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麾心裏不知是何滋味,許是喜悅,終於,這個人死了,自己想了那麽多年,他死了。一瞬,盧麾胸中心髒劇烈跳動著,好疼。自己已死,平常胸腔都是沒有任何起伏的,這是……閻王要召見他。


    周圍環境陡然一轉,他拉著薑苑到了極樂,跪在大堂正中間,周圍方方正正的站滿了鬼界重臣,皆是低聲下氣,一聲不吭。暗堂之上,一約摸二十不到的少年正仰躺在堂內最高處的寶座上,坐姿要多不正經有多不正經。他的臉被黑暗所遮掩著,教人無法看清他的真麵目。那寶座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的感覺,少年此刻正歪著頭看著在下方正給他單膝下跪行禮的鬼臣,聲音淩冽而又充滿了魅惑力:“盧麾,你玩夠沒有,淩雲門找麻煩都找到本君這來了。”


    “還請閻王恕罪,不過……臣這有個好消息,興許能使您心情愉悅一分。”


    “哦?說來聽聽。”台上人語氣微變,仿佛他真的想知道是什麽好消息似的。


    “雲鏡已死。”這話一出,周圍有些鬼驚訝萬分,有些鬼心存疑慮。


    “哦?死了……嗬。”台上少年轉正了坐姿,眼睛微眯,雙手手指交觸,手肘平放在座把上,大拇指上的黑曜石扳指閃爍著異樣的暗光。


    此刻台下沒一隻鬼敢吱聲,天知道這個祖宗現在是高興還是生氣,一個不小心就別想在這個界存在了,管你是重臣還是別的什麽,在他這都沒區別,全憑自己心情行事。


    而這邊,被盧麾丟下來的一眾人等還在發呆,沒有從雲鏡的死亡中緩過神來。


    映甄率先開口,說著就要往外走:“走吧,我可不想等他回來。”


    一位長老拉住映甄的手臂,不讓她走,本就渾濁的眼裏夾雜著血絲,神色有些激動:“等等,風輕當真死了?”


    映甄無奈地聳聳肩:“自然是假的。”


    “那這你怎麽解釋?”另一位前輩指著地上那具毫無生氣的身體。


    “這不是雲鏡。”看來不解釋清楚是別想走了,那就在這說清楚吧:“你們的好弟子被我藏起來了。”說著從袖口拿出一個同剛才被摔碎的一模一樣的玉盒,就這玉,光澤,花紋,光滑度映甄就是打死他們都舍不得摔的:“雲鏡還在這裏麵呢。”


    這說法好像不夠有信服力,他們仍是盯著地上的那人看:“此為何人?竟與風輕容顏分毫不差。”


    “他不是人,隻不過是我在來之前做好的泥人而已,不過是讓雲鏡給我施了點法,讓他看起來和雲鏡一模一樣而已,剛才我把玉盒搶過來的時候把他倆換了,因為是泥人,所以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與死人無異,還好剛才盧麾沒有把這個泥人再怎麽樣,他要是再打一掌,被發現不說,還濺我們一身泥。”說完,映甄為了讓他們相信,還隨手撿了一塊較細長石頭在地上的雲鏡手上捅了一個洞,沒有肉,傷口也沒有出血,湧出的隻有灰灰的泥漿。


    老頭們互相看了一眼,已經相信了映甄所說,隻不過不知道她目的何在:“那你為何要演這麽一出戲戲弄我們?”


    “拜托,我哪是戲弄你們,剛才也不知道是誰摔了一跤,害得我們被發現。你也不瞅瞅盧麾那個樣兒,不要了雲鏡的命他肯善罷休嗎?”映甄先是送了他們一個大大的白眼,思慮片刻而後抿了抿唇:“不過說到底,確是我們之過,不得已,方出此下策。”


    “如此說來,風輕沒事?”大家紛紛投來關切的目光。


    映甄摸摸脖子:“嗯……也不能說沒事,盧麾打的那一掌他是真真切切受了的,也不知道他抽什麽風,好在命還有,休息一段時間就行。”


    聽完這句話,一眾老頭才算放下心來,皆是鬆了一口氣。


    見他們這幅樣子,映甄不得不提醒他們還有一件事情,好讓他們打起精神:“這事還沒完呢,雲鏡沒死,他的魂不會去地府,冥界的人即時就會發現了,得趁現在趕緊跑啊。”


    一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禦劍逃出洞穴,當然映甄還是禦樹枝,雖然慢,但好歹現在還挺穩的。他們決定走河流上遊出去,雖說禦劍能從她和雲鏡進來的地方出去,但是那可是許府,盧麾的老巢,萬一被他發現回來怎麽辦?想想就不敢走那裏了。到了溪流上遊,那有一個洞口隱隱散發著亮光,從那裏就能出去。


    映甄從洞裏爬出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雙手撐在後麵,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看看這周圍的環境,好吧,她猜到了,是風起客棧。出口在這裏,是風起客棧的櫃台下邊,那有一個暗道,不然他們怎麽可能這麽巧就在洞裏碰到了薑宛。不過這個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客棧裏也還是一副蕭條無人的淒涼景象,不過,這次一個人都沒有,至少她昨天來的時候還有幾個管錢的和廚子、小二來著,這下是真的一個都沒有了。


    從地上爬起來,走至門前,打開門,外麵全變了,不是夜晚的熱鬧集市,也不是白天的淒涼慘淡,因為,所有的建築都消失了!目光所到之處皆是黃沙遍布,這裏的風卷著沙子飛的老高老高,你要是敢在這地方睜大你的眼睛站三秒,就準備好回去洗眼睛吧!這沙漠比上次她和古今碰到的還要大,還要幹。於是,在這片不知有多大的沙漠裏,這間客棧儼然成了一座孤墳,埋他們的墳!


    “喂喂喂喂,老頭們,這怎麽回事啊?”映甄重重地拍打著客棧的門,嚇得那群老頭一個一個從洞裏趕過來看情況。


    “明明白天是個小村莊,這時候……這個……我一個老人家活這麽大歲數,從未見過如此怪事啊。”映甄望向其他人,周圍的老頭們也是接連搖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你們有何用?”映甄已經抓狂了,這時候,一個熟悉的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他走了……”同時,這聲音也很虛弱,是雲鏡。


    “喂,你們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他出來啊,出來好說話。”映甄將剛剛放在袖子裏的玉盒掏出來,放在一眾老頭麵前。


    其中一個老頭站了出來,對著盒子念了一些映甄聽不懂的咒,雲鏡就出現在了客棧的一張長椅上,他麵色蒼白,額頭上冒著大滴的冷汗,一隻手緊握著胸口,一隻手扶著桌子支撐著自己坐著不倒下去,呼吸急促,真是一副虛弱至極的樣子。


    映甄見他隨時都要倒的樣子,便跑過去扶住雲鏡,坐在他身旁,不料他身子一軟頭一歪,直接倒在了映甄的左肩上,映甄作為一個女生,這種接觸還是比較抵觸的,伸出手想讓他坐直,他聲音毫無氣力,如同垂死之人:“別動,我是真的沒力氣。”


    一旁的人都認為映甄是個少年,雲鏡也這麽以為,自然不覺得這個動作有何不妥,哎!自己現在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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