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反客為主,給李長生玩的是出神入化。


    不過這套手法,隻適用於女媧。


    其他聖人…


    你看有搭理他的嗎?


    望著滿麵揣揣不安,玉手緊張到無處安放的妖聖娘娘,李長生心底竭力憋著笑。


    五官卻擠出副疾首蹙額的姿態,如為人父母者,教育失足少女般,循循善誘道:


    “師尊,咱不可以再有下次了哦,要乖乖做一個好師傅,乖乖的師傅才有糖吃。”


    “嗯嗯,為師乖,為師聽話。”


    同情女媧娘娘。


    本是受蒼生敬仰的妖族大聖,卻生生被自家徒兒忽悠成了唯唯諾諾、呆萌呆萌的鄰家妹妹。


    糖衣炮彈一輪接一輪的狂轟濫炸,炸的她連東南西北都摸不清了,隻能稀裏糊塗的附和道:


    “為師要做個不惹徒兒生氣的乖師傅,為師要吃徒兒獎勵的糖糖,為師…”


    “誒,不是,慢著慢著,徒兒你等會兒,好像有點問題,為師捋一捋哈。”


    可聖人終究是聖人。


    女媧腦袋漿糊了幾秒,猛然覺察到異樣:


    興師問罪的不是自己嗎?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女媧慍怒道:


    “徒兒,咱們好像弄反了身份吧?犯錯的好像是你吧?怎麽變成為師在給你認錯了?”


    “好哇你,你又糊弄為師,討打!”


    女媧抬手,作勢要敲李長生的腦殼。


    “哎呀,師傅~”


    但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渣男穿越者,李長生能犯考慮不周這種低級錯誤嗎?


    女媧下一步想幹什麽,早在他算計之內了!


    隻見他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女媧的玉手,換了個他應付女媧慣用的伎倆:


    撒嬌!


    “哎呀,好師傅~”


    “咱倆誰跟誰,分那麽清幹嘛?”


    “你錯我錯有啥區別呢?”


    “來師傅,我給你按摩賠罪。”


    說罷,李長生也不管女媧答不答應,直接霸道的一手揉捏女媧柔夷,騰出另一隻手,溫柔的壓於女媧蛇尾,上下按動,左右挪移…


    手法之嫻熟,絲毫不亞於其前世光顧的那些開在小巷子裏的,養身會所的“正規”技師!


    熟能生巧,沒吃過豬肉,還沒吃過豬跑嘛~


    “唔!”


    經李長生這麽一按,女媧瞬間隻覺一股酥麻的電流,從尾到頭,席卷自己的全身。


    電的女媧嬌軀僵直,拒絕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此時,她的腦海裏隻有四個字:


    飄飄欲仙!


    一下…兩下…三下…


    電流越襲越快,女媧臉色通紅,再也無顏麵對少年,隻得顫顫的閉上眼,緊咬薄唇,以維持自己最後的師尊威嚴。


    將女媧之羞態盡收眼底,李長生嘴角浮現出一抹詭計得逞的壞笑。


    洪荒可沒有按摩這項技藝。


    哪怕自己隻窺得些許皮毛,但拿捏女媧這樣的洪荒生靈,還不是易如反掌的嘛?


    再加之女媧蛇尾天生極度敏感,自己一套流程按完,她若還有追責自己的力氣…


    那她想怎麽懲罰自己,自己都認了!


    想著,李長生笑意更甚,暗得也更加賣力:


    “夠了夠了,別按了…”


    “徒兒,不要按了…”


    “為師…嗚嗚嗚…不行…為師…救命…”


    “啊!”


    …


    三十三重天的夜,凜冽刺骨。


    女媧用火靈珠生了團火,和李長生依偎在篝火旁,烤著火,喝著湯,下著棋,像家人一樣。


    誠然,兩人都有法力傍身,不懼嚴寒,但與家人溫存時的溫馨之感,不是法力所能給予的。


    “家是什麽?”


    女媧問道。


    “家啊。”


    李長生撓了撓頭,沉吟半晌,道:


    “家是避風港,是心靈的港灣,是你唯一可以放下戒心和防備的地方。”


    “避風港?”


    女媧喝了口濃湯,歪著腦袋,疑惑的望著少年:


    “不懂。”


    在遇到李長生前,女媧的世界裏隻有修煉。


    她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些富含哲理的問題。


    “怎麽跟師傅說呢。”


    李長生抓起一枚黑子,落於天元位,摸了摸鼻尖,用自認還算通俗易懂的文字,講解道:


    “家,不在於大富大貴還是簡單平淡,溫暖和睦就行;”


    “家,不在於富麗堂皇還是狹小陋室,團結一心就好;”


    “家,不求山珍海味,大魚大肉,隻求家有歡聲笑語;”


    “家不是某棟建築,也不是某處地標,而是有家人在身旁,家人在哪,家便在哪。”


    末了,李長生稍作停頓,又補充道:


    “師傅是我的家人,媧皇宮便是我的家。”


    “家人…”


    女媧蛇尾輕輕響了響,搖了搖頭,又問道:


    “家人又是什麽?”


    “額…”


    李長生語噎了幾秒。


    他忽然有些後悔跟女媧講這些了。


    女媧太能打破砂鍋問到底了,偏偏他還是個容易不耐煩的性子,回答問題什麽的…


    他最討厭了!


    可討厭歸討厭,師尊有問,他敢不答嗎?


    他白天是把女媧弄了一次,但那不是他尾巴翹上天的資本,無人能在聖人麵前自大。


    唉,自己開的話題,跪著也要把它完結呐。


    心中暗歎,李長生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目光陡然變得柔情且憂鬱,輕聲頌道:


    “萬裏燈火,無一盞為我,而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那便是家人了。”


    “驀然回首,那人便在燈火闌珊處。”


    重複著詞曲,女媧娘娘絕美的鳳眸漸漸迷離,她的眼前,仿佛憑空勾勒出一篇甜美畫卷:


    那河,那橋,那柳樹。


    橋上是一團迷霧,蔽人視聽。


    橋旁是孤魂哀嚎,楊柳成妖。


    她站在橋的這頭,漆黑一片。


    李長生站在橋的那頭,燈火通明。


    後來,橋上刮了一陣風,她很冷,很怕,卻無人幫她,周圍的黑暗將她淹沒,幾近窒息。


    再後來,李長生來了。


    他拋棄了燈火通明,鑽入了無邊黑暗,穿過了迷霧重重,來到了橋對岸,她的身旁。


    他帶來了光。


    她生命中僅有的光。


    “徒兒…”


    女媧癡癡呢喃著。


    一眨眼。


    橋沒了,河沒了,柳樹沒了…


    她的光還在。


    雖然她還是沒有理解家和家人的含義,不過她想,她不需要理解了。


    因為她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答案:


    她想和李長生組成這個叫家的地方。


    “我們永遠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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