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學生已經很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相聚在一起。


    雖說都是青龍後人,每個人的發展方向與能力等級也還是有所不同,學院會以此劃分為a、b、c、d四個年級,而湊華可以進b(一)班屬實是少見,因為他可是有一個“c”級評分的,所以大家自然會對他感到一絲好奇,不過他個人不太喜歡這種目光。


    “打發時間……”湊華停下腳步,站在走廊邊,向遠方眺望。在那些近乎相同的高大白色建築物中,一座高塔巍然矗立,伴隨著青色靈氣的纏繞,直入雲天。那便是青龍副塔之一的西塔。


    但他的目光並不在它的身上,而是那一棟格格不入的玻璃建築。它有五層之高,通體由彩色玻璃建造而成,附上晶石點綴,整體上是上大下小的倒四棱台狀。在那頂端附有一個“正坐椅上讀書的少年”的巨大投影,“他”的手不停的翻閱著書籍,一頁接著一頁,目不轉睛。


    “圖書館如何?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那個地方啊,還真的是有一陣子沒有去了。”湊華習慣性的自言自語了起來,但聲音很小,根本無人注意到他,人們隻是一個一個從他的身邊走過。


    或許是因為行人太多,又或許是因為湊華自己正在思考一些事情,他也沒有注意到從樓梯口處投來的一股熱切的目光。


    “喻銘,怎麽了嗎?”“不,沒什麽。”少女微微一笑,回眸,長發青絲隨其而動,白晢的肌膚似雪一般,一雙含笑的眼睛宛如一潭清泉,姣好的麵容,高挺的身材,左衣袖上的淡金色別章刻著她的名字和班級。


    “剛剛我們說到了……”“對了。”她開口,聲音如鈴鐺一般悅耳。“我差點忘記了,今天我還有事呢。”“唉——”眾人發出遺憾的聲音。女孩雙手合十,玉首微偏,眨了眨右眼。“真的對不起,下次一定,我會補償你們的啦。那就這樣,晚點見了。”無視了眾人的反應,她加快腳步,輕盈地離開。


    湊華來到圖書館下,向上仰望,更加凸現出了這棟建築物的雄偉壯麗,在太陽的照射下,其表麵的晶石閃閃發光,更添幾分綺麗。


    “上一次來這裏還是兩個月以前吧。”湊華略有感歎道:“無論看幾次,都會被它驚歎到啊。”他來到門前,從口袋中拿出了自己的學生證,放到了設立在一旁的高台掃描儀上,待一陣有規律的藍光掃描之後,通道打開——隻有a、b兩個年級的學生可以隨意使用圖書館,c、d年級的學生隻能在規定的時間進入。這是一種特權,但在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說是“歧視”,不過他不在乎這些。


    湊華走進圖書館,設立在門口的灰色機器吐出了一張卡,被湊華隨手拿起,放到口袋中。


    “b年級(一)班湊華授權”“總是弄這麽一出。”湊華把手上的數據卡收好,又打量了一下四周,並沒有多少來這裏讀書的人,不過是幾對情侶在這裏談情說愛,倒是有一些年紀大一點的退休老師或是學者在這裏不時出沒。


    與其他的圖書館不一樣,除了正常的文學作品,還有一些關於四國曆史和四大神獸的書籍,隻不過不是很齊全,就連神獸之力的書籍都有一部分缺失了。雖然這份力量已經存在了上千年,但人們對於它仍舊是知之甚少。


    湊華隨手從一旁的書架上取下了一本書,帶到了一個較為偏僻的角落坐下。雖然是角落,但是很整潔,由梧桐樹打造的桌椅更顯一份典雅。四下無人,寂寥清淨,讓湊華原本焦慮的心情稍稍緩和了一些,但是心頭又不由自主的湧上了一種無奈。


    “在考試的時候要把馭器摘下來啊,真的是麻煩。”他右手握拳,輕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口中低聲細語。這是一個老毛病了,他有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語,或許在別人的眼裏他的行為舉止很怪異,但他本人不是很在乎,隻是會冷冷的回複道:“我不會在乎那些與我無關的人的話語,讓他們像蟲子一樣嗡嗡的叫吧。”當然,這也是他自己對自己說的。


    他不在多想,靠在椅子上,把書拿了起來,看著上麵的書名。“《進階手冊?一》。”湊華遲疑了一會兒,剛把書放下,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看一下也沒有關係,又不代表什麽。”他翻開書本,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顯示屏,顯示屏下方又是一道掃描器。


    湊華拿出剛才拿到的卡片,劃過掃描器。“使用者:湊華上次瀏覽:無歡迎使用《進階手冊?一》”一行字從左至右劃過,隨即而來的是這本書的內容。


    使用者的卡片可以記錄下使用者的閱讀情況,並在下一次使用時將其導出,保證了高效性。不過在湊華的眼裏,那些出土的紙質書籍才叫真正的書本。


    他劃過一頁又一頁的書本,總感覺少了些什麽,但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隻是這麽一直翻閱著,動作如機械一般僵硬,看著上麵冰冷的文字,湊華自己的目光都變得冰冷了起來,但他本人並沒有注意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到了有關b年級晉升為a年級的章節,他稍稍正坐,微調整了一下座椅,看著上麵兩個年級之間的區別——a年級享有更加優質的教學設施,享有更多的生活服務,有機會參加交換生計劃,前往其他國家……之後還有很多,湊華都一一略過。


    “果然呐,a年級我並不是很想去呢。”湊華歎了口氣,但還是往後劃了一頁。“《進階指南?二》中含有詳細介紹,本書結……”“我……”湊華愣了一會兒,半掩著麵,在內心咒罵著編寫這係列書的作者。


    他合上書本,起身,無意之間看到了坐在他對麵的少女。她不知是何時到來的,悄無聲息,微低著頭,安安靜靜的看著書本,左手托著頭,右手輕輕撩過耳邊的長發,書生意氣。湊華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來的,他也不打算詢問,隻是帶著手上的書本準備離開,找到這本書的下一冊。他剛邁出一步,右手肘無意之間頂到了木桌。


    少女緩緩抬起了頭,一雙明亮的眼睛注視著湊華,衝他嫣然一笑,如同一幅精美的彩畫,不過對於現在的湊華而言,氣氛倒有一些尷尬。


    “抱歉。”湊華微鞠了一躬,麵容僵硬,而且聲音很小,但少女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開口道:“沒事。”她的目光落在了湊華的書上,又詢問道:“你是打算找這本書嗎?”少女拿起書本,把封麵亮給了湊華——《進階手冊?二》。


    “我正巧看完,你需要嗎?”她起身,款款走到湊華的麵前,把書遞給了他。湊華遲疑的接過了書,後退了幾步,點了點頭。“謝了。”“不用謝,說了是順便而已。”少女雙手背在身後,靠在桌上,詢問道:“你是b年級的學生嗎?”“嗯。”“這樣呐,有興趣加入a年級嗎?”“……”湊華遲疑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我隻是隨便看看而已。”“是麽。”少女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又笑著說:“有一點遺憾呢,湊華同學。”“你認識我嗎?”湊華突然嚴肅了起來,對對方保持著警惕。


    “怎麽說呢,應該算認識的吧。”女孩半掩著笑容,眼帶笑意,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善解人意的朋友。“我呢,隻是打算和未來可能成為同班同學的你交流一下罷了。”“那也隻是‘可能’而已,不要突然和一個素不相識的異性打招呼,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湊華平和的說道:“你剛才的行為,在旁人的眼裏,可不是什麽淑女的行為,要是別人,肯定已經自作多情了吧,怕還有人會認為你是一個……”話到嘴邊,他還是沒有說出來。


    “你說話很過分哎。”她表現出不滿的樣子,低語著說道:“我又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的,為什麽非要這麽被你說啊。”“所以我才說你要改一下這個毛病,雖然這還輪不到我這個外人來說話。”湊華說著,把自己的書放到一旁。“不過,我還是謝謝你。”湊華坐了下來,打開書本,掃過掃描器。


    “使用者:湊華上次瀏覽:無歡迎使用《進階手冊?二》”


    “湊華啊。”少女喃喃著,微微一笑。“還真是一個普通的名字呢。”“不用你管。”湊華隨口回應,左手劃過顯示屏,翻閱著書本。“你不是說不打算加入a年級的嗎,為什麽看這種書?”“隻是隨便看看。還有,這裏是圖書館,麻煩你保持安靜。”“你好冷淡……”她蹲下,頭擱在桌上,盯著湊華。


    “你知道我是誰嗎?”女孩突然說道。“知道,a年級的喻銘,你的牌子上都寫著呢。”湊華說:“好像我聽過這個名字,你是(三)班的班長吧。”“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麽意思?”湊華歎了口氣,抱著書,看著對方。


    “我說,你來圖書館也是為了看書的吧。既然如此,就自己去找書看呐,別總是看著我,你讓我很不舒服。”“這樣呐,看得出來。”她站起身來,像一個惡作劇成功了的孩子。“你的耳朵可是紅了的哦。”“這是因為太熱了。”


    湊華微低著頭,試圖掩蓋著麵部的變化。“如果我之前有得罪你的地方,現在向你道歉,不要再纏著我了。”“道歉有什麽用。”喻銘雙手撐在桌上,直視湊華。“如果你要表達歉意,就把別人名字記好。”


    “這家夥到底在說些什麽,她沒聽出來我剛剛是潛台詞嗎……”湊華心想著,但還是點了點頭。“你叫喻銘,我會記住你的名字的,行了吧。”“這樣最好不過。”她站直身子,稍稍整理了一下著裝。


    “那麽湊華同學,有機會再見了。”“是,班長大人。”湊華的目光又落回了書本上,他沒有看向喻銘,隻是聽見她的腳步聲愈來愈遠,直到四周又歸於寂靜以後,他才抬起頭來。


    注意到四下無人,湊華又靠在了椅子上,拿起書本,用原先那般輕鬆自在的神情閱讀著。但在不遠處的書架後麵,喻銘正躲在那兒,透過書間的間隙觀察著湊華。


    “是因為我變化太大了嗎,沒有認出我。”喻銘喃喃道:“不過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呢。”她邊說邊摸了下自己的臉頰,熱的發燙,手放在胸前,心髒跳動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


    “或許你忘了我,但我可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湊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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