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征兆的驅逐,令雲缺大為不解。


    老老實實的來求學,話還沒說一句,怎麽就被趕出去了?


    身後有人傳來忍俊不禁的低笑聲,仙丹殿裏的學子們全知道緣由,唯獨雲缺這個新入學的世子被蒙在鼓裏。


    “學生未曾犯錯,先生因何驅逐?”雲缺看了看四周,確認對方指的就是自己後,起身道。


    陳洲驊語氣冷清的道:“我的規矩是隻教築基,不傳煉氣。”


    雲缺終於知道了原因。


    原來人家這位仙丹殿的先生有著自己的規矩,隻教築基境的學生,不教煉氣境的學生。


    難怪剛才太子介紹的時候大殿裏的其他學生顯得那麽古怪,原來人家早挖好了坑,等著雲缺自己跳進來。


    李慎行朝雲缺投去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好像他也是受害者,隻是眼角透出的笑意連他自己也難以掩蓋。


    一旁的齊正初看似好心的大聲道:“先生,他可是鎮北王世子,能不能通融通融。”


    陳洲驊冷聲道:“我在天祈學宮授學十餘載,從未通融過任何一人,不管你是誰,立刻出去。”


    齊正初怪聲道:“那沒辦法了世子殿下,勞煩你從哪來,回哪去吧,咱們注定做不成同窗嘍。”


    大殿裏傳來細細碎語。


    “都說鎮北王行事霸道,生的兒子也如此莽撞,煉氣境的修為居然妄想來仙丹殿聽講。”


    “這下丟人丟大了,用不了一天,整個學宮會傳遍鎮北王世子被逐出仙丹殿的趣聞。”


    “聽說這位世子有高人指點了十七年才有煉氣境的修為,實在是……令人汗顏呐。”


    “所謂的高人可能是個行走江湖的低階散修。”


    “沒準高人真的是高人,隻是這位世子如爛泥,扶不上牆而已。”


    人多的地方,自然會有閑言碎語,聞名天下的天祈學宮也不例外。


    雲缺作為整個大殿裏境界最低微的一個,自然沒有資格繼續聽講。


    得知真相後,雲缺絲毫不惱,更沒有怨恨誰,很誠懇的道了句打擾先生,起身往外走。


    陳洲驊閉目養神,等待著繼續授課。


    他是個講規矩的人,也是個眼高於頂的人,並非針對鎮北王世子,而是所有煉氣境的低階修士都入不了他陳先生的法眼。


    走到門口,雲缺忽然回頭問道:“先生授課到幾時?”


    陳洲驊脫口道:“每日上午,至午時。”


    “午時啊,那還早,我一會再來。”


    “一會……”陳洲驊氣不打一處來,睜眼怒道:“一會兒再來也不行!你到底聽沒聽懂,我隻教授築基境的學生,煉氣境的學生不許踏進我的課堂一步。”


    雲缺疑惑的看著須發皆張的天祈先生,道:“聽懂了,煉氣境的學子不可以來聽你的課。”


    陳洲驊忍著發火的衝動,道:“既然聽得懂,你一會兒還來作甚。”


    雲缺解釋道:“來聽課呀。”


    陳洲驊愣了愣,接著開始撕扯自己的頭發,道:“我不教煉氣境!不教煉氣境!不教煉氣境!你沒資格來我的課,沒資格知道嗎!”


    雲缺道:“一會兒就有了,我築基很快的。”


    陳洲驊怔住了,其他大殿裏的學子也一樣怔住了。


    很快大殿裏響起哄堂大笑。


    齊正初笑得前仰後合,眼淚橫流,錘著桌子道:“他說他築基很快哈哈哈,笑死我了,上次在青樓聽人說過這句話,那家夥果然很快,快到連青樓裏的姑娘都不滿意了哈哈哈。”


    築基很快,一句明顯帶有戲耍寓意的說辭,可以預見很快將成為天祈學宮裏流行的新名詞。


    陳洲驊瞪著眼睛盯著雲缺看了好一陣,頂著雞窩似的頭發道:“天下間沒有人能隨時進階境界,別說一會兒,三天之內你決然達不到築基程度。”


    雲缺本來都要走了,聽先生怎麽一說,他隻好解釋道:“真的不用三天,午飯之前我就回來了。”


    陳洲驊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點指著麵前的牛鞭草道:“好!你一會兒就築基了是吧,你要能在中午前築基成功,我把這棵草生吃了!”


    雲缺於心不忍的道:“好像很難吃的樣子,不然算了吧,不用非得吃。”


    陳洲驊氣得直拍桌子,吼道:“不行!我肯定吃了它!你去築基吧!”


    齊正初一臉壞笑的在旁邊添油加醋道:“我陪先生吃一棵牛鞭草,隻要世子殿下築基成功的話。”


    “我也吃一棵!”


    “我也吃!”


    “怎麽可能一會兒就築基,最瞧不起這種吹牛不眨眼的,算我一個,他要築基我也吃一棵牛鞭草。”


    不大會足有幾十人紛紛請纓。


    太子李慎行始終微笑著看熱鬧,這場下馬威的份量對他來說剛剛好。


    大殿裏雖然嘲笑者眾多,但也有人對齊正初等人的貶低看不過去。


    一個方臉的青年說道:“君子不打妄語,世子如此肯定,也許今天有機會築基成功。”


    齊正初瞥了對方一眼,冷哼道:“牧星,既然你覺得世子今天能築基成功,不妨我們賭一賭,我押五百靈石,他今天成不了築基,你跟不跟。”


    一聽五百靈石,牧星立刻遲疑起來,不說話了。


    牧星是四大家族的牧家人,但不是嫡係,而是旁支,經過多年努力修煉,千辛萬苦才突破築基境,為了給他買丹藥與入學天祈學宮,家中費盡了積蓄,早已一貧如洗,哪裏拿得出五百靈石。


    齊正初早知道對方跟不起,冷冷一笑,眼中滿是鄙夷之色。


    正得意的功夫,齊正初聽到旁邊有人問。


    “押世子能成功,賠率多少?”


    齊正初想都沒想,嗤笑道:“一賠十。”


    “好,我全壓了。”


    嘩啦一聲,齊正初麵前多出一堆靈石,嚇得他一激靈。


    扭頭一看,雲缺正眼睛放光的盯著他,那眼神就像餓了三天的老貓看到了老鼠。


    “總共一千五百塊靈石,全部家當,押我自己能築基成功。”


    雲缺很認真的和齊正初算道:“一賠十,如果我贏了的話,你要賠給我一萬五千塊靈石,對不對。”


    齊正初一時沒轉過彎來,道:“沒、沒錯啊。”


    雲缺咧嘴一笑,叮囑道:“你收好,一塊不差的,我去築基啦。”


    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


    齊正初看著麵前的一堆靈石有些發傻,對李慎行道:“太子殿下,世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李慎行笑了笑,道:“李雲缺嘛,不缺點什麽,怎麽會起這名字,白來的靈石,收了吧。”


    齊正初嘿嘿一笑道:“這種傻子以後多遇點就好了,省得總朝家裏要靈石。”


    隨著陳洲驊的一聲咳嗽,大殿裏安靜下來。


    先生開始講授起九牛丹的煉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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