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那一天,是農曆的八月十五。


    秦雲跟著王秋月以走親戚的名義,一起離開了煙雨城。


    出城之後,王秋月帶秦雲到一處院子裏換了裝易了容,母女倆相互檢查了一下。


    秦雲有意留了幾個無傷大雅的破綻之處,讓王秋月點了出來,她聽後也立即作出調整。


    與此同時,她也幫王秋月糾正了一兩處細節方麵不協調的地方。


    這讓王秋月頗感欣慰。


    因為秦雲過人的眼力,讓她對女兒單獨行動放心了很多。


    臨分別之際,秦雲在王秋月身上施加了一道符籙。


    這是一道具有護盾和避毒功能的金剛符,功效能持續一個月左右。


    之後,她又當麵塞給王秋月一個掌心大小的錦囊,裏麵有一枚金色三角形的布藝符籙。


    “娘,這裏麵有一枚平安符,你單獨放好,遇到解決不了的危險時,把它捏到手心裏。”


    “哎喲!你這孩子,有心了。”


    王秋月滿臉笑意,雖然這枚符籙對她來說沒啥用處,但是閨女的心意她卻是感受到了。


    “你有嗎?”王秋月又問秦雲。


    秦雲拿出一枚同樣的符籙,讓她看了看。


    在這之後,母女倆就分開行動了。


    王秋月沒走出多遠,就折返回來,跟蹤了秦雲一段時間。


    在確認秦雲走的方向沒有問題之後,王秋月這才原路返回剛才的院子,重新調整了下自己的妝容和服裝,出發前往接應地點。


    她不知道的是,秦雲在她停止跟蹤自己之後,反跟蹤了回來,看見她和接應的人接上頭,記住了那幾個人的氣息,這才去了自己與接應人碰麵的地方。


    “你怎麽現在才到?看看這都啥時候了?”


    接頭地點是一處亭子。


    接應秦雲的人,還沒和她對上口號,就劈頭蓋臉地教訓起她來。


    接應人與她接頭的信號,是秦雲會圍一條棗紅色的圍巾,對方則會戴一頂黑色的禮帽。


    聽到接應人的話,秦雲瞥了對方一眼,就裝作疑惑地徑直往前走了。


    “喂!你等等!那個戴紅圍巾的,你別走!你跑什麽跑?”


    秦雲真沒有跑,她可以保證自己走路很自然,步伐有大有小,有快有慢,一看就是個沒經過訓練的普通人的樣子。


    聽到對方喊“紅圍巾”,秦雲這才扭過頭來,疑惑地看了對方一眼。


    之後,她用手勢指了指對方,又指了指自己,這意思分明在說,你是在說我嗎?


    戴禮帽的家夥也看懂了她的手勢。


    “當然是在喊你,你他娘的就不會說句話嗎?跟他娘個啞巴一樣!”


    秦雲一臉堅毅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和嘴巴,又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真的不會說話。


    戴禮帽的人心裏犯起了嘀咕,嘴上小聲嘟噥了一句,“他娘的,這也沒說這人是個啞巴呀?”


    他說這話的時候,秦雲已經背著包袱,繼續往前走了。


    “不是……你等會兒!你別走呀!戴紅圍巾的,你跑什麽跑?”


    秦雲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戴禮帽的家夥急了,他揮揮手,後方突然冒出幾個人來,三兩步就翻進亭子,快步走到了馬路上,朝秦雲追趕過來。


    秦雲故意溜了會兒狗,對方帶了武器,卻沒有開火,氣喘籲籲地追上她之後,才一個個地拿槍包圍住了她。


    “站住!呼……呼……停下!不許再走了!”


    有個人累得說話大喘氣兒,惡狠狠地瞪著秦雲,“你跑什麽跑?讓你跑了嗎?再敢跑,別怪老子的槍子兒不長眼睛!”


    秦雲連連擺動雙手,表示自己沒跑。


    這個大喘氣的人傻了,“這還真是個啞巴?不應該呀!”


    說話間,他恍然大悟,“遭了!中計了!調虎離山!快!你倆留下看著她,你們兩個跟我回去!”


    他沒跑出幾步,又突然轉身回來,看了秦雲一眼,指揮留下的兩人道:“你也跟我們走,你留下看著她,記住咯,一定把人給我看住了!”


    “劉老大,我辦事,你放心!”被留下的那人長得高大,說話憨憨的。


    劉老大看一眼憨漢子的體格,放心地走了。


    待幾人一走,那憨漢子就死瞪著眼睛,盯著秦雲,手中的武器也對準了她。


    秦雲僵在原地不動,依然沒說一句話。


    劉老大幾人走了有一會兒之後,憨漢子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拿著武器的右手不再對著秦雲,左手使勁兒揉搓著右手手腕。


    過一會兒之後,他自顧自地開口道:“大姐,你真的不會說話嗎?”


    秦雲的扮相大概四十歲左右的樣子,眼前這憨漢子大概二十多歲。


    聽到憨漢子這話,秦雲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擺了擺手,憨漢子看懂了,臉上露出了同情之色。


    “都是苦命人呀,這見鬼的世道!”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往事,憨漢子突然打開了話匣子。


    “我小的時候,也就八九歲的時候吧,我爹被冤枉坐牢,後來死在了牢裏。我娘後來也得病了,沒多久就死了。家裏親戚把我過繼過去,說是把我當兒子養,其實是惦記我家裏的房子和地。


    “後來,我就啥也沒了……直到遇到了劉老大,才算是混出個人樣兒來。”


    秦雲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兒,衝著他點點頭,伸出右手朝他豎了個大拇哥,接著又展開來拍了拍心口,又收拳伸出食指上指了指天,下指了指地。


    憨漢子這次看她的動作,一時間沒看明白,他試探著說道:“你是要告訴我,不管做啥事,隻要心夠大,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就是第一嗎?”


    秦雲搖搖頭,又豎起了大拇哥。


    憨漢子若有所悟道:“你是要告訴我,隻做別人手下不行,得爭做老大?”


    秦雲再次豎起了大拇哥。


    憨漢子鄭重點頭,“大姐說得對!”


    秦雲這次不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劉老大的一個手下人過來了,說是讓憨漢子和他一起把秦雲帶過去。


    聽說是他們的目標人物沒來,隻能把秦雲這個啞巴抓回去濫竽充數了。


    從頭到尾,他們都沒認為秦雲這個啞巴和那個接頭人有什麽關係。可是,誰讓她恰好戴了一條紅圍巾,還從接頭地點路過呢?


    於是乎,秦雲就被劉老大一幫人抓了回去,關在了幾個陌生人對麵的臨時牢房裏。


    這幾個陌生人身上,都有一種舍我其誰的氣勢。


    他們的眼神一掃,瞥見秦雲戴著紅圍巾,各個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實則心中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


    兩邊的牢房門都是能看到彼此的,但他們沒有要和秦雲這個新來的打招呼的意思。


    秦雲也不想和他們說話。


    她還不清楚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幹脆先裝會兒糊塗。


    反正她在劉老大一幫人眼裏,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啞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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