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衿覺得沈時溪所言有理,便不再推辭,說道:“如此,那便有勞沈將軍了。”


    沈時溪領著趙雲衿在布局複雜的官署中穿行,花了兩炷香的功夫,才終於出了重門。此時的趙雲衿在心中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沒再推辭,否則沒人帶著自己出去,肯定會在這官署裏迷路的。


    出了官署,路就好走多了,趙雲衿與沈時溪並肩而行,很快便來到皇城外。到了此時,官員大多已散班歸家,能在皇城之中見到的官員實在是寥寥,因此,進入皇城之後,趙雲衿明顯感覺到這裏冷清了不少。


    沈時溪見趙雲衿有些拘謹,便主動找些話題來聊。他們很快就從今日的天氣聊到長安城的四季,又聊到各地不同的風土,這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兩人之間的氣氛融洽了不少。


    當他們離著大理寺還有一段距離時,趙雲衿便瞧見一個男子牽著一匹馬,正背對著她站在大理寺門口,似乎在等著什麽。


    這個背影的主人她熟悉得很,是顧庭。


    趙雲衿停下腳步,大聲地對著顧庭的背影喊道:“顧庭。”


    聽到趙雲衿的呼喚,顧庭立刻欣喜地轉過身來,但是他臉上的喜悅很快就淡了下去,因為他見到趙雲衿身邊還站著一個身披金甲的男子。那男子與趙雲衿並肩而立,而且兩人離得很近,看上去關係不錯。


    顧庭呆立了一會兒,然後垂下頭看了一眼手中握著的韁繩,牽動馬匹朝趙雲衿走去。


    沈時溪見到趙雲衿似乎與顧庭頗為親近,便問道:“趙司直,他是?”


    趙雲衿扭頭看向沈時溪,回答道:“他是顧庭,是我的護衛。”


    見顧庭慢慢走近,趙雲衿先開了口:“顧庭,你一直在等我嗎?”


    顧庭看起來有些不太開心,他答道:“我來等你散班,可左等右等也沒見你出來。之後,我見到了李司直,她說你奉了劉卿的命令,一早就離開大理寺出去辦事了。我又問了幾個人,他們都說不出你去了什麽地方。我不知該去哪裏尋你,隻能在這裏等。”


    顧庭的語氣有些怪怪的,令趙雲衿分不清其中究竟是委屈多一些,還是埋怨多一些。


    “對不起啊,顧庭,我應該早些知會你的。”趙雲衿安慰起顧庭,又想到自己身邊還站著沈時溪,便對顧庭介紹道,“這位是沈將軍,是他陪我回大理寺的。”


    顧庭聽了,便向沈時溪施禮,說道:“勞煩沈將軍了。”


    沈時溪微微笑了笑,答道:“不必客氣。”


    趙雲衿接過顧庭手中的韁繩,踩著馬磴子翻身上馬,對沈時溪說道:“沈將軍,不必遠送了。你還有要事在身,快些回官署去吧。”


    沈時溪點頭答道:“好,你路上小心。”


    趙雲衿朝沈時溪點頭“嗯”了一聲,便對顧庭說道:“我們走吧。”


    她輕輕一踢馬肚子,那馬便大步走了起來,很快便從沈時溪身邊經過,朝含光門的方向而去。


    才走了幾步,趙雲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勒緊韁繩將馬停住,她轉過身子向後看,見到沈時溪還站著沒動,便笑著對他說道:“沈將軍,有一句話我忘了對你說:祝你好運。”


    沈時溪沒想到趙雲衿會突然回頭對他說這麽一句話,他愣了一下,便彎起眼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麽,我也祝趙司直你能打贏這個賭。”


    趙雲衿這時才發現,若是沈時溪的笑容大一些,就會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她覺得,沈時溪笑起來的樣子不僅好看,還令人感到溫暖,似乎在他的笑容麵前,便是霜雪都會立刻消融。


    趙雲衿覺得自己這麽快就被沈時溪的美色所迷實在是不妥,她趕緊回過身,用力一踢馬肚子,馬便快步走起來。


    顧庭察覺到趙雲衿的異樣,出了含光門後,他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姐今日可是遇上了什麽煩心事?”


    此時,趙雲衿已經讓馬放慢了速度,恢複了慢悠悠的狀態,她隨意地答道:“我沒遇上什麽煩心事啊。”


    “可你這一路上都心神不寧。”顧庭堅信自己的直覺。


    “呃······”趙雲衿其實隻是被沈時溪的美色迷住了那麽一小會兒,但這種事情她怎麽可能說出口,隻得搪塞道,“哦,你說這個啊,隻不過是各地報上來的案件越來越多,我想起這些就頭疼。”


    “原來是這樣。”顧庭沒再多問,大概是相信了。


    趙雲衿藏住了心裏的小秘密,有些開心,她越發悠閑起來,開始感受起市井間的煙火氣。


    因此,趙雲衿在路上多費了些時辰,當她看到趙府的大門時,已將近酉時六刻。


    趙雲衿在趙府門前停住,下了馬,正要踏進府門,就見到馬夫姚顯從門內跑出來,問道:“二小姐,你今日回府晚了,可是有事耽擱了?”


    趙雲衿還沒有回答,倒是顧庭不耐煩地搶先說道:“姚顯,怎麽又是你,你打探小姐的行蹤做什麽?”


    姚顯畏縮著後退了兩步,隨後滿臉堆笑:“我隻是關心二小姐的馬。”


    姚顯的反常讓趙雲衿覺得他很可疑,問道:“怎麽,我的馬特別金貴嗎,值得你一直在門口等著?”


    姚顯支支吾吾地答道:“我隻是,見它這麽晚了還沒有回來,就來門口看看。”


    他看到趙雲衿用一種看著犯人的眼神看著自己,心裏發慌,趕緊補了一句:“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沒有。”


    趙雲衿實在想不通,姚顯這麽關心自己的行蹤是為了什麽,她很快就放棄了思考,將手中的韁繩遞給姚顯,說道:“既然你這麽關心它,你就把它牽走吧。”


    姚顯如蒙大赦,他趕緊恭敬地接過韁繩,目不斜視地牽著馬往後院走。


    趙雲衿盯著姚顯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向顧庭問道:“他以前也是這麽關心我的行蹤嗎?”


    “是。”顧庭答道,“每次小姐你騎馬出門,他都會問一問。”


    趙雲衿聽了顧庭的話,默默地在心裏開導自己:別多心了,他可能隻是為人比較八卦而已。


    趙雲衿甩開心中對姚顯的懷疑,趕緊快步往正廳走去。到了這個時辰,家人應該早已圍坐在桌邊,就等著自己回來吃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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