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烈焰燃燒起伏著。


    曾經在納木錯與瑪旁雍措看見的青銅與火之王咆哮著升天而起,一身鱗片綻放著火焰的光澤,巨翼肆意綻放,在楚子航的麵前帶來烈焰的狂風。


    狂風中出現了巨大的祭壇,一條長長的岩漿之路,那是屬於他的封神之路,隻為他一人開放,康斯坦丁與諾頓在遙遠的過去也來過這個地方,而現在的他,是這千年來的第三人。


    這是幻覺麽?還是夢中夢?楚子航不知道,隻是隱約間覺得,自己觸及到了什麽遙不可及的真相。


    或者說從出生開始,這就是施加於自己的宿命。


    他攥緊拳頭,毫無畏懼的與巨龍的目光對視,那一瞬間,熾熱的火焰穿透胸膛,也把楚子航打回了原型,回到了那個寂靜的尼伯龍根中。


    沒人注意到,楚子航已經冷汗直冒,在淋漓的汗水中,一直被奧丁引誘、壓迫的力量要爆發了。


    唐銘默默的向能量爆發的中心前進,如果他賭對了,萬事大吉,如果錯了,可能會失去某個人。


    他很少這樣玩,但事發突然,已經由不得他多想了,隻能指望路明非真的可以逆轉一切吧。


    畢竟,事情的關鍵在於,龍王其實都是不死的。


    他們總會回到原點。


    ……


    汙血橫流。


    密密麻麻的死侍屍體倒在地上,裹著裹屍布的奧丁後退幾步。


    路明非比他想象中更恐怖,已經足以威脅到現在的他了。


    所以在路明非的壓迫下,奧丁第一次發揮出了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像在楚子航的夢中,隔著老遠的距離對唐銘發動了一次可怕的打擊。


    路明非能清楚的體會到奧丁的力量,那絕對是超規格的變態力量,甚至連他都無法互相抵消,他們言靈對轟,同樣也奈何不了對方。


    果然,王與王之間的戰鬥,最終隻能刀刀見血麽?路明非看了一眼目前還算安全的陳雯雯,如此思索著,慶幸那個女孩至少還有呼吸。


    在戰鬥之前,骨骼爆裂的聲音緩緩自奧丁手中響起,作為脅迫的一方,他本占據了絕對的主動。


    “放下她!!”路明非的聲音中甚至帶著一絲哀求。


    陳雯雯被死死的扼住了喉嚨。


    她隻是普通人,如果真的在這個無邊的尼伯龍根中死去,那麽也意味著是真的死去了,而且是那種慘無人道的死法,甚至都沒人會為她收屍。


    她隻會成為失蹤人口的一員,而且永遠都找不到。


    路明非不管那麽多了,哪怕拚了這條老命,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活人在他眼前死去!!


    繪梨衣也跟上了,白王難得的從沉睡中驚醒,此刻同樣也帶著滔天的憤怒,盡管他並不同情這個普通人,但他厭惡奧丁,這家夥是個欺世盜名之徒,借著人類的臉做盡了壞事,沒人會喜歡這樣的家夥,正如沒人會喜歡腐爛的蘋果。


    然而,奧丁隻是輕輕的抬起了手,將陳雯雯隨意甩下,這個動作與他之前殘暴極端的行徑形成了反比。


    路明非看見了奧丁的眼睛,看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糾結、瘋狂。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不對,意識到了奧丁與楚天驕之間的關係,或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他猜對了。


    “轟隆隆……”


    大地震動了。


    身後,巍峨的天青色巨龍騰空而起!那才是天空與風之王的本尊,也是龍王奧丁的本尊!!


    所有人都被奧丁欺騙了,都以為那騎著戰馬的奧丁才是他的本體,可這個本體其實是被改造後的楚天驕,他被控製了,但他依舊屬於人類,而真正的龍王,一直都有龍族本體啊!!


    巨龍一爪抓起了楚天驕,將這個男人狠狠地帶上天空,像是老鷹抓小雞,輕鬆簡單又粗暴。


    那五根粗大的爪子用力地捏住了楚天驕那起碼有三米高的身體,胯下的那匹戰馬被瞬間碾成了碎肉,哀嚎聲炸裂的同時,殘忍的一幕在空中炸裂,怪獸般凶惡的次代種斯萊普尼爾死無全屍。


    當著路明非的麵,這條巍峨的青色巨龍直接將這個虛假的“奧丁”碾壓了,龍發出了如雷的咆哮,那是嘲諷,龍族的嘲諷,嘲諷那個無能的路明非!!


    他救不了任何人,隻是愚蠢的王,空有力量而無想法,是個人都為他捉急。麵對這種近乎於人身攻擊的嘲諷,路明非整個人的臉都扭曲起來了,咬牙切齒,恰如當年被人逼到了極點的那個人類,各種醜陋、陰暗以至於扭曲的思想在醞釀,以至於達成了最後的爆發。


    他要殺了奧丁,毀滅這個對他充滿了惡意的世界……他的耳畔旁依稀回蕩著來自過去的狂笑聲,還有趙孟華和那幫同學對他這種邊緣人的嘲諷、鄙夷,冷暴力……而他的心早已倍受折磨,用一些歌詞形容,也許是插滿了刀子。


    陳雯雯?這誰?這種綠茶憑什麽要我去拯救?


    他從一開始就不必踏入這種局麵,可他永遠都是個老好人,那麽天真的信任,以為自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卻終究還是套路進了火坑。


    那就這樣吧。


    人類的陰暗麵一旦爆發,哪怕是衰仔也會變成殺胚!!


    路明非忽然笑了,瞬息間,天地莫名的安靜了下來,巨龍在天空中盤旋著,帶來沙沙的風聲,無邊的枯葉被掀起,恰如路明非此時的心情。


    他討厭奧丁,他所追求的隻是普普通通的人生,他隻想安靜的陪伴著繪梨衣,想與她去夏威夷看星星,去巴厘島衝浪……這個世界其實是有美好的,隻是有時候,美好來得太晚了。


    現在想清楚這點,其實來得及,現在無視奧丁的心理攻勢,還有用。


    他知道,在多年的時光中,四大君主早就已經變了一番模樣,奧丁也不是當年那個奧丁了,可他依舊想嚐試靠自己的力量毀滅那位黑色的皇帝。


    盡管世事無常,但龍族一直是遭受詛咒的種族,從來都是如此。


    他沒有統治龍族的決心,但他有毀滅逆賊的意誌,他是欺世盜名之徒,完全不配擁有奧丁的真名!!


    奧丁卻清楚自己的使命——現在也是時候終結龍族反複無常的命運了,連帶著摧毀這個渺小的世界!


    雖然他也不想這麽早,而且之前還受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傷,但他並不在乎這些,如果能現在毀掉路明非,對於神族而言是一場巨大的勝利——


    “你不會真的以為,你可以肆無忌憚了吧?”冷冰冰的聲音出現,打破了奧丁在腦海裏的暢想。


    站在路明非麵前的,是在多年之前與黑王為敵的白之王。她之前退了,現在卻堅定的站了出來,在路明非心態爆炸時提供了堅定的支持。


    “為什麽?我們曾經是盟友才對!”奧丁釋放出恐怖的言靈,如雷暴喝,白王應該是他的盟友才對,不然在萬年前,黑王也不會被輕易殺死!


    “盟友關係已經結束了,你不會真的以為弑君是你可以做到的事情吧?!”月讀的聲音震天動地,充滿了女帝般的威嚴,如雷貫耳。


    “言靈·神諭!!”


    威嚴的領域瞬間綻放,位居於言靈周期表頂點的神諭以純淨的精神力量洗禮了整個尼伯龍根,死侍大片大片倒下,荒蕪的世界瞬間生機勃勃,鏽跡斑斑的機場在一瞬間變得嶄新,連帶著陰暗的天空都仿佛跟著被一起淨化了似的!


    “你問為什麽?!我隻能跟你說,有一個詞叫逢場作戲,能對他動手的從一開始隻有我,也隻有我才能對他家暴!”白王附體的繪梨衣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怒吼,整個尼伯龍根都因此而炸裂,在路明非病態的、充滿了嘲諷的冷笑聲中,路明非與路鳴澤真正意義上的融為一體了,他還是那個賤兮兮的小魔鬼,同樣也是那個孤獨的少年,他有睥睨天下的霸道,也有守護眾生的仁德,因為他是路明非,獨一無二的路明非,那個明辨是非之人——


    他收斂了笑容,看向繪梨衣的頭發,她的頭發變成了紅白色漸變,恰如白粉相間的櫻花花瓣。


    這樣的她真的絕美,不愧是當年自己的造物,最棒的妞兒!


    皮格馬利翁為自己造出了完美造物,他也一樣!!


    所以在唐銘趕到之時,驚天動地的巨響震撼了眾生,樹的影子,那棵曾經被黑王吞噬的巨樹衝天而起,作為自身的力量,傳達君王的威嚴!


    遠在尼伯龍根另一頭,都有人感受到了這種力量的恐怖,仿佛一瞬間穿越黑暗,直達光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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