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地裏的一排骨刺出現後開始緩慢擺動,彷如遊曳,詭異至極。


    貫穿其上的碧眼寒蟾始終掙紮個不停。


    看著讓人覺得有些好笑,猶如被紮在了稻田地裏的傻蛤蟆。


    可飛舟上的眾人卻笑不出來。


    遠處的白骨巨刺,帶給人們一股腐朽的死亡氣息,讓人不禁聯想到陰森的地府。


    仿佛那些骨刺從地獄裏衝出,要帶走地麵上的活物。


    蘇紅月愣怔了良久,突然做出個驚人的決定。


    “停下,我要回去。”


    她看著自己空空的兩隻手,如夢囈般說道。


    洛城南駕馭著飛舟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蘇紅月範了魔怔。


    “蛇牙芝在骨刺上,我要拿回來,停下。”


    蘇紅月再次說了一遍。


    這下洛城南聽懂了,驚呼道:“骨刺既然能紮死高階妖獸,回去很可能會死!”


    “不回去的話,彩環會死。”


    蘇紅月決然的站起身,打算回去拿蛇牙芝。


    “沒準在場的各位同窗有呢,大家看看身上有沒有蛇牙芝。”牧星提議道。


    說完用滿懷期待的目光環視飛舟上的眾人。


    蘇紅月一時升起希望,暗淡的眼神明亮了一些。


    “我沒有。”


    “我也沒有蛇牙芝。”


    “一月前我倒是買過一顆蛇牙芝,第二天便煉丹了。”


    眾人紛紛搖頭,示意自己沒有蛇牙芝。


    蘇紅月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臉上寫滿了失望。


    穀瑞豐還在對之前蘇紅月差點把高階妖獸引進大陣的莽撞舉動耿耿於懷,此時陰陽怪氣的道:


    “蛇牙芝又不是多珍貴的靈草,你們家世子連九葉蓮那等高階靈草都有,難道拿不出蛇牙芝麽。”


    眾人聽罷立刻想起了世子的身家。


    人家可是高階靈草隨手拿的主兒,富辰與穀瑞豐的身家加起來都沒世子有錢。


    就連洛城南與牧星也對雲缺期待萬分。


    富辰感慨道:“世子才是真正的豪客,水晶枇杷出手便是兩顆,我是甘敗下風啊。”


    餘瀾讚同道:“世子的百香巢品相極佳,放在整個易寶街絕對等達到上品程度,我們大家身上的好東西加起來恐怕也不及世子的一半。”


    眾人這麽一議論,蘇紅月聽得錯愕不已。


    又是水晶枇杷,又是九葉蓮,還有百香巢,任何一種拿出來便價值連城。


    怎麽雲缺會有這麽多好東西?


    蘇紅月不敢相信雲缺會有如此身家。


    鎮北王盡管有自己的封地,實際上偏安一隅,撈不到太多的好處。


    那三種珍貴的靈草,價值甚至能抵得過整個鎮北王府。


    雲缺作為王府世子,又怎麽可能得到那麽多的珍貴靈草。


    眾人期盼的目光匯聚在雲缺身上,蘇紅月疑惑的眼神中隻有那麽一丁點的期望。


    “蛇牙芝啊,我看看。”


    雲缺低頭在納戒裏找了找,麵帶歉意道:“真沒有。”


    蘇紅月苦澀的笑了笑,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她本來就不該對雲缺生出希望。


    倒不是看不起人家,而是她深知鎮北王與蘇家一樣是落魄之人。


    牧星與洛城南大失所望,兩人唉聲歎氣。


    餘瀾和富辰表示理解。


    畢竟一個築基境的世子,能拿出水晶枇杷和九葉蓮已經足夠驚人,沒有蛇牙芝不算丟人。


    穀瑞豐在一邊幸災樂禍,目光中滿是輕蔑。


    他本就看世子和蘇家大小姐不大順眼。


    蘇紅月引來高階妖獸不說,雲缺和牧星一樣是洛城南帶來分靈石的,在他看來全是沒有真本事的累贅。


    穀瑞豐裝腔作勢的道:“原來還有世子沒有的東西,我還以為世子身上什麽好東西都有呢,蛇牙芝算不得太貴,出去之後我得買兩顆備著,省得中了寒毒隻能等死。”


    穀瑞豐的語氣讓人聽得牙根癢癢。


    牧星和洛城南替雲缺憋著一口氣,憤憤不平的盯著穀瑞豐。


    雲缺反倒隨意得很,語出驚人道:“我的確沒有蛇牙芝,不過呢,我有龍牙芝。”


    說著從納戒中取出一顆奇異的靈芝,不大,形如一顆龍牙,散發著濃鬱的天地靈氣。


    “蛇牙芝之上的龍牙芝!”


    牧星和洛城南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震驚中透著得意。


    穀瑞豐抻著脖子瞪著眼睛,沒想到人家竟拿出來比蛇牙芝昂貴百倍的龍牙芝。


    餘瀾驚喜道:“蛇牙芝隻能暫緩寒毒發作,龍牙芝則直接可解除寒毒!這顆靈草太珍貴了!”


    蘇紅月一時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是真實的一幕。


    能有一顆蛇牙芝保住彩環的命她就知足了,何時敢妄想用整顆的龍牙芝解毒。


    “說了我有龍牙芝,這下信了吧,拿著,這可是真品,不是假的。”


    雲缺將龍牙芝放在蘇紅月的手裏,還拍了拍人家的小手,就像送給晚輩兩塊靈石般輕鬆。


    富辰等人直接看直了眼。


    那是價值連城的上品靈草龍牙芝!


    一顆至少能換來一件上品巔峰的法器!


    就這麽說給就給了?


    在場的無論男女,此時都在心裏升起一份古怪的念頭……世子府上還缺不缺媳婦。


    這才叫一擲千金!


    出手豪邁的見過,大把靈石吃酒的也見過,唯獨沒見過隨手送上品靈草的。


    哪怕金丹大修士也做不到如此豪邁。


    眾人的心裏酸溜溜的。


    尤其穀瑞豐,這個不是滋味,隻覺得臉睱火辣辣的,好像被人扇了幾巴掌一樣。


    蘇紅月恍若夢境,直至雲缺提醒她救人才反應過來。


    匆匆將龍牙芝研碎給趙彩環服下。


    靈草有奇效。


    不大會兒的功夫,趙彩環渾身的寒氣開始逐漸褪去,呼吸平穩下來,臉上有了血色。


    終於,趙彩環蘇醒過來。


    “我是不是死了?紅月你怎麽也下來陪我了!你這朋友真夠義氣……呀!連你家世子也一起死了?紅月你過分了啊,自己帶著夫君下來作伴,怎麽不給我也帶個男人下來。”


    趙彩環渾渾噩噩一時沒分清狀況,一通胡言亂語說得蘇紅月俏臉通紅。


    洛城南嬉皮笑臉的湊了過來,探頭道:“你瞅我成不,如假包換的真男人。”


    “行啊,當然行了,我都死了還挑什麽,有個男人就知足了。”


    “彩環你沒死,毒已經解了你自己快點運轉靈力煉化靈草,把餘毒除盡。”


    蘇紅月急忙催促,生怕好友再丟人現眼。


    趙彩環終於清醒過來,狠勁的掐了掐自己,疼得直咧嘴卻欣喜萬分。


    “我沒死!哈哈我沒死!紅月你真厲害,居然把我救回來了!”


    蘇紅月朝雲缺投去感激的目光,道:“是世子拿的靈草,你才能安然無恙。”


    趙彩環愣了下,連忙對雲缺道謝。


    隨後在蘇紅月耳邊道:“反正你們一家,世子的靈草不就是紅月你的嗎,我就不客氣啦。”


    蘇紅月嗔怪的哼了一聲,讓趙彩環趕緊煉化靈草。


    飛舟上安靜了下來。


    兩側是呼嘯的風聲。


    蘇紅月表麵平和,微微蹙著的秀眉卻難掩心事。


    剛才趙彩環吃下的龍牙芝,對她久臥病榻的父親也有著極大的用處,甚至有機會讓蘇鴻山逐漸恢複。


    這些年蘇紅月始終為了蛇牙芝等靈草奔波,為的就是父親的舊疾。


    她不敢奢求龍牙芝,可萬萬沒想到雲缺當真拿出了她夢寐以求的靈草。


    默默煉化靈草效力的趙彩環,逐漸想起剛才昏厥的時候好像聽到了龍牙芝。


    作為蘇紅月的好友,趙彩環又怎會不知龍牙芝對蘇紅月意味著什麽。


    那是蘇家家主有可能痊愈的靈藥!


    居然被自己吃了?


    巨大的愧疚感衝上心頭,趙彩環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人,她停下煉化靈草。


    “紅月,你給我吃的是不是龍牙芝?你這些年到處尋找蛇牙芝替你父親的病奔波,龍牙芝的藥效比蛇牙芝強出百倍,你該留給家人才對呀。”


    “我做不到看著好友死在眼前,家父的病已經很多年了,龍牙芝也未必奏效,我會再想辦法,你要是內疚以後就多陪我找找蛇牙芝。”


    “那還用說!我這條命有一半是你的了。”


    蘇紅月朝著好友展顏一笑,盡量掩蓋著眼底的苦澀。


    兩人這邊說的話,穀瑞豐抻著耳朵聽了去。


    他頓時心中大喜,剛才的鬱悶一掃而空。


    “需要龍牙芝才能救命的病絕非小事,肯定很重,拖久了人會廢掉。”


    穀瑞豐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搖頭道:“可惜啊可惜,看來蘇家家主就要不久於人世,堂堂四大家族之一落到如此地步實在令人扼腕歎息,哎對了,世子不是拿得出龍牙芝麽,你再拿一顆不就完了。”


    這話說得酸意十足。


    在場眾人全看得出穀瑞豐是在借機嘲笑。


    你世子不是有錢麽,不是一擲千金麽,有能耐你再拿出來一顆龍牙芝,如果拿不出來,那就看著蘇家家主等死。


    穀瑞豐正在得意呢,打算看看世子的洋相。


    結果下一刻他忽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看著人家世子又從納戒裏拿出一顆龍牙芝,隨便的放在蘇紅月手裏。


    “夠嗎,不夠還有。”


    接著又一顆龍牙芝放在蘇紅月手裏。


    一次拿出了兩顆!


    穀瑞豐直接驚掉了下巴,張著大嘴再也合不上。


    人家不但拿出來龍牙芝,還一拿就是兩顆。


    其他人的眼裏除了羨慕,再無其他神采。


    “你還有龍牙芝!”


    蘇紅月震驚得無以複加。


    突如其來的驚喜令她不知如何是好,竟有些手足無措。


    能讓一向穩重的蘇家大小姐如此分寸大失,可見兩顆龍牙芝的分量有多重。


    “當然有哇,不是跟你說了麽,我有不少龍牙芝。”


    雲缺這句話讓蘇紅月想起了兩人在蘇府相遇之際,人家的確說過這句話。


    隻是她當時根本沒信,認為鎮北王的世子不可能拿得出龍牙芝。


    直至今日才知道,原來人家當時說的全是真的!


    低頭看著兩顆龍牙芝,蘇紅月很想大哭一場。


    她為了蛇牙芝奔波多年,幾次深入險地,沒想到如此輕易便得到了兩顆珍貴百倍的龍牙芝。


    “都給我?”


    “是啊,拿去給伯父熬藥喝,不夠還有呢。”


    蘇紅月一時感激得說不出話來,恨不得以身相許。


    又一想根本沒必要,本來人家就與自己有婚約。


    “紅月謝過夫君。”


    蘇紅月盈盈一禮,俏臉暈紅,雖然長發散亂有些狼狽,依舊掩蓋不住她的美貌。


    “一家人何必多禮。”


    雲缺嗬嗬一笑。


    這一幕看得周圍眾人的心裏更酸了。


    穀瑞豐此時已經清醒過來,雙眼無神的一個人坐在船頭吹冷風,蕭瑟的背影彰顯著他內心受到的打擊。


    不是人!


    隨手拿得出高階靈草送人的全都不是人,是禽獸!


    不久後飛舟落在一處荒林外。


    四周沒有危險,洛城南等人選定這裏作為臨時營地。


    眾人商量了一番,一致同意就此隱匿。


    大家一起躲起來,互相守望,等待學子會結束。


    抓元獸是沒希望了。


    白骨巨刺比高階妖獸還危險,誰也不敢接近,再回元獸出沒的盆地相當於找死。


    此時距離學子會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半時間,隻要再熬過一天多,即可離開這場危機四伏的學子會。


    如今的局麵已經十分明朗。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保命為上。


    富辰等人開始在林間選擇合適的位置布置法陣,大家忙碌起來。


    雲缺將蘇紅月拉到一旁,神色一正。


    “記得院子裏樹上的那隻紅翅蟬麽。”


    “讓玄狗發狂的那隻?當然記得。”


    雲缺將自己對紅翅蟬的分析講述了一遍。


    蘇紅月聽完後十分震驚。


    “你是說,有人故意要害死仙丹殿的學子,結果無意中讓所有學子都身陷險境?”


    “非但如此,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家樹下的泥土裏還有更多的紅翅蟬,蘇家會被栽贓嫁禍為安置紅翅蟬的罪魁禍首。”


    蘇紅月冰雪聰明,一聽就知道事態的嚴重,她抿起薄薄的嘴唇。


    “誰要害蘇家?”


    “沒進化境的人,齊家和牧家都進來了,隻剩下淩家。”


    “淩人誌!”


    蘇紅月緊咬銀牙,道:“等我們離開化境,再回蘇家肯定來不及了,必須找到足夠的證據反擊。”


    “其實證據好找,你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


    蘇紅月怔了一下,立刻醒悟,道:“如果是蘇家做的,又怎會自陷險地,隻要我們蘇家不認賬,別人也奈何不得。”


    紅翅蟬歸根結底也算妖獸的一種,它自己是會飛的。


    隻要蘇家咬定了紅翅蟬自己飛到院子裏在樹下繁衍,反正沒有足夠的證據,誰也定不了蘇家的罪名。


    至於星壁化境裏的紅翅蟬,根本無需解釋。


    蘇家若是元凶,又何必讓蘇紅月進來涉險。


    所以蘇紅月的化境之行,就是一份變相的證據,能勉強不讓蘇家背黑鍋。


    “這次吃的是啞巴虧,紅翅蟬不會認主,順藤摸瓜也找不到真凶,吃一塹長一智,等出去了咱也如法炮製,弄點蜘蛛蜜蜂什麽的扔他們淩家。”


    “沒用的,淩家不弱於齊家牧家,憑我們蘇家根本對付不了。”


    “那是我沒來之前。”


    “說大話。”


    “龍牙芝。”


    蘇紅月檀口微張,一時說不出話來。


    兩顆龍牙芝她之前也沒信呐。


    何況她這位未來的夫君不僅隨手拿得出上品靈草,連黑市都能隨手兌過來呢。


    “別冒險,你的身份很敏感,皇家一直盯著你呢。”蘇紅月擔憂道。


    雲缺灑然一笑。


    盯著他的,又何止一個大唐皇族。


    “我去找些東西,你自己藏好。”


    “那……你小心。”


    蘇紅月擔憂的望著雲缺架起機關雀飛遠。


    洛城南和牧星在遠處連連咂舌。


    “世子就是世子,高階妖獸出沒也敢單獨行動。”


    “藝高人膽大,以世子的手段,自保毫無問題。”


    雲缺單獨離開,其他人佩服又羨慕。


    如此危機四伏的情況下,富辰和穀瑞豐這種高手也不敢單獨走動,大家匯合一處才最安全。


    餘瀾除了羨慕之外還有些遺憾。


    她覺得與世子一起,比和這麽多人在一起都安全。


    雲缺一路飛行,趕到光門後離開長生殿的化境,重新抵達禦獸殿區域。


    按照吳壽的地圖,趕往碧水湖的方向。


    此時的時間到了第二天的夜裏。


    越來越多的紅翅蟬爬出泥土、脫殼,然後無休無止的鳴叫。


    起伏連綿的蟬鳴宛若魔音,連學子們聽到也會煩躁不堪,何況妖獸。


    化境空間裏的妖獸在蟬鳴中相繼狂躁。


    一雙雙血紅的獸眼在化境出沒。


    一具具屍體在密林間、荒山中、溪水旁,峭壁下永眠。


    學子之間的傷亡在快速擴大。


    每一刻都有人死於化境。


    這一屆的學子會,成了名副其實的喪命會。


    越來越多的學子察覺到危機出現,開始尋找其他同窗一起抵禦危機。


    也有人自認為修為精湛,不屑與旁人匯合,始終孤軍奮戰,最終成為化境裏的一副白骨。


    兩天的時間,足以讓學子們認清殘酷的現實。


    獨行者,唯有死路一條。


    所有人都開始倉惶的尋找著同伴,化境裏三五成群的學子比比皆是。


    即便如此,遇到強橫的妖獸依舊會命喪當場。


    除非匯聚幾十上百人,才會多一點安全感。


    盡管如此危險,獨行的學子依舊存在。


    比如雲缺。


    或者湖中那道妖嬈的身影。


    雲缺好不容易終於尋到了碧水湖,結果居然有人先到。


    碧綠的水麵上,是一頭烏黑如瀑的長發,香肩與碧水相映成趣,組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麵。


    在湖中沐浴的非是旁人,正是古靈精怪的少女靈瑤。


    察覺到有人接近,靈瑤縮了縮露在水麵的肩膀,看似如受驚的羔羊。


    僅僅一個嬌弱的背影就足以讓人沉迷其中,宛若無暇的精靈,讓人看了恨不得即刻遠離,生怕褻瀆了人家。


    女人微微翹起的嘴角,卻在彰顯著胸有成竹的得意。


    湖中有美人沐浴,身為天祈學宮的學子自然得遠遁避嫌。


    要不然背上個色狼的名聲今後在學宮可如何立足。


    不管內心是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靈瑤能斷定路遇這一幕的男學子,全會選擇悄無聲息的離開。


    看一眼背影都算占了便宜,再不走,等著被人扣個色狼的帽子麽。


    本打算以此來獨占這片剛剛發現的碧水湖,靈瑤的算盤打得極好,怎奈她算錯了人。


    正在小小得意之際,忽聞一聲水花響動。


    靈瑤愕然回首。


    岸邊的家夥非但沒有愧疚而走,反而還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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