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昧?”許三娘驚訝道:“來得好快。”


    公輸俞點點頭,身邊那高大漢子鎮定道:“早就來了,隻是你們沒注意。看樣子,薛城主一直關注著這邊,罷罷,去也。”


    因為城主的插足,周圍人群這才漸漸退去。陸輕鴻早就聽說過薛昧的名字,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他心中頓時一鬆。


    薛城主既然讓自己女兒邀請陸輕鴻去相見,也就是告訴眾人他的態度。


    “謝薛城主,謝薛姑娘,隻是在下今日,你看……”陸輕鴻頓了頓:“要不,明日留人鄉,我來作東?”


    薛昧點點頭。


    爹爹這麽大陣仗,讓我親自過來是給足了陸輕鴻麵子。可也不好強人所難,父親臨行千叮囑萬囑咐自己收收火爆脾氣。


    既然他也知趣,那是最好不過。


    “好吧,明日我讓人接你。”


    ………


    小院,寂靜無聲。


    等陸輕鴻草草將施婉兒安葬,回來已經是三更天。


    隱隱還能聽見急促的關門聲,不禁搖頭一笑。進屋一看,果不其然,寧念晴這丫頭房門都還沒關好,看樣子是怕自己責罵。


    點了燈,換了一身幹淨衣衫,這才推開門。


    小丫頭衣服鞋子還來不及脫,耳朵微微顫動。


    陸輕鴻替她蓋了被子,揉了揉她小腦袋,板著臉本想訓斥兩句。話到嘴邊又不禁變得溫和:“好啦,別裝睡了。”


    寧念晴不為所動。


    陸輕鴻笑著道:“睡覺至少把外套脫了,你看你。老爺又沒有怪罪你。”


    說罷起身,寧念晴直到陸輕鴻離開,這才拍拍心口,好險!


    回到書房,陸輕鴻徹夜難眠。


    現在自己招惹上了不該惹的人,雖然有薛城主釋放了善意的態度,可究竟能做到哪一步,還未可知。


    寅殺殿或許不會動自己,那麽念晴呢?


    她隻是一個貓族小丫頭,在慶野一般人家的地位尤不及丫鬟、小廝。萬一自己不在,他們隨意編排一個借口,對她出手怎麽辦?


    慶野也不是沒有身份高一些的妖族,要麽實力非凡,要麽與一些大人物有特殊關係。


    比如王東床的大鵝,百年成精,城主見了也要禮讓三分。一是因為大鵝本身修為不低,二是因為王東床身份地位特殊,乃是當今相爺家的乘龍快婿,自然沒人敢招惹。


    或許明天是一個機會,薛城主相邀不可能隻是嘮嘮家常。自己暴露了肉身的強大,這麽看來也是好事。


    人最怕的就是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那麽,到時候順理成章給寧念晴討要來一個名頭,安全多少有一定保障。


    很快,夜盡天明。


    小丫頭還在睡,城主家的馬車已經到了。


    陸輕鴻將她喊醒,寧念晴有著非常嚴重的起床氣,聽說是去見薛城主,興致不高。


    薛昧一襲紅衣,依舊親自過來。卻不想這陸輕鴻對一貓族小丫頭百依百順,頗覺有趣。


    打趣一聲:“感情陸公子金屋藏嬌,這一年多來,也不隨意走動,結交朋友?”


    “呸呸呸!”


    念晴咕嚕咕嚕吐出漱口水。


    陸輕鴻老臉一紅,這叫話嗎?


    好在念晴深知自己身份低下,並沒有頂嘴什麽的,陸輕鴻又是無奈又是虧心。


    “陸公子還在等人?”


    “對,念晴會和我一起過去。”


    薛昧坐在車頭,百無聊奈輕輕拍打著馬鞭,聽聞陸輕鴻回答,不由下手重了。一聲馬嘶,帶著她揚長而去。


    過了許久,她才又趕回來。


    臉上紅暈如霞:“那就走吧?”


    留人鄉,慶野最大的酒樓。


    城主請客,哪會讓陸輕鴻作東,他連夜包下了第三層樓所有的房間。


    陸輕鴻過來的時候,卻見好些人已經到了。


    趕緊走前幾步:“小子陸輕鴻讓諸位前輩久等了。”


    抬頭看去,薛城主正坐中間,已經起身過來相迎,旁邊竟然還有幾位熟人。


    關老夫子的那位弟子赫然就在其中。


    另一位更是早就有過交集,梁軾,神鬼畫道在清野為數不多的兩位大家之一。師父離開,他便是慶野城獨一無二的存在。


    “賢侄來了?快快請坐!”


    “晚輩陸輕鴻見過薛城主!”


    陸輕鴻一一見禮,寧念晴拉著他衣擺跟在身後。


    卻有一人招招手:“小丫頭,來許姨這邊?”


    陸輕鴻一愣,這人聲音乎有些熟悉,卻沒有任何映像。


    那女子淺淺一笑,並不做解釋。死皮賴臉過來,這時候喧賓奪主,城主必定會怪罪。


    好在寧念晴對她並無防備,比起一桌大漢,也隻有這位姨姨讓她感覺沒那麽不自在。


    落了坐,薛城主一一介紹。


    陸輕鴻這才驚覺,都是諸子百家的人物。


    儒家,路回。


    神鬼畫道,梁軾。


    陰陽家,許三娘。


    兵家,徐良。


    還有一位有些特殊,小說家北塔。因為這一家在女帝登基當日被逐出了諸子百家的行列。


    朝廷上下拍手稱快,成為那天唯一值得天下共慶的一件大事。


    可見整個大梁人對小說家的不待見。當然,這也是他們自找的,小說家多以說書為業,為了故事精彩、情節跌宕起伏,什麽都敢亂講。


    慶野流傳著一句俗語:糞坑的水就是說書人的嘴。


    見陸輕鴻看了自己幾眼,北塔長得英俊,一表人才,卻是故作嬌羞:“陸公子,要不我們接下來好好聊聊?”


    嘔……


    寧念晴驚愕吐出嘴裏魚排,看了看自家老爺,又看了看英俊的北塔,尷尬垂下腦袋,小尾巴不由自主左右擺擺。


    陸輕鴻一陣惡寒,好在薛城主拍了拍手打斷了這尷尬地場麵,隻見他神色肅然:“宋連成死了,寅殺殿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諸位既然願意過來,那麽我薛蟠就直言不諱了!”


    眾人聞言,麵色凝重。


    陸輕鴻還以為怎麽說也會讓自己先透透底,不想就這樣安排上了?


    這件事中出手的僅僅是自己和琅牙衛,與其他人大抵無關。陸輕鴻不由好奇,他們為什麽願意主動摻和?


    儒家奉行仁義,可以理解,說書人想挖掘其中故事,也勉強說的通,可梁軾和許三娘、徐良值得信任麽?


    正想著,薛蟠拿出了一份書信。


    書信信封是漆黑色,鄒鄒巴巴,上邊竟然有一個刺眼的血手手印,十分刺目。


    徐良脫口而出:“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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