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的急救室外,真理子稚嫩的臉上掛滿了淚水。


    她手裏攥著那枚櫻花貝,目光膽怯而擔憂,縮在凳子上,默默的祈禱著。


    父親因為怪獸死亡,母親為了生計奔波,但即使是這樣,真理子也還是極為樂觀的活著;但今天生活再度給這個小孩子一記重擊,這樣的現實,對於一個小女孩而言,未免也太過殘酷了。


    這也是美山笑子接到消息後,急匆匆趕過來的原因,真理子家中再無成人可以依靠,如果自己不幫助她,誰又能夠幫助她呢,光是醫療費就足以將這個還在上小學的女孩壓垮。


    夜逐漸的深了,走廊上的燈光昏暗,急診室的燈牌依舊亮著。


    真理子像是小獸一樣,在黑暗裏瑟瑟發抖。


    忽然,急診室的燈牌熄滅了,隨著咯吱一聲響,門被從內推開了。


    真理子瞬間跳了下來,小跑著上前,美山笑子疲憊的摘下了口罩,溫柔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


    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美山笑子輕聲道:“真理子,你媽媽已經脫離危險,沒事了。”


    真理子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她看著疲憊的美山阿姨,乖巧的道謝。


    美山笑子繼續道:“不過她還需要留在醫院觀察幾天,這幾天你就先住在我家吧。”


    真理子咬了咬嘴唇,怯懦道:“可是...我家裏沒有錢...”


    真理子本來有著非常幸福的家庭,父親是大公司的職員,母親以往是家庭主婦。


    但怪獸來了,父親在災難中死去,母親拉扯著她生活,為了生活,不得不每日早出晚歸,在工廠做著最幸苦的工作,拿著最微薄的薪水,勉強足夠供她讀書。


    美山笑子輕輕搖了搖頭,“沒事的,住院費、醫療費這些我來墊著吧。”


    “——你還小,現在不要去考慮這些,你母親等下會送到監護室,待一晚後明天就會轉到住院部,到時候你放學後可以陪著她,沒事的。”


    真理子點了點頭,感激道:“謝謝美山阿姨,我...這個給您。”


    她將手裏的櫻花貝小心翼翼的捧了起來,低聲道:“這是...這是我在海邊撿到的,大家都說,這種貝殼會讓人幸福。”


    美山笑子撚起貝殼,笑著道:“確實很好看,謝謝你啦真理子。”


    她隨手將貝殼放在了上衣口袋裏,並未在意。


    所謂的讓人感到幸福之類的話,其實也隻是小孩子才會相信而已,但這是真理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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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步在畫展中,看著展示的一張張畫作,鳳源有些感慨。


    這場畫展的主題是個人畫展,畫家偏偏還是鳳源極其熟悉的人。


    鳳源的目光停留在畫作上,思緒卻飄到了曾經在城南體育俱樂部的日子。


    他曾經在城南體育俱樂部訓練的時候,有一位玩的很好的夥伴,兩人一起訓練,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而陪伴他們的還有一個溫柔的女人,她和鳳源的那位夥伴在一起了。


    但忽然某一日,在一次訓練後,他忽然告訴鳳源一個殘酷的事實。


    他要離開了,將放棄體育,轉而去巴黎學畫,想要成為一個偉大的畫家。


    “可是...我們的說好的一起為之奮鬥目標呢?”夕陽下,鳳源很生氣的質問他。


    他笑了笑,搖頭道:“我在體育方麵並沒有天賦啊,我在城南體育俱樂部訓練了快一年了,但現在的我卻已經逐漸跟不上後來你了。所以有時候我在想,我真的適合體育嗎,我真的熱愛嗎。”


    “我想了很久,最終確定,我更希望成為一名畫家,將所見的這個世界的美好,記錄在畫紙上。”


    他自顧自的說道:“人類太過弱小了,文明太過脆弱了,每一次怪獸的來臨,都是一次災難。林立的高樓會轟然倒塌,倉皇無措的人們會被踩踏...一切的美好都太過脆弱了。”


    “——鳳源,我想用我的筆,記錄下這一切!”


    鳳源的拳頭緊緊的攥在了一起,他咬牙問道:“——那...厚子呢?你讓厚子怎麽辦?”


    於是他便沉默了,鳳源看他低頭不語,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撲了上去,兩人在草地上扭打在了一起。


    以前難以認同的事情,不過現在想想,卻也有些釋然了,他的判斷的確是正確的,他更適合當一位畫家,而不是一位運動員。


    鳳源這樣想著,看著眼前美麗的畫作,有些釋然的笑了笑,往事如風。


    欣賞完了最後一幕,他往外走去,離開了畫展,然而經過這個樓層時,鳳源忽然卻頓住了腳步。


    一個身穿著傳統服飾,抱著一個嬰兒的女人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輕輕的搖晃著懷中的嬰兒。


    鳳源的思緒停頓了一霎,他想了想,還是走上前去,有些激動的問道:“——請問你是...”


    女人卻搶先他一步,主動道:“——鳳源?你也來看宏的個人畫展了?”


    “真的是你啊...厚子。”鳳源立刻便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有些憨憨的笑著。


    鳳源便順勢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時間過的真快,厚子你都已經嫁為人婦了啊...”


    厚子有些艱難的笑了笑,搖了搖頭,這讓鳳源愣了一下,問道:“那...這嬰兒是...”


    “是宏的...未婚先育,有些可笑是吧,我在獨自撫養他。”


    厚子低聲說著,眼瞼微斂,慈愛的看著懷中的孩子。


    鳳源一時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才好,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而就在這時,夜空下一群群的黑影,正拍打著翅膀,朝著大廈衝來。


    它們成群結隊,有著尖銳的喙,鋒利的指爪,如同從天邊降落的絲帶一般,黑壓壓的衝了進來。


    忽然湧來的怪鳥發出刺耳的詭異叫聲,指爪輕易的抓透人的皮膚,帶出一道道血痕,大樓內立刻便陷入了混亂當,人們驚恐的朝著樓下跑去,都i想要搶先一步逃離這片死亡之地。


    鳳源第一時間就跳了起來,將厚子護在身後,想要往出口的方向走。


    但持續不斷的怪鳥還在湧入,堵塞了出口,他不得不拉著厚子躲避起來。


    等到通道隻剩下零零散散的怪鳥出入,他才想要護著厚子盡快的離開,但樓上的人們已經倉皇的奔了出來,他們擠在一起,哭天搶地,像是潮水一樣,直接將鳳源和厚子挾裹在其中。


    人群擁擠而沒有秩序,所有人都想要當最快逃離的那一個,踩踏便會附隨而至。


    厚子就像是大海裏的小船,隨著人流擠得搖來晃去,她又穿著傳統的服飾,行動不便。


    “——鳳源...鳳源...”厚子努力高聲的喊著,將孩子高高的舉了起來。


    鳳源和她已經被人群衝散,他舉著手回應著,那在繈褓裏的孩子就像是浪濤裏的小舟,被一層層海浪推湧著,來到了鳳源的手邊,他立刻緊緊的抓住。


    “——鳳源,帶著孩子快點離開...”厚子喊了這麽一句,便倒在了人群裏。


    鳳源想要擠到她在的位置,但另一端出現了數隻怪鳥,人群立刻奮不顧身的往前湧去。


    “——那種怪物來了,快跑...”在人群後方的人驚恐的喊著。


    “快走...走樓梯...我還不想死啊!”


    就像是在漩渦中,你被挾裹著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移動。


    鳳源被擠在人群中間,也是這樣的情形,他想要往後走,但人群卻裹著他不知不覺就衝入了樓道中。


    被動的跟著人群跑出了大廈,空中還飛舞著那些怪鳥,不時的俯衝而下,用尖銳的鳥喙啄來。


    鳳源無可奈何,將孩子抱在懷裏,左衝右閃的往外衝去,一隻怪鳥拍打著翅膀飛來,鳥喙直接啄食了一個男人的眼球,伴著淒慘的叫聲,那顆眼球末端還掛著一些神經,直接血淋淋的啄了出來,在半空中被怪鳥吞下。


    一些怪鳥飛舞在鳳源身邊,他揮舞著手臂將這些家夥趕離。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摩托車忽然飛快的駛了過來,驚走了數隻蓄勢待發的怪鳥。


    “——鳳源!?”那人驚嚇的停下了車,他沒有戴頭盔,因此鳳源看的無比清楚。


    “——宏!”鳳源來不及過多的解釋,將孩子一把塞進了宏的懷裏。


    “——保護好你的孩子,我還要回去救厚子!”


    原本想要返回搶救自己畫作的宏愕然當場,他低頭看著懷裏的孩子,大腦一片混亂。


    “——鳳源,什麽啊...你倒是說清楚啊...”宏高聲的喊了一句,可是鳳源已經往大廈衝了過去。


    “——這家夥...孩子...我的...”宏咬了咬牙,低頭看見那孩子和自己極為相似的五官,瞬間愣了一下。


    天空中的怪鳥紛紛朝著他撲了下來,宏將孩子緊緊的摟在懷裏,盡量躲避天上降下來的襲擊。


    “——該死...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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