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原來著急回去,是想提前準備等待聖駕,這下好了,看樣子是不用這麽麻煩了。


    玄成道人猶豫了一下問道:“靈運道友這是準備回午陽觀嗎?”


    “正是。”楚昀點了點頭,“道兄可是有事要說?盡管直言便是。”


    “也沒什麽,隻是忽然間想到了如今我道門的形勢罷了,所以有些話,想同道友說一說。”玄成道人歎了口氣道。


    道門的形勢?楚昀挑了挑眉,如今道門式微,這已經是注定了的事了,玄成道人所言,顯然是出於這方麵的考量,那他的意思是……


    楚昀沉默片刻,問道:“道兄所言,眼下或許是我道門與佛門相爭的機會?”


    “如今天子駕崩,又有群妖出動,正是我道門立功的好時機,若是能護衛皇子回京,這份功勞,便是佛門有心為難,也斷然抹除不掉,皇子年幼,對佛門並無特殊情感,若是能在此期間不斷接觸,或許便是我道門再次興盛的一個契機。”


    說著玄澄道人頓了頓:“我隻是覺得道友如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深的道行,將來必定成就無限,既然同為道門中人,若不借此機會出手,也算為我道門出一份力……當然,我也隻是隨口一說,若是道友不方便,等了結了手上之事,再來相助也不遲……”


    玄成道人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蘇妙秋,怕楚昀是為了她才沒有太多打算,不便多說。


    卻見楚昀嗬嗬一笑,道:“道兄說的正是,重鑄道門榮光,我輩義不容辭,此事……的確是個難得的機會,且不說我道門如今形勢如何,單是有妖物作祟,我等又豈能坐視不理。”


    玄成道人聞言,眼睛一亮:“道友所言正是。”


    跟在他身邊的兩個弟子看向楚昀的眼神也立馬變得尊敬起來,這覺悟果然是高。


    “所以,不知道友是何打算?”玄成道人問道。


    “既然話已至此,那此行倒是勞煩道兄帶我一同前往,或許能出一份力。”


    “如此甚好。”


    玄成道人嗬嗬一笑,給了楚昀一個眼神,示意蘇妙秋那裏怎麽辦。


    楚昀讓他稍等片刻,在她耳邊輕聲交代了幾句。


    他這次倒是真的有些怕蘇妙秋不肯獨自回午陽觀,而執意跟在自己身邊。


    畢竟若是隻有兩人,倒還好說,可此番前去,所見之人想必不會在少數,而且都是佛門和道門中人,若是蘇妙秋現身,在眾和尚道士中行動,難免會暴露身份,難免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更何況這其中還有雲寶寺的僧人,就更不能露麵了。


    楚昀還不知道顯能和尚已經收到了消息,隻以為他還在追蹤二人,不過雲寶寺的和尚應該不止一人認識蘇妙秋。


    好在,眼下蘇妙秋一心想要吞服那玉靈芝,所以倒沒有提出要與他同去,而是真的準備回午陽觀。


    她妖嬈的白了楚昀一眼,隨後擺了擺手,語帶嫌棄的低聲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自管去便是,以為人家多稀罕你似的?愛去哪去哪,這次姐姐我可沒功夫陪你。”


    聞言楚昀倒是鬆了口氣。


    玄成道人自然不會偷聽二人的話,隻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他不知曉二人在說些什麽,隻是見二人舉止親密,透著一股曖昧。


    交代完蘇妙秋之後,眾人便不再多言,楚韻同玄成道人上了路,隻留蘇妙秋一人,向午陽觀的方向行去。


    臨走前,楚昀還放心不下,又忍不住交代了許多,叮囑她路上小心,還有回去後捎給玉蓮和馨兒的話,直惹得蘇妙秋嫌囉嗦,但臉色分明是高興的很。


    …………


    青平縣。


    此刻早已是戒備森嚴。


    從州府調來的衛兵已經將縣城裏三層外三層的重重護衛住。


    整個縣衙的房間都被騰了出來,以供眾人臨時歇息。


    而後院的臥房內,當朝天子的屍首正安靜地躺在床上,緊鄰的房間,則是徐皇後的屍體。


    經曆過這一場大亂,眾人終於緩了口氣,除了禁衛軍死傷慘重外,一班大臣倒是沒有被害的,隻有三四人因為慌亂,不小心受了點輕傷。


    大堂外,雲寶寺的幾名僧人和白鶴觀的道士則分列左右。


    堂內是一眾隨同天子而來的大臣,此時的他們,一個個麵露悲戚,眉頭緊蹙,有的還露著驚魂未定的神色。


    除了大臣之外,還有雲寶寺與白鶴觀的和尚道士,而且還有一部分和尚道士因為在外,並未到來,此刻還正在趕往青平縣的路上。


    而原本作為知府的李慶,更是一臉的焦急,坐立不安。


    如今天子在濟州府殯天,而隨行的一眾朝臣又被妖物所襲擊,連皇後死了一位,皇子更是下落不明,這等天大的禍事,事後追究起來,可不是他能頂得住的,讓他如何不著急。


    一旁與他有故的幾個大臣,倒是安慰了他幾句,此乃妖物作亂,倒不是知府的過錯。


    白鶴觀的觀主玄真道人先開口安撫了眾人。


    “諸位大人放心,剛才弟子來報,那妖物被我等擊退後,如今已經藏匿起來,一時間不會再來侵擾,後麵我道門會召集人手,盡快將其鏟除,諸位大人不必太過擔憂。”


    一位被他救下的大臣語帶感激道:“此次多虧玄真道長出手及時,否則隻怕老夫子已經是性命不保。”


    “趙大人客氣了,誅除妖物乃我道門之本分。”


    堂外雲寶寺的和尚見狀,看向白鶴觀的玄真道人不由微微哼了一聲,眼神卻是帶著微微的敵視之意。


    原本他們與白鶴觀同在濟州府治下,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隻不過此次除妖之時,自家主持受了重傷,昏迷不醒,而白鶴觀反而並沒有太多人傷亡,此刻更是在眾位朝臣麵前露臉,這在他看來,分明是在搶功。


    白鶴觀的弟子則是冷冷地與之對視,顯然不屑於此。


    玄真道人哪裏不曉得雲寶寺僧人的心態,隻不過他與雲寶寺的主持各自帶領門下弟子對敵,雲寶寺的主持是運氣不好,遭到了對方偷襲,又非他所害。


    而跟來的這些個朝臣,地位最高的,自然要屬當朝宰相孫禮。


    此次遇襲,他倒沒有受傷,隻是事發突然,被驚嚇到,來到青平縣歇息了一日,如今心情已經平複了些許。


    “眼下該怎麽辦?”一名官員歎氣地自言自語道,一臉愁苦地看向沉默不語的孫禮。


    眾人現在都拿不出來主意,為他馬首是瞻。


    一名大臣看向孫禮道:“孫大人,眼下之事,你該替大家拿個主意,如今聖上遭遇不測,我等也不能在此幹坐著。”


    “正是。”


    “孫大人發話吧。”


    孫禮沉吟片刻,麵上盡是凝重之色,道:“事發突然,如今聖上與徐皇後遭遇不測,我等確實不該在此耽擱,隻不過眼下陸皇後與太子還不知下落,必須要盡快尋到才是。”


    見他提到太子,眾人又是一陣議論。


    別人不知道,但是孫禮一直跟隨在天子左右,自然知曉其中的情況。


    天子並不是被人害死,而是於半途中突然病死的,這點他倒是清楚,畢竟此前天子便身患重疾,此次說是去午陽觀祭祀,其實就是想祈福,希望祥瑞之兆能驅除病患。


    隻是他沒想到,天子在半路上便殯天了。


    更讓他意外的是,天子駕崩後,連消息都沒傳出去,就不知從哪冒出來一群蒙麵人,目標直指兩位皇後的馬車。


    不過當時情況太過混亂,孫禮隻顧躲避,哪還有心思去注意這些,等白鶴觀眾人趕到後,才知道那些蒙麵人竟然是妖物作祟。


    再去看時,徐皇後已經命喪當場,而陸皇後馬車也被擊的粉碎,隻是沒有找到屍首,後來從禁衛軍一有個昏死過去的侍衛口中得知,太子未死,被陸皇後救下,眼看著要被追殺時,禁衛軍上去護著她向西邊逃離。


    風波過後,派出去搜查的衛兵已經傳來消息,青平縣內幾乎都搜了一遍,尚未找到陸皇後和皇子的屍首,這也說明,有可能二人還未死。


    好在一眾大臣也都是各有經曆,所以多數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同宰相商議了一番後,決定盡快準備一下,回京。


    這一路,自然由白鶴觀的道人與雲寶寺的和尚護送,不止如此,還通知了京畿重地的紫霄宮與菩提寺派人接應,以防再出亂子。


    楚昀趕到青平縣時,朝臣們已經帶著天子與徐皇後的遺體離開了,隻留下了一部分的侍衛協助眾人尋找陸皇後的下落。


    玄成道人也收到了玄真的命令,全力尋找陸皇後與太子。


    當然,一起的除了雲寶寺的和尚,還有濟州府的官兵,知府又從周圍的幾個州府借來了不少人馬,一同搜查。


    不過這事卻讓白鶴觀和雲寶寺的人格外上心,畢竟那可是皇子,若是能找到他平安歸來,這功勞可就大了。


    說起來簡單,但真要找,楚昀不免有些頭疼,先不說天子不在此地,就算在此地,人也死了,想利用術法來追蹤皇子的下落也不太可能。


    而且天子既死,龍氣多半是轉於皇子身上,尋常術法對龍氣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不能動用術法,這濟州府這麽大,如何去找。


    楚昀想了片刻,一點頭緒也沒有。


    楚昀在一旁沉默不語地看著白鶴觀等人在詢問先前目擊的侍衛,想打聽到一些消息,可這侍衛因為當時情況太過混亂,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太多,隻說隱約記得禁衛軍護衛著陸皇後向西麵逃去,其餘的就不太清楚了。


    玄成道人等人問詢後,也是微微歎氣,顯然這點消息根本沒太大作用。


    眾人正在說話,楚昀老遠就看到雲寶寺趕來的幾個僧人,不由一愣。


    不是別人,正是先前與蘇妙秋交手的顯能和尚。


    楚昀忙避過身去,心中一沉,怎麽這和尚還在這,難道沒找到二人他就回來了?


    為了避免被對方認出來,楚昀和白鶴觀的人簡單說了幾句便獨自離開。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估計著眾人差不多都走了,楚昀饒了一圈,又回到了那侍衛身邊。


    去而複返讓那侍衛嚇了一跳,隨後一臉哭笑不得地哀求道:“這位小道長,其餘的事情我真的記不得了,你就別問了……”


    顯然這一兩日他已經被無數人詢問了無數次,人都要繃不住了。


    楚昀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那侍衛以為他要對自己動手,剛想躲避,但哪裏能快過楚昀的動作,被楚昀拍了個正著。


    他剛想說話,卻隻覺暖流從對方掌心傳來,疲勞之感稍稍減去幾分,頓時露出一副舒服的神情,楚昀輕聲問道:“那位陸皇後和皇子……可曾受過傷?”


    侍衛搖了搖頭:“道長放心,陸皇後逃離時好像沒有受傷。”


    楚昀歎了口氣,沒有受傷,那他想通過血跡施展秘術的主意自然就行不通了。


    剛要放棄,忽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繼續問道:“你再仔細想想,護衛著她逃離的那些人中,有沒有受傷離開的?”


    侍衛不明白他的用意,不過還是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道:“好些有幾人,受傷不輕。”


    楚昀心中一喜,找不到陸皇後,但是能從護衛她離開的禁衛軍身上找到線索,未嚐不是個辦法,忙向那侍衛詢問了地點。


    因為出事時,並不在縣城內,而是在較為偏僻的官道上,所以要想到現場,二人需出城,楚昀帶著他行了小半日,才找到那裏。


    好在當時這侍衛昏迷前正對著一顆歪倒的大樹,所以比較好認,否則還真尋不到。


    楚昀看著地上,樹幹上還殘留著的幹涸血跡,眼神頓時亮了起來,衝那侍衛到了聲謝,便讓他離開了。


    雖然血跡已幹,但也不是不能用。


    隨後楚昀琢磨了片刻,扒下來一塊巴掌大已經被血液浸透的樹皮,用劍鋒劃破手指,在樹皮的內側幹淨一麵,畫了一道符。


    他取出靈符,將那樹皮燃燒成灰,隨後又從行囊中將水袋中的水倒入灰中,如同和泥一般,隨後指尖翻動,將那糊狀的東西捏成鳥,再次取出一張靈符,將其包裹住。


    做完這些,楚昀拿著此物,向空中一拋,隻見那靈符在空中一閃,竟然化成了一隻麻雀大小的飛鳥。


    撲扇了兩下翅膀,便向著西邊飛去。


    楚昀背上行囊,追了過去。


    這血跡並非是陸皇後和皇子的,而是護衛的,護衛有可能會死在半路,這都是未知情況,所以楚昀並不確定用這個方法一定能找到陸皇後,隻是希望能縮小自己的搜尋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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