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淪陷,卻又在關鍵時刻獲救。


    二十萬秦軍北上,一路走來,到處是被匈奴洗劫過的村莊和城池。


    殘肢斷臂隨處可見,路邊荒骨無人拾。


    鮮血染紅了半邊天。


    仿佛整個北方地域,都已經化為了修羅地獄!


    直到這雲州,才有所好轉。


    雲州是燕雲十六州地域的兩大主城之一。


    雖然近些年經常受到戰亂騷擾,其富饒程度已經不比燕州,但也有著幾十萬人口居住。


    隻不過經此一役,城中男兒死傷九成以上,剩下的基本都是老幼婦孺。


    此時,近十萬匈奴軍被圍在城中全部斬首,而雲州剩餘的老人和女人們,紛紛聚集在街道之上,抱著已經死去的丈夫和兒子屍體,哭泣悲鳴聲響徹不斷。


    而那些已經徹底沒有親人的,心如死灰,站在街道中央,不停地抽打、分屍著那已經死去的匈奴兵屍體,眼底泛著瘋狂和仇恨的火焰!


    這種種的一幕,讓得周圍無數秦軍都為之膽寒!


    到底是怎樣的仇恨,才讓這些原本善良淳樸的百姓們,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城牆之上,冉閔原本璀璨漆黑的戰甲,已經敷上了一層厚厚的血痂,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濃鬱刺鼻的血腥味,同時也有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兵冰冷氣息。


    他一言不發,漠然地看著城內百姓發泄,也沒有下令阻止。


    麵對這群沒有人性的匈奴兵,別說隻是鞭屍,就是活埋、五馬分屍都不為過!


    身為那個中原被異族統治時代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匈奴的殘忍和可怕!


    上一世,他還未徹底掃平匈奴,便含恨而死。


    這一世,他定要將這群沒有人性的畜生,斬盡殺絕!


    “報~!”


    一名將士自遠處奔來,拱手稟報:“啟稟將軍,傷亡統計完畢。”


    “此戰斬敵九萬餘,俘虜三百,我軍傷亡近五萬!”


    冉閔眼神微動,冷冷道:“將俘虜全部帶上來!”


    “諾!”


    將士拱手離去。


    很快,一隊士兵便押著俘虜的三百匈奴兵走了上來。


    這三百匈奴此刻也是渾身帶傷,但看到佇立在城頭的冉閔,卻皆是麵露恐懼之色,嘴裏嘰裏呱啦地說著什麽,眼神驚恐無比。


    短短數日,他們匈奴大軍擊潰玄陰和朔方,連下數座城池,從未逢敵手。


    這將他們心中的殘暴和嗜血徹底暴露了出來,認為中原人依舊還是當初那麽弱小和懦弱,麵對他們匈奴大軍,簡直是不堪一擊。


    所以但凡被擊潰占領的城池,都會被他們無情的殺戮和洗劫,盡情釋放著他們心底的欲念。


    直到今日,遇到這突如其來的二十萬秦軍,讓他們看到了什麽叫做強大!


    尤其是眼前這個秦軍將領,恐怖得簡直不像人類。


    短短數個時辰,他們近十萬大軍全軍覆沒。


    其中有近十分之一,都是死在這個可怕的男人手中!


    “魔鬼,你就是個魔鬼!”


    一名匈奴將軍打扮的男子,披頭散發地大叫著,目光恐懼地盯著冉閔,用匈奴語言不斷闡述著這句話。


    隻是下一刻,讓他感到驚愕和不可思議的是,眼前這被他稱作魔鬼的男子,竟然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後同樣以一口純正的匈奴腔說道:“說的不錯,在你們這群畜生麵前,本將就是魔鬼!”


    “你也是匈奴人?!”


    匈奴將軍下意識地問出了這句話。


    冉閔卻是冷笑道:“本將是華夏人,純正血脈的華夏人!”


    說完,不待匈奴開口,他便是冷冷道:“本將問你,你們匈奴各族,來了多少人?”


    匈奴將軍咬牙道:“魔鬼,要殺便殺,你休想從我口中套出什麽……”


    嗤!


    一杆長矛劃過,匈奴將軍話音未落,腦袋直接飛了出去。


    旋即,長矛指向旁邊的匈奴兵。


    “你來答!”


    匈奴兵目光驚恐,可卻也依舊咬牙道:“你休想……”


    嗤!


    光芒再閃,匈奴兵被直接授首,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魔鬼!”


    “你就是個魔鬼!”


    剩餘匈奴兵慌了。


    有道是“殺俘不祥”,所以很多時候,哪怕是他們匈奴大軍俘獲漢人俘虜,也很少會直接殺掉,最多就是讓他們成為奴隸。


    但這名漢人將軍,竟然絲毫不顧忌這些,直接下殺手!


    冉閔目光冰冷,沒有理會匈奴士兵的聲討,長矛指向另外一名匈奴兵:“你來答!”


    匈奴兵嘴唇動了動,還未開口……


    嗤!


    長矛瞬間劃過虛空,匈奴兵腦袋又飛了出去。


    就這樣,連續斬殺數名匈奴兵之後,終於有人受不了了。


    “我說!我說!”


    一名衣甲破爛的匈奴兵目光驚恐,大叫道:“別殺我,我說!!”


    冉閔長矛指向他,冷冷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匈奴兵再也不敢猶豫,直接道:“我們左右賢王兵分兩路,分別攻取玄陰關和朔方關。”


    “我們隸屬左賢王麾下,原本有二十萬大軍,但攻打玄陰關時戰死了十萬,之後分兵三路南下,我們是主力大軍,此刻還有五萬大軍應該在武州和應州一帶!”


    冉閔道:“另一半大軍呢?”


    “右賢王帶領剩餘二十萬大軍和契丹國的二十萬大軍聯手攻打朔方,他們主要負責攻打燕州,此刻應該已經到了燕州一帶!”


    燕州!


    冉閔緩緩閉眼,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時,眼睛裏已是一片鐵血和殺機。


    下一刻,他豁然轉身,道:“整軍集合,前往燕州!”


    “將軍,那這些俘虜?”


    看守的將領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挑斷手腳筋,扔到城裏!”


    冉閔漠然道。


    “扔到城裏?”


    將領轉頭,看向城內那群死死盯著此處這些俘虜,眼睛裏泛著濃鬱的仇恨火焰的百姓,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唉……”


    低歎一聲,將領揮了揮手,諸多士兵立即動手,將這剩餘的二百多匈奴俘虜手腳筋挑斷,然後拖下城牆,扔到了城中街道之上,然後匆匆離去。


    城內的百姓早已死死等候多時,此刻見狀,頓時凶光畢露,當即衝了上來。


    緊跟著,匈奴兵慘叫哀嚎的聲音在城中響起,經久不散……


    半個時辰後,大軍集合。


    而城內那群匈奴兵俘虜已經消失不見,僅剩下汩汩四散的鮮血和滿地的屍骸血肉,可怖無比。


    可站在旁邊那群行凶的百姓,臉上卻皆是帶著解脫和大仇得報的表情。


    冉閔走到大軍前方,轉頭看了一眼,搖頭一歎,揮手道:“出發!”


    轟隆隆!


    大軍即刻開拔,往燕州方向行去。


    身後,無數百姓一言不發,默然跪地叩首相送。穀


    …


    是夜,明月皎潔如水。


    燕州城頭火把通明,萬餘將士強弓帶甲,人人浴血。


    得虧匈奴不善攻城,攻城器械簡陋,雲梯前列連抓牆的爪鉤都不曾打造,一次次攻城,一次次被打退。


    若是換做尋常一個中原諸侯圍城,這雲州早就丟了。


    這支孤軍到此刻為止,已經在雲州堅守了七日之久。


    七天的時間裏,原本的十萬大軍,打的隻剩兩萬。


    七天的時間裏,匈奴軍不但沒少,反而越來越多。


    七天的時間裏,城內房舍拆的拆,砸的砸,所有木頭都搬上了城頭用於守城。


    此刻,城內已經徹底大亂。


    所有人都知道,燕州守不住了。


    此刻匈奴攻勢正猛,雖然不善攻城,但兵力卻是越來越多!


    僅憑燕州現在的兩萬人,想要守住燕州,無異於癡人說夢。


    他們已經盡力了!


    一股絕望的氣氛,在燕州城內緩緩彌漫。


    一名將領率部下再次打退匈奴的攻城後,甩幹臉上的血漬來到主將賀若懷亮麵前。


    “將軍,撤吧,守不住了!”


    “匈奴兵越來越多,你瞅瞅遠處那密密麻麻的帳篷,所屯兵數恐怕已經超過了二十萬!”


    來護兒連眼睛都不曾睜開,抱著手中長劍,口中吐出堅定的兩個字:“不撤!”


    將領當即就急了:“你這到底是啥性子啊,眼下天下大亂,朝廷與秦軍大戰不休,李淵前些日子才往北境調走四十萬大軍,卻依舊敗於秦軍之手,我等求援信號發出去半個月了,連個消息都沒有,我燕州已成孤城,沒有人會來救我們了,我們這樣死守,就算守住又有何意義?!”


    守住燕州沒有意義?


    這簡直是一句屁話!


    燕州地勢較高,背靠山嶽,匈奴從朔方南下,不論是想要東進與東部幽州各地的突厥軍匯合,還是繼續南下入侵,都得從燕州經過。


    隻要燕州不破,匈奴除非從西方武州和應州等地繞道,否則根本無法南下!


    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燕州往西路途遙遠,大多都是山地,根本不利於匈奴騎兵趕路。


    如果繞路,要花費的時間是從燕州南下的十倍不止!


    否則一座孤城而已,匈奴又何必發了瘋一般攻城,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拿下燕州,直接繞道攻略更為富饒的太原豈不是更好?


    來護兒如何會不明白這些?


    他又如何不想退?


    若他要走,麾下十萬大軍,匈奴就算要打,也要花費極大的代價,所以匈奴對他出手的幾率不大。


    他如果要撤,成功率是很大的!


    可他撤了,燕州數十萬百姓怎麽辦?!


    要他眼睜睜看著燕州百姓被屠,他做不到,也做不出來!


    並且,他心底始終還抱著一絲僥幸。


    秦隋之戰雖然嚴重,但始終都隻是漢人相爭。


    兄弟鬩牆,外禦其侮!


    他不相信,在得知異族入侵的情況之下,朝廷會坐視不理。


    就算朝廷不來,那位千古一帝,大秦始皇帝,也絕不會坐視異族屠戮中原百姓!


    所以,他一直在等。


    等朝廷或者大秦的援軍消息!


    “將軍,我跟你說話呢!”


    將領臉色焦急:“匈奴軍要南下,他們不會放棄燕州的,燕州真的守不住了,我們沒必要繼續再這樣等死了,沒有意義的!”


    來護兒睜眼,如同鷹隼般的眸子死死盯著將領,冷冷開口:“說完了嗎?”


    將領心中不忿,哪裏管他什麽表情,繼續咬牙嘶吼道:“還沒有!還沒有!”


    “將軍,我們十萬人,此刻隻剩不足兩萬了!”


    “八萬大軍埋骨,他們也是人啊!”


    “我們不是不想守,是守不了,差距太大了!”


    將領喘口粗氣,指著周圍士兵繼續吼道:“回頭看看你的將士,他們已經打不動了!現在還能堅守幾天,可之後呢?一旦匈奴軍發狠圍城,我們想撤都撤不出去!”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到將領臉上,打的後者直接摔倒在地,一絲血跡順著嘴角劃下!


    來護兒目光冰冷,道:“天下雖亂,那也是我華夏的家事,卻還輪不到北方這群豺狼染指!虧你身上還流著炎黃之血,卻連祖宗的氣節都不顧了嗎?!”


    “我告訴你,守不住,也要守!”


    “就算戰到死,也絕不能讓這群畜生跨越燕州一步!”


    來護兒說完,冷冷轉身,走向城牆。


    “報~!”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匆匆來報:“將軍,不好了,匈奴又攻城了!”


    “上滾木!”


    來護兒隨口下令,便不再理會。


    身處邊境,他與匈奴打過太多次交道,攻城並非匈奴所長,否則他也不敢托大以兩萬殘軍還要繼續守城。


    “繼續死守,等待援軍到來!”


    來護兒說完,轉身離去。


    “援軍?”


    “哪裏還有什麽援軍……”


    身後,將領抬頭望天,無聲慘笑。


    …


    “抵達燕州,還要多久?”


    星夜趕路,天剛蒙蒙亮,冉閔便率領大軍,出現在了丘陵邊緣。


    “啟稟將軍,此去燕州,還有二百裏路,至少還需三日時間!”


    身旁副將回話。


    “三日?”


    冉閔眉頭微皺。


    呼……


    就在這時,虛空有微風拂過。


    緊跟著,豫讓的身影出現在了前方,朝著冉閔拱手道:“冉閔將軍,燕州守將來護兒率十萬大軍已經鎮守了七日,但此刻也隻剩兩萬大軍,而匈奴主力大軍已經抵達,恐怕也守不了幾天了!”


    “憑十萬大軍守了七日?”


    “這來護兒,沒有棄城而逃,反而選擇死守待命,倒的確是一名不錯的將領……”


    冉閔低聲道。


    一般情況下,麵臨這種必死的危難局麵,選擇棄城逃跑的將領不在少數。


    冉閔原以為燕州麵臨匈奴和契丹的四十萬大軍聯手,應該已經淪陷了。


    沒想到這來護兒倒還有幾分血性,憑借十萬大軍,鎮守了七日之久!


    “既然他都有此血性,本將自然不能讓他失望……”


    深吸口氣,冉閔抬頭看向燕州方向,目光淩厲,道:“加快速度,三日之內,必須趕到燕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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