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濟的這一番話語,讓失去理智的馮飛開始逐漸平靜了下來。最終,當他真正意識到自己剛才都做了些什麽之後,這小子即刻陷入了到極度的惶恐之中。


    那枚方才還無比誘人的地階蘊靈丹,現如今對他而言卻似乎比剛出爐的烤地瓜還要燙手。幾乎是下意識地,馮飛甩掉了這不屬於他的財寶,而後便見其跪在了許濟麵前,開始不停地磕頭求饒。


    “前輩!前輩!求您饒了小人!小人剛才是利欲熏心失了智!絕對不是有意要冒犯您,更不是故意想搶您的靈丹!小人現在知錯了,求您看在小人見識淺薄的份上,就饒我一命吧!”


    與馮飛預想的不同,此刻的許濟並沒有多麽憤怒。他那張猙獰的老臉上更多的是惋惜,甚至還有一種物傷其類的同情在。


    “行了小子,別跪了起來吧。”隻聽得許濟長歎一聲,而後便見他伸出手來將地上那驚惶萬分的馮飛給拉了起來,語重心長道


    “小子,我並不怪你,因為老夫當年也落魄過。假如這枚地階蘊靈丹放在八歲的我麵前,我的表現恐怕會比你還要癲狂不少。


    想當初年少的時候,我還隻是一個剛練氣的散修,獨自一人在這蠻荒的惡土上討生活。那時我的日子可以說是饑一頓飽一頓,就是那些凡俗裏的乞丐怕是也要比我風光幾分。


    等到了後來,我因為遇到貴人時來運轉,不僅是得了好功法突破築基,甚至還在因緣巧合之下拜入了大宗門,過上了那人人羨慕的爽快日子。


    但很可惜的是,年少時那落魄至極的經曆讓我養成了什麽都要貪的性格。以至於即便是已經翻身,我還是不肯安分,轉而開始尋思怎樣才能從周邊的人身上榨取更多利益。


    貪欲,就像一條蛇,死死地咬住了我的我心!在那漫長的歲月中,我潛移默化地受其影響,以至於就連最基本的理智都開始逐步流失。


    從一開始的小偷小摸,到後麵陷害同門、欺騙師長,最終我做出了那件讓我到現在還後悔不已的癲狂之事,為此我幾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不受控製的貪欲,終究是讓我失去了一切!


    小子!現在我看著你,就像看著當年的我自己!曾經發生在老夫身上的一切,此刻已經開始在你這裏重演了!


    我方才用那地階蘊靈丹設局詐你,就是為了讓你能夠看明白這一切,明白那所謂的“該放手時應放手,莫等絕路才回頭!”。


    本來咱們隻是萍水相逢,老夫不過是一時興起才留在這裏。但通過這幾日的相處,我實在是不忍心看你最後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小子,好好想想吧!你接下來的路還很長,莫要因為那一時的貪婪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說完了這段聽起來“感人至深”、“推心置腹”的話,許濟便鬆開了馮飛的手,退到一邊靜靜地看著這小子如何抉擇。


    很明顯,他這段發言對這小道童造成了極大的衝擊。隻見馮飛的神情,從惶恐變為平靜,而後又從平靜轉化為了深深的困惑。


    一時間,他就像一根不會呼吸的木樁,被死死地定在了原地。整個人從上到下沒有任何動靜,要不是他的眼神還在因為思考而不斷變化,那當真是如死了一般。


    最終,半個時辰過去。馮飛那緊皺的眉頭終於是舒展了一些,許濟見狀眼前一亮忙俯身問道


    “怎麽?你想好了?”


    “想好了!稟前輩,小子最終決定...”


    結果還未等馮飛把話說完,便聽得一陣粗鄙的叫罵聲從如意閣外的大街上傳來。


    “裏麵那個愛管閑事的老不死的聽著!快點給爺爺滾出來!你祖宗我回來報仇了!”


    “不好了前輩!那爍金門的人真回來了!”馮飛聽到這個熟悉又刺耳的聲音,當即是臉色一白下意識往後退去。


    “你怕什麽?有我在呢!老夫今日便要看看,那個凡人有這麽大的膽子敢本座麵前放肆!”


    被突然打斷的許濟明顯是十分不爽,隻聽得他冷笑一聲,而後便見其推著輪椅出了如意閣。


    “凡人,你倒是好膽!難道就不怕死嗎?”


    “老子怕個球!該害怕的明明是你這個老東西!你這廝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得罪我們爍金門劉家!識相的就趕緊跪下磕頭認錯,否則爺爺今天非卸掉你一條膀子不可!”


    那壯漢再次見仇人,當然是分外眼紅。而後也不知是誰給了他勇氣,這蠢貨竟然直直地走到了許濟麵前,還舞了兩下拳頭以示威武。


    結果可想而知,麵對如此挑釁侮辱,許濟隻微微皺眉。而後便見一道劍氣飛出,那壯漢的兩條胳膊隨即是應聲而斷。


    陰森的寒毒,伴隨著夾雜了怨恨的劍氣,瞬間便擴散到了這家夥的四肢百骸當中。與平日裏那種一擊必殺的果決相比,今日的許濟似乎多了幾分殘忍。


    剛才這一招,並未直接要了那壯漢的性命。而是開始緩緩地折磨他,劍氣與寒毒正以一種巧妙的速度摧毀這廝的生機。


    想死卻不能死,想活又不能活!如此的痛苦,哪裏是一屆紈絝凡人能承受的!結果不到片刻時間,他便精神奔潰,開始發出一連串淒涼又癲狂的慘叫。


    如意閣內的馮飛,看到這一幕,險些沒嚇尿了褲子。但他此刻的心中除了恐懼,還有一種莫名敬佩感正在逐步升起。


    “這才是修士該有的排場!前輩當真是神人!”


    “嗯,基本上控製住了!”


    感受到門後那小道童內心的想法,輪椅上的許濟如詭計得逞般輕笑一聲。而後他便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那慘叫的凡人,這廝的咽喉隨即破碎,其叫聲自然也是戛然而止。


    “吱哇幾聲就行了,別一會引來蠱神教的人給我添麻煩!還有那在暗中窺伺的道友,你家後輩都成這幅模樣了,你難道還不現身嗎?”


    “什麽!他他他...他是怎麽發現我的!”


    那隱藏在行人中裝作與此事無關的少年聽了許濟這話,當即的腳步一僵險些被自己絆倒在地。他自知是絕對藏不住了,於是便尷尬轉身上前恭敬行禮道


    “晚輩爍金門劉進見過前輩,家孫一時不懂事惹惱了您,這是三枚地階蘊靈丹,還請您收下,就當是晚輩的賠禮了!”


    “嗯,你跟你這孫兒比,倒還算是懂事!”


    許濟大大方方地接過了劉進遞來的蘊靈丹,而後他便一伸手解除了那壯漢身上的惡咒。


    “領回去罷,縫一縫或許還能用。小子你記住,今天一天之內不要讓老夫再看見你!否則,管你是什麽爍金門、爍銀門,本座照殺不誤!”


    “是是是!晚輩明白,晚輩吿退!”


    許濟所表現出的實力,實在是有些過於高深莫測了。以至於那劉進都覺得,這位恐怕得有金丹修為!


    總之不管怎樣,自己是絕對是鬥不過他!既然如此,自知技不如人,劉進便不敢在此逗留片刻。隻見他一把抄起地上那半死不活的大漢,而後便一溜煙逃了個無影無蹤。


    “哼,無膽鼠輩,當真是沒有趣味!”


    許濟望著這家夥倉皇逃竄的背影冷笑一聲,隨後他便轉身回了如意閣。


    馮飛見這陰險的殺星回來,哪裏還敢有片刻的怠慢。他當即以最標準的姿勢跪倒在地,畢恭畢敬道


    “稟前輩!小人的抉擇是,還是先回一趟百焱門的好!”


    “嗯?我都如此說了,你竟然還舍不得那所謂的十枚地階蘊靈丹?當真的朽木不可雕也!”


    許濟聽了馮飛的話,馬上佯裝出了一張憤怒的表情。他法力微動在屋內掛起了一道旋風,看起來真像是要動手殺人的樣子。


    “等等!前輩且慢!還請聽小人說完!”為了保住性命,馮飛趕忙接著道


    “這次我回去,並不是為了像以前計劃的那樣再從礦內偷靈物。而是打算先靠這200玄階蘊靈丹晉升到築基,然後在百焱門外門某個靈獸堂管事的差事!


    誠如您所言,小人尚且太過稚嫩!一點點誘惑便能讓我喪失理智,因此我打算先再在那百焱門中再曆練一段時間。而後,等我年歲更長,修為也更高時,再做其他打算!”


    “嗯!不錯!這還像點樣子!”


    馮飛的這段所謂的“穩妥安排”,讓許濟很是滿意。他聽了之後,先是好好地誇讚了這小子一番,到最後甚至還取出了一枚儲物戒指送給其當做獎勵。


    “你那儲物袋太過破舊,而且過於醒目不好隱藏。此物乃是我某次被人搶劫,反殺之後從那劫匪身上扒下來的。裏麵空間頗大,你且將它收下,對日後行動也有幫助。”


    “謝前輩!您的大恩我永遠不會忘記!”


    至此,馮飛的許濟的情感,徹底從敬畏恐懼,變成了絕對的感激與敬愛。不難想象有朝一日,許濟要是有事吩咐他,這小子怕是會毫不猶豫的幫忙照做。


    接下來的半日很快過去,日落西山之時,那百焱門派來替換馮飛的可憐蟲也如約而至。這次被派來的倒黴蛋,看起來比許濟還要老上幾歲,整個人糊裏糊塗,簡直是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暴斃。


    對於他,許濟可就沒有什麽關心了。丟下這垂死老者不管,二人直直向昌順坊大門而去。


    “前輩!就此別過,小人日後若能發達,絕對不會忘了您的恩情的!”馮飛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熱淚盈眶道


    “哈哈哈,行了,我也不圖這個,你路上小心點就好,咱們然後再見!”


    許濟麵色如常地告別,然後他便看著馮飛漸漸遠去,直到這小子整個人融入了夕陽之中,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即,他臉色一變,開始極為陰險地低聲笑道


    “哈哈哈哈,哎呀呀,不枉我費勁唇舌,總算是將這小子唬住了!這樣一來,我在那百焱門中就算安插進了一枚棋子。


    等日後要對這門派動手,有這小兒在,怕是能省不少功夫!一座靈物礦,這是多麽大的財富,老夫定然勢在必得!”


    “哥哥?你怎麽笑得那麽陰險?勢在必得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還有你不是最討厭別人說你老嗎,怎麽現在開始自稱老夫了?”


    “碗兒?!你何時出現在我身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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