“我沒殺他,他應該還沒出生吧!”


    江震聲愣了一下,一巴掌打在他頭上,沒好氣道:“自己做的詩便自己做的,竟然嚇唬你老子!”


    江寒捂著腦袋一臉委屈,自己也沒說謊啊!


    “爹,現下怎麽辦?”


    江震聲沉思道:“這件事有好有壞,若你能在太學府考個童生文位,以後便算是儒童,公主即便瞧不起你,也不敢做得太過份,若往後僥幸考上個進士,公主甚至要以你為榮。”


    江震聲深深地看了江寒一眼:“但若是你不能考上……”


    江寒咽了一口唾液,倘若自己考得上,至少未來多了一條道路,但若是考不上,必會落了個剽竊詩文的罪名。


    在大夏,剽竊詩文罪同偷竊,斷雙手。


    剽竊詩文最為人看不起,若真的確定了這個罪名,往後必定臭名昭著。


    至於不去考文位?


    公主都說了考得過願意嫁到衛國公府,如果自己這都不去,便直接坐實了剽竊之名。


    “太學府是什麽地方,你也應該知道,今晚做好準備,別明日去了丟臉。”江震聲道。


    江寒眉頭一皺。


    太學府是大夏最高學府,自詡為儒家正統,地位甚至高過了國子監。


    太學府的府君便連皇帝也要敬重三分。


    放在前世就是跟清北……不,是比清北還要牛逼的學校!


    若能在太學府中考到文位,哪怕是童生文位,也會有文府賜福,身獲神異。


    而在這個世界上,儒生分為九品童生,八品秀才,七品舉人,六品貢士,五品進士……


    童生獲得文府賜福後,明眸善視。


    秀才才思敏捷,能紙上談兵,以文字傷人。


    舉人舌綻春雷,唇槍舌劍,說話便能傷人。


    而貢士就更加恐怖了,口誅筆伐,殺人無形。


    而進士,據說平步青雲,甚至擁有改變事物本質的神異……


    江寒不由得有些沉默,太學府的考試嚴格無比,每年不知有多少學子被淘汰。


    雖然自己隻是要去考最低級的童生文位,但這童生每年也不知難住了多少人,在大夏五六十歲仍未曾考上童生的書生比比皆是。


    ……


    回到書房,江寒看著滿屋子的書籍,就感到一陣頭痛。


    童生文位考試內容是攘括了四書五經的,偏偏原主是個不愛讀書的,這麽多書籍愣是一本也沒讀過。


    國子監祭酒周鴻雁說原主充其量是個童生,實則也是抬舉了,原主算個屁的童生。


    “命運也太會捉弄人了,前世要考試,今世也要考試……”


    江寒雖然心煩,但也隻能拿起書本翻了起來,沒一會兒,他就昏昏欲睡。


    這上麵的內容盡是之乎者也,理解都困難,何況是背誦。


    哪怕以江寒的毅力,讀到晚上一點多時,也是扛不住睡意,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


    第二天清晨江寒就被周虎叫醒了:“少爺,少爺,快起床,要去太學府了!”


    周虎是江寒的扈從,年紀與他相仿,身材和名字一樣,壯如猛虎,說話甕聲甕氣的。


    江寒驟然驚醒了過來,說道:“什麽時候了?”


    “早食了。”周虎道。


    “才早食,還早著。”江寒鬆了一口氣,又躺了下去。


    “早食三刻便要到太學府考試了,少爺,快起來啊,再不起來,老爺就要拿著雞毛撣子過來了!”周虎急道。


    “早食三刻?這麽快?”江寒暗道自己忘了古代人都起得早,七點已經算晚了。


    他急忙起身洗漱,拿上周虎準備好的書箱,急匆匆的出門。


    到了前廳,就看到坐在太師椅上,拿著雞毛撣子的江震聲。


    江寒咂咂嘴,看來自己要是再晚點起來,父親真的會跑到書房抽自己。


    江震聲放下雞毛撣子,沉聲道:“周虎,到後院牽兩匹馬!陪少爺一起去。”


    “是。”


    很快,江寒就騎著馬跟著周虎出了衛國公府,往太學府而去。


    雖然前世未曾騎過馬,但這具身體卻仿佛有肌肉記憶,動作嫻熟,仿如騎過千百遍。


    江寒剛出門,他到太學府考試的消息就插上翅膀般,飛到京都的國公勳貴的耳中。


    一時間,國公勳貴們都準備看衛國公府的笑話。


    表麵上看,公主是為了江寒好,想讓他考童生掙文位,可實際上誰都知道公主想要考究江寒的才學。


    一旦沒有考過,公主勢必以此發難。


    “那紈絝竟然要到太學府考童生文位?豈不知太學府考試難度極高的嗎?”


    “據說他當初因才學不堪,被國子監退了學,太學府怎肯讓他進去?”


    “應是寧月公主打了招呼,聽說寧月公主與太學府大儒關係匪淺。”


    宋國公府。


    賀連鬆得知消息後,也是麵露淡淡微笑:“寧月公主發難了!看來她也不相信那首詩是江寒所作。若能借著這事,說不定能掰倒衛國公……賀秀,你去太學府看一看,若江寒沒能考過,便把這件事大肆宣揚。”


    賀連鬆身後的一個年輕人笑道:“爹,你放心,那江寒愚拙至極,即便是四書五經也背不住,絕對考不上童生。相必昨日那首詩也是別人作得他的。”


    賀連鬆淡淡一笑:“江震聲也算是豪傑,隻可惜……卻生了這麽一個兒子……”


    皇宮,養心殿中。


    夏啟帝得知這個消息後,眼皮微微一合,繼續看手中的奏折:“不必理會。”


    ……


    緊趕慢趕,總算來到了太學府。


    江寒看著太學府不禁心生感歎,這太學府比前世的清北還要壯觀幾分。


    建築上有明清之風,富麗堂皇,恢宏大氣。


    他踏入太學府,就有人稟報了進去。


    很快便有一名身穿儒袍的學子將他引到一個廣場上。


    廣場正對麵是太學府的核心建築——文院。


    廣場當中擺著一口三足鼎。


    因昨晚江寒的詩傳開,今日廣場上竟然來了不少勳貴子弟,遠遠的站著準備看熱鬧。


    “那個就是江寒,你們說他今兒能不能考得過?”


    “絕無可能,太學府的考試可嚴著呢!”


    “昨日那首詩寫得極好,便連我家客卿,也說可達聞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這江寒做的。”


    江寒感受到諸多目光,沒想到自己考個童生,也有這麽多人來看。


    他向正前方看去,兩名身穿儒服的中年人坐在桌子後,身後站著不少太學府的學生。


    “少爺,那兩位就是太學府的老師。”周虎拉了拉江寒的衣袖。


    “學生江寒,見過兩位老師。”江寒走上前,作揖行禮。


    右邊一個麵相寬厚的中年男子頭也不抬,自顧自的喝茶,道:“江寒,太學府雖破例讓你來考童生文位,但也不可能收一些剽竊他人詩詞的臭魚,否則便是汙了我太學府。”


    “但既然公主力薦,我甄道一就給你個測試的機會。隻要你通過測試,太學府不僅會授予你童生文位,亦可收你入太學府讀書。但若你通不過測試,休怪本官不留顏麵!”


    甄道一一上來就來了個下馬威,圍觀的勳貴子弟都是麵露戲謔之色。


    江寒麵不改色的道:“請先生出題。”


    甄道一伸手指著身後的三足鼎,道:“君子六藝禮、樂、射、力、書、數。昔日儒聖力可隻手舉鼎,托梁換柱。今人雖遜之,卻也不可太過孱弱。我考你力,你將此鼎舉起,若過三息時間,我便算你過了此關。”


    此話一出,圍觀的人先是一愣,繼而便是嘩然。


    “考舉鼎?這豎子完蛋了!”


    “我去,這不是為難人嗎?這三足鼎起碼也有六七百斤重,他這身板怎麽舉得起來?”


    “嘖,別說是江寒,普通的秀才也做不到啊,這江寒今日怕是要坐實剽竊詩文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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