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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伯龍根·夜之食原每時每刻都處於劇烈的變化中。血色的高天原已經與現實融為一體了,路明非看見了眼前那棵巨大到誇張的樹。


    白王複蘇之前的權能甚至將扶桑代入到了內部,或者說,她的本體原本就在尼伯龍根這樣的世界裏,龍王的力量來自樹,這樣的推斷也許談不上正確,但卻是目前最大的可能性。


    審判的光芒消散了,世界在眼前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被拉入尼伯龍根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就已經身處不同的世界,與現實遠遠的隔開了。


    所以現在,大海真的一瞬間變成了一望無際的平地。


    這樣的變化足夠令人驚異,而八岐大蛇已經在這種壓迫性的攻擊中被轟得連渣都不剩了。


    隻有源稚生傷痕累累。


    他的身上到處都是與八岐大蛇血管相連後的瘡疤,生命力幾乎衰竭。


    可進入這個詭異的世界後,一切又發生了逆轉,他獲得了新的生命力,像是被白王恩賜了一般。


    “尼伯龍根會受現實世界影響,就像往水麵投下一塊石子,波紋會影響到水下的環境。同樣的,現實世界的變化也會影響到尼伯龍根,如果不出意料的話,新的尼伯龍根在扶桑周圍形成了,那位白王,應該會在屬於他自己的國度裏加冕,連帶著整個高天原作為殿堂。或者說,高天原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平行時空,現在它回歸了,也必然會與夜之食原連為一體。”唐銘站了出來,看向路明非。


    路明非經曆了尼伯龍根裏的一切,看見了源稚女的反抗,也看見了源稚生的誤入。


    他應該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該來的總會來,唐銘也早就做好了麵對災難的心理準備。


    夏彌等人也清楚,來到這裏,不付出點什麽,就很難再回去了。


    “保護好繪梨衣。”唐銘喃喃道,“終於都聚在一起了啊……”


    目光嚴肅了很多。


    再沒有之前那種玩味和跳脫了。


    源稚生、源稚女,還有大家,都在同一時刻來到了尼伯龍根的最深處。


    他看向那棵近在咫尺的巨樹,它周圍的能量波動越來越恐怖了,難以用現代科學來解釋那種能量的成因,隻能感受到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它枝繁葉茂,在這充滿著死寂的尼伯龍根裏綻放著難以想象的生命與活力,每一片桑葉都散發著熒光綠,和神話中所描繪的扶桑如出一轍。


    那雙螺旋的樹根中出現了一條由石頭砌成的道路,一路從樹頂延伸到樹根。撥開迷霧,萬物俱清,真正的黃泉之路終於呈現在眼前,當那艱難走過了黃泉之路的人終於走出這條“路”時,所有人都震驚了,因為那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那是一大群怪物。


    盡管依舊維持著人的外形,但與認知中的人已經完全不同了。


    盡管他們獲得了充足的生命力,卻真正毀滅了自己的肉體。


    他們既沒有變成龍族,也沒有變成什麽更高級別的存在,他們還是保持著原樣,在這夢魘般的尼伯龍根裏變成了行屍走肉般的存在,猙獰,醜陋,黃金瞳中散發著恐怖的血光,那是近乎赤金色的光芒,配合那一點一點移動的僵硬姿態,每個人都有一種被操控玩弄的感覺。


    唐銘清楚,白王很強,不是一星半點的強,她甚至碾壓了曾經的四大君主,就算是王座上的八位君王來了,都不一定能戰勝這樣的存在。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啊喂!”芬格爾的聲音響起,他也被送到了這裏,此時還是一臉懵逼。


    不僅是路明非,連李霧月和夏彌都被嚇了一跳。


    上杉越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又看向那棵遮天蔽日的巨樹,明白了許多。


    昂熱也抽出了折刀。


    他之前一直都在“摸魚”,但現在摸魚已經行不通了。


    “卡塞爾學院已經沒了,要是再讓這群混球搞事,那就不是我了。”前任校長發出了感慨,他仿佛變成了雄獅,凶狠中帶著老混子的暴力。


    楚子航看向唐銘,這個男人肯定知道些什麽,又沒有透露,他神色複雜,要思考的應該很多。


    “這種局麵,你應該想到了吧?”楚子航握緊刀柄。


    “黃泉之路,一開始就是由白王所設下的圈套。”唐銘苦笑道,示意大家不要太過心慌,“我們都在互相算計,但她好像更厲害一點。”


    麵對眾人的質疑,唐銘非常坦然,“我也不想瞞著你們的,但這事太大了,猛鬼眾跟傻子一樣聽信謠言,想要去闖這條路,但他們闖不到頭的,最後隻會變成被榨取生命力的傀儡,就像現在這樣活著。”他的目光指向那裏。


    目光的盡頭,怪物成堆。


    像是喪屍一樣。


    卻個個散發恐怖的生命力。


    這些拚死拚活與他們戰鬥的猛鬼眾,的確完成了自己的目標。


    他們闖過了那條路,的確也獲得了漫長的生命力。


    但代價是意識的喪失,靈魂的消散,隻剩下這樣一具永恒的肉體。


    這樣的進化真的是有意義的嗎?


    嗯。


    肯定是有意義的。


    對於人類來說也許並非如此,但對於白王來說,卻非常享受這個過程。


    所謂的進化,一直都是她用來補全自己的方式。


    所以她才能讓那棵樹提前生長壯大,讓這個世界再度陷入死亡的黑暗中。發生在高天原的毀滅,也勢必會在現實世界中第二次發生。


    她期待很久了。


    ……


    與此同時。


    隱藏在幕後的邦達列夫心情很好,他猜對了,天才如他終於猜對了,這一係列謀劃都堪稱完美。


    赫爾佐格死掉後,他成功開啟了隱藏的第二個計劃,一路抵達這樣的局麵,他還挺開心的。


    因為這意味著他多年潛心研究並沒有出錯,真正的白王,就是樹的主人,她近乎於神明,在屬於自己的尼伯龍根裏,也的確是永恒的真神,而他與神做交易,本身就是瘋狂的舉措。


    他忽然感到慶幸。


    慶幸自己當年碰到了那位墜落凡間的神靈。


    他來自另一個世界。


    告訴了他無數關於龍族的秘密。


    現在他自由了,交易成功了,白王複蘇的倒計時也開始了。


    地麵出現了輕微的震動。


    空氣中忽然傳來了大笑:“哈哈哈!開始了,開始了!不管你們是什麽東西,也該麵對真正的審判了!”


    病態的笑聲。


    如此令人厭惡。


    路明非討厭這種笑。


    腦海裏傳來了壓抑的回響。


    “路鳴澤?”


    他知道這種回響的來源。


    來自路鳴澤本尊。


    那個孩子,似乎準備蘇醒了,想方設法的蘇醒。


    他在呼喚路明非,路明非也感應到了來自小魔鬼的力量。


    盡管很微弱,卻賦予了他底氣,安慰那個女孩的底氣。


    而在黃泉之路的盡頭,邦達列夫的真身緩緩出現。


    那個男人戴著高帽,麵具之下是一張令人厭惡的笑臉。


    他披著大風衣,行走在無盡屍骨堆積成的荒漠上。


    周圍徘徊著夜之食原的“狩”,這種生物低沉的咆哮,隨時準備獵殺這群可悲的誤入者。


    “是你啊。”唐銘淡淡的道。


    還是熟悉的男人。


    邦達列夫。


    “從第一次發現你的蹤跡時,我就察覺到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嗯,那種味道我很熟悉,非常熟悉。”唐銘輕聲道,“再瞞著,就沒有意義了。”


    話音落下,邦達列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是啊,你很有意思,自從踏上日本的土地,我就發現了你的存在,所以對付你的不是我,而是他。”


    話音落下,大地瘋狂的震動起來,無數碎石炸裂,仿佛岩石的巨浪。


    這裏的煉金矩陣終於發動了。


    無盡的死侍與狩組成了潮水,撲向了在場的眾人。


    被針對的感覺可不會好。


    但唐銘選擇了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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