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結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淒美的故事總是以美好作為來端。


    小妱細細說來。


    在很久以前,大梁還未出現,整個天下人皇為尊。


    東海碧落,鮫人騰龍飛天入地。北方雪原,蠻人蒼梧萬眾歸心。妖族攝服,萬靈匍匐於地。


    那個時候,人族當之無愧是整個天下的霸主。


    可是好景不長,人皇陛下創造了這樣的盛世,同樣也是葬送這一切的人。


    他做成一切後,卻已近晚年,修行者千年之機已到,再不能邁出傳說中那一步,隻有死亡。


    而這一步,無數年來,眾生還在孜孜不倦的追尋,問道成仙,說來輕巧。可是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無數人所追尋的,到頭來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小妱神色漸漸悲戚,陸輕鴻附和:“仙不可遇,何必徒增煩勞?”


    “也許真有可能。”


    小妱向往道:“人皇大限將至,拋下所有尋仙問道去了,後來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的行蹤。”


    陸輕鴻好奇:“沒見過,就成仙了?可能性實在太小。”


    小妱搖搖頭:“他去了,可是他的摯愛,被封為貴妃的那位還在世上。人皇為了和她千秋萬代,特意創造出了一門功法。”


    “就是連理枝?”


    小妱確認了陸輕鴻的猜想,同時說出了自己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貴妃或許還活著!”


    一石激起千層浪,陸輕鴻錯愕:“這都多少年了?”


    “整整三千九百年。”


    小妱繼續說道:“人皇走後,天下異動,整個河山岌岌可危。所有人都勸貴妃娘娘隱去姓名,等候人皇歸來。貴妃看著子民一個個倒下,如何能願?後來,兵臨城下,貴妃卻自縊而死。


    “死了?”


    “假死!”


    這不是欺騙別人感情麽?小妱瞪了他一眼,這一下陸輕鴻也不好多說什麽,揶揄道:“到底怎麽回事?”


    “不知道,隻是傳聞,不管是自己願意假死,還是被迫假死,反正貴妃就是沒有死。至於屍首為何能夠逃出去,當時的人都不知道,更何況如今。”


    “後來有人見過她?如果見過怎麽證明她就是她?”


    小妱神色恭敬:“無需證明,因為她就是她,世上隻有一個她,人間絕色,沉魚落雁。”


    “見確實很多人都見過她,當年破城之戰後,有人在仙山見過她,那時她已經換了道號太真。”


    然後,一千多年前,青丘狐族迎來一位貴客。神鬼畫道一位畫師驚為天人,畫下了她的模樣,然後廣為流傳,後來竟然有人發現她和當年的貴妃一模一樣,風情無雙。


    七百年前,太真又出現在落霞島,一位老道出海歸來,看她眺望中土,淚如雨下,忙問何故?


    她說:“在等人皇歸來。”


    老道這才驚覺這就是傳說中那位貴妃,貴妃又抹去眼淚,拿出一塊玉佩讓他幫忙放在神山山頂。


    說是長生太累,不如死去。


    可又說:“我若死了,他歸來又要到哪裏找我?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的淒苦………”


    陸輕鴻感慨道:“她真死了?”


    “沒有,成仙之後,這世上何人又能殺她?”


    傳說是自鎮碧落海萬傾海疆之下。


    不見人皇,不再醒來。


    幾千年一晃而過,她等到來人了嗎?


    陸輕鴻沒有問,答案顯而易見,如果人皇歸來,天下必定不是現在這般模樣。


    不由感慨:“這連理枝當真神奇,一人得道,另一人原地飛升。”


    小妱讚同:“確實神奇,月白和山月老人之間的關係比起人皇和貴妃是不同的,情況也有不同,不過除了連理枝之外,我確實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陸輕鴻鄭重點頭:“這個消息還是不要說出去,山月老人殘軀還在宮童手中,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如果有這麽神奇的功法,陸輕鴻也想試一試,可君子不奪人所愛,挑個時間和宮童說說,看看似乎能夠割愛。


    這件事目前隻能做到這個樣子,至於今後,還需要漫漫摸索,是連理枝最好,不是也無所謂。


    畢竟聽起來明麵的提升有限,哪裏去找一個仙人和自己締結連理枝。


    不由又想到施樓兒和薛昧。


    薛昧喜事告不告訴她,其實本來早有打算,可突然又覺得還是說一聲好,畢竟自己和薛昧之間是清白的。


    不過,說了的話,會不會顯得太刻意?到時候施樓兒反問一句:“你去參加她的喜事,與我何幹?甚至如果是你沒娶她,實在可惜。”


    隻是一想,就滿心忐忑。


    最近自己改變很大,可對施樓兒還是不敢拿捏,不敢輕易挑明心意,更不敢說出那幾個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小妱看到陸輕鴻心事重重,關心道:“堂主,何事煩惱。”


    陸輕鴻搖搖頭,拋開雜念,問道:“小妱啊,最近寅殺九鍛材料價格變化大麽?”


    “才幾天,沒什麽波動。你手中這些還差一點,要不我先去給你取來。這些藥材可遇不可求,若等下次,怕就是幾年之後了。”


    陸輕鴻突然想到李穠他們身價不便宜,要不也交給搜罪錄?可是這樣會不會得罪寅殺殿其他人?


    兔死狐悲,殺了人還要賣個好價錢,這叫什麽事。


    陸輕鴻一問,小妱掩嘴笑道:“是可以的,不算李穠,還有好幾個鎮守隊正,算起來怎麽也有將近十萬仙珠。”


    十萬仙珠?


    這是個大買賣,由不得陸輕鴻不動心。


    不過這樣做之前,還得征求一下這些隊正的意見,不然到時候犯了禁忌,那就真成了神惡鬼厭的孤家寡人了。


    陸輕鴻忍住衝動,裝作平淡道:“那再看看吧,你先去忙。”


    小妱一走,書房頓時清淨,寧念晴敲敲門,送進來一盤果盤:“老爺,還不休息?”


    “今早睡到剛剛,還休息什麽?”陸輕鴻笑著道:“念晴,你和樓兒姐姐又說什麽悄悄話?”


    寧念晴做了個明白的表情,想了想,喵聲歎氣。


    試探施樓兒好多次,都想問問她心意,看看對老爺的看法,結果次次都被糊弄過去。


    還是道行不夠。


    寧念晴尷尬道:“老爺,樓兒姐姐很忙的,沒有說這些個,要不我去再問問?”


    陸輕鴻搖搖頭,給了她一板栗,這種事能直接問嗎?不由裝作不知情:“誰問你這個了,就問問你們這幾天再做什麽。”


    “哎喲……疼疼疼。”


    寧念晴躲遠:“樓兒姐姐給了我好幾套功法,讓我隨意挑自己喜歡的學學,雖然她不是妖族,可旁敲側擊,指點我錯錯有餘了。”


    “不錯不錯,還有多久能夠入門?”


    修行要入門,才能算作修士,寧念晴才幾天不可能這麽快入門,自己當時入神話畫道第一重隻用了一眼,就是不知道寧念晴玩多久了。


    有的人快有的人慢,其實才開始並不重要,像自己一眼入神鬼畫道,結果這麽多年過去,僅僅三重而已。


    這和神鬼畫道本身也有關係,更多的需要明悟。師父就曾說過自己,神鬼畫道最基本的觀想有了,就差悟性,除非開竅,不然終生無法進入神話畫道第三層境界。


    陸輕鴻現在已經是靈犀境,卻隱隱知道自己這隻能算偽靈犀,還沒有真正摸清靈犀境的玄妙。


    寧念晴笑著道:“應該快了。”


    “快了?可以啊,不錯不錯,差老爺隻有一點點。老爺當時可是一眼入門。”


    陸輕鴻不無得意,卻被才準備進門的施樓兒聽見,不由笑出聲來。


    “樓兒,你……”


    施樓兒板著臉進來,強忍著笑,揉了揉寧念晴的腦袋:“陸大才子,三層靈犀,不錯不錯。”


    “我……這不是和念晴說著玩嘛。”


    陸輕鴻無地自容,還在施樓兒並不在意,認真對寧念晴道:“修行路上,切記不得和他人攀比,做自己就好。”


    “是這樣的道理。”


    陸輕鴻拍馬屁迎合,施樓兒剜了他一眼:“一眼入神鬼畫道原來就是你,前些年傳得沸沸揚揚,都說出了個不是天才,我還好奇……”


    “求別說!”


    “其實我入門用了整整七年,直到三年前才入門的。”


    施樓兒隨意一句,讓陸輕鴻瞬間破防。


    七年入門,三年六境洞明?


    乖乖,這種天才真的就在自己身邊?不,不能說是天才,應該說是怪胎。


    很多人五境終身無緣六境,她竟然一路突破,這速度比坐飛機還快了。


    “樓兒,別說了。”


    施樓兒眼神中竟然閃過一絲玩味兒,片刻後又想到了此行的目的,頓時便有些不自在。


    磨蹭了許久,這才坐到一邊,看著陸輕鴻背後掛著的畫像,突然道:“薛昧怎麽了?”


    薛昧!


    陸輕鴻正要解釋,卻不知她突然問這個做什麽?是在意自己呢,還是另有隱情,好在她自己提出來,也不用提心吊膽去試探。


    這才沉吟一聲:“算是被我害了,當時我那麽做,城主薛蟠現在被打壓,所以和藏劍宗結了兒女親事,好拉攏一些關係。”


    與其說是被陸輕鴻害了,其實也是被自己,還有那位現在還沒浮出水麵的殺人凶手。


    昨日外出活動手腳,順便教寧念晴一些基本的呼吸吐納技巧,那封請柬還是自己第一時間接觸的。


    所以她才有了這樣的疑問,按理說陸輕鴻得罪了城主薛蟠,就算薛蟠大度,也不可能拉下臉和一個區區堂主發來請柬。


    擔心這件事另有隱情,才如此一問。


    她問道:“寅殺殿還沒抓住真凶?”


    “沒,不知道……我這邊還沒有任何消息,就算拿下了,想來殿主也不會特意告訴我。”


    陸輕鴻很坦誠,一五一十都交代了,卻會錯了意。


    施樓兒見他半天提不到正題。才隻好直接道:“如果能不去,還是不要去,我擔心薛蟠這樣做,很有可能暗做文章。”


    她在擔心自己,陸輕鴻其實也擔心薛蟠這樣做的目的,後來想一想,可能性不大,一是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陸輕鴻出了意外,他難辭其咎。


    本來薛蟠和陳劍洲已經暗自較量,要是再來這樣一出,這不是自取滅亡嗎?


    更何況這還是自己女兒大婚之日,薛蟠對薛昧疼愛有目共睹,真的會發生這種事?


    陸輕鴻更擔心的還是來自墨家的威脅,現在他們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對機關獸白虎消失不管不問,這才是最恐怖的,要麽不動,要麽就是致命一擊。


    雖然很危險,陸輕鴻不想讓施樓兒擔心,勸說幾句,施樓兒為隻好作罷。畢竟隻是朋友?


    朋友?


    那一天,她手握飛雪,其實已經明白了陸輕鴻的心意。可自己……


    不可能的,命中注定的聖女,注定的……


    她心中隱隱發酸,不好再多說什麽,便改口問他寅殺九鍛的錢準備得怎麽樣,就算三境有了,後麵更是天大的缺口,如果需要,可以問她借一些。


    這個借字說得很淡。


    真就是大宗門出來的小富婆,陸輕鴻並不太著急,所以幾部拒絕,也不好應承,搪塞道:“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銀輝灑落一地,施樓兒酒興又來了,陸輕鴻挨不過她,隻好作陪。


    風波亭裏推杯置盞,往東去慶野的大路上卻有一人灰頭土臉。


    “呸呸呸!”


    薛昧厭惡吐出嘴裏的食物,學著別人做的叫花雞,雞沒有,隻有一隻野鳥,肉又柴又生,再加上烤糊了。沒有任何調料,這怎麽下口?


    唉唉唉……


    我薛昧好生命苦,爹爹不疼,娘也不愛,就是輪落天地中的一隻小乞丐。


    餓了一整天,肚子咕咕作響。


    看了一眼手中食物,薛昧鼓起勇氣再嚐了一口,硬著頭皮直接吞了下去。


    什麽嘛?有什麽攔得到本小姐的。


    哼……其實味道為沒那麽不堪,想著,這才開始大快朵頤。


    一邊吃,一邊咕噥。


    好你個陸輕鴻,都是你害的。嫁人,嫁個鬼,我堂堂薛昧竟然被你害得這樣起淒慘,你給我等著!


    不管怎麽說,現在哪裏都去不了,也隻有風波亭可以過去試一試,順便揍他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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