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年,秋末冬初,第一場冬雪紛紛揚揚灑落下來,將天地裝扮的銀裝素裹。


    長安城南的官道上,李世民帶著長孫無忌和程咬金,穿著行商的衣服。


    披著蓑衣,騎著瘦馬,三人正在微服私訪。


    長孫無忌不由勸道:“陛下,這天越發冷了,咱們還是回去吧,免得陛下遭了風寒。”


    李世民笑道:“輔機,朕南征北戰,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豈能怕了這區區風雪?”


    說罷,又是喟然歎道:“這才剛剛入冬,天氣就這般寒冷,待到深冬,又不知要凍死多少百姓啊!走,再跟朕到前麵村子看看,有多少百姓家裏缺少柴禾。”


    他們前進了沒有幾裏路,李世民忽然看到,道旁的農田十分整齊,隱隱約約間,還有青色露出。


    李世民不由跳下馬來,來到田地之中,扒開上層積雪,看到地裏綠油油的寸許長的麥苗。


    這一幕,不由讓李世民緊緊皺起眉頭。


    “真是荒唐,怎麽會有百姓在冬天播種麥子呢?一冬天不全部要凍死嗎?白白浪費種糧!走,進村去問一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世民三人很快走進村子,在村口看到一個正在掃雪的老漢。


    李世民不由上前詢問道:“老丈,這場雪過後,天就要冷了,家裏過冬的木柴可還富足?”


    這個老漢瞥了李世民三人一眼,嗬嗬笑道:“三位是行商吧?你們怕是不知道,俺們武城村,是不燒柴禾的,俺們都燒無煙煤。”


    無煙煤?


    李世民三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睛裏看到了迷茫。


    長孫無忌不由問道:“老丈,不知這無煙煤是何物?比木柴還好燒嗎?”


    老漢傲然說道:“那是自然!這無煙煤啊,是俺們莊主發明出來的。”


    “這個無煙煤就是用煤做成的,又不冒煙又耐燒,有了這個無煙煤,這個冬天俺們再也不用擔心受凍了。”


    程咬金忍不住哈哈笑道:“燒煤炭又冒煙又嗆鼻,哪裏會有不冒煙的煤炭呢?你這老漢,怕不是在胡言亂語吧。”


    老漢怒道:“呸!那是你這無知小兒沒有見識!”


    李世民瞪了程咬金一眼,連忙打馬虎眼說道:“老丈,我們可以進去看看,你燒的無煙煤是什麽樣子的嗎?”


    老漢傲然說道:“自無不可,你們跟俺來。”


    李世民三人跟著老漢剛進堂屋,頓覺一股熱氣撲麵而來,渾身都暖和起來。


    下一刻,他們三人的目光,便被屋子裏一個鐵皮爐子吸引了過去。


    鐵皮爐子十分小巧,上麵放著一個燒水的陶壺。


    爐子上,果然不見冒煙。


    李世民忍不住提起陶壺,一眼便看到了爐子裏燒的火紅的無煙煤。


    原來這無煙煤是一個圓柱形,中間有十幾個圓孔。


    程咬金忍不住撓了撓腦門,一張大黑臉黑的發紫,尷尬地說道:“咳咳,這個無煙煤,真的不冒煙啊?可是它為什麽不冒煙呢?”


    老漢嗬嗬一笑說道:“俺們莊主說了,這是因為燃燒更充分,能夠接觸到更多的羊氣。羊一高興,就二羊下蛋。”


    “莊主還說,燃燒不充分的話,羊就會生氣,就會一羊下蛋,它就會氣的冒煙,就有毒了。”


    羊生氣?二羊下蛋?一羊下蛋?


    這和無煙煤有什麽關係?


    李世民三人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茫然之色。


    雖然聽不懂老漢說的是啥,但是總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長孫無忌心裏,還存著一個疑惑,忍不住問道:“對了,老丈,我們來的時候,發現村外的田地裏,居然種了麥子,這一下雪一上凍,豈不要把麥苗全都凍死了麽?”


    老漢嗬嗬一笑,鄙夷地說道:“你們怕不是瓜皮!俺們村去年冬天就種過了,今年五月就收割過一季,比春小麥還要高產幾十斤咧!”


    “收割完小麥之後,還能種一季大豆,收了大豆,又能種冬小麥!正好可以多收一季的糧食。”


    什麽,冬小麥不但能存活,還高產,還能多收一季的莊稼?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兩人激動的猛地站起身來。


    長孫無忌激動的嘴角都在哆嗦,他連忙問道:“老丈,你說的,可都是真的?不知是貴莊何人發現冬小麥種植的?”


    老漢驕傲地說道:“這都是俺莊主告訴俺們的,去年莊主讓俺們種冬小麥,俺們還推三阻四不願意。”


    “直到莊主立契約包俺們的產量,俺們才不情不願地種了下去。結果,冬小麥過冬真的凍不死,並且比春小麥還要高產!”


    “俺們真傻,莊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算五百年,後算八百年,色色都知道的,他怎麽可能騙俺們呢?”


    長孫無忌喜不自勝地對李世民說道:“恭喜陛——二郎,賀喜二郎,此真乃我大唐之福啊!”


    “此莊莊主之功德,簡直直追神農氏先賢啊!”


    旁邊,程咬金扣著鼻屎嗤笑道:“長孫大銀幣,你怕不是傻子吧?不就是一畝地多收幾百斤糧食嘛!看把你高興的,還直追神農氏先賢,哪俺還直追伏羲氏呢!”


    “呸!”


    不等程咬金說完,長孫無忌怒發衝冠,直接啐到程咬金臉上。


    程咬金這個滾刀肉,都被長孫無忌給啐傻了,一時沒搞懂這個老陰逼幹嘛發這麽大的火。


    接下來,長孫無忌指著程咬金的鼻子咆哮道:“你個程大傻子懂個屁?什麽叫不就是一畝地多收幾百斤糧食?”


    “我問你,我大唐有多少土地?隻要將冬小麥的種植方式推廣開去,我大唐一年能多收多少糧食?能多養活多少百姓?”


    “這樣的功績,我說直追先賢,有錯兒嗎?”


    聽長孫大銀幣這麽一說,好像真的是這麽回事兒啊。


    程咬金難得吃虧,被懟的啞口無言,抹了一把滿臉的唾沫星子,悻悻地說道:“這麽好的方法,為什麽都沒流傳出去呢?”


    李世民不由說道:“這樣的社稷之才,不能為朝廷所用,這是宰相的過失啊!”


    長孫無忌被說的滿臉羞紅,這時候,就聽旁邊的老漢嗤笑道:


    “一個個的,天天啃大白菜,操著皇帝該操的心。”


    三人頓時被說的臉上訕訕的,這才發覺他們有些忘乎所以了。


    李世民連忙說道:“聽老丈所言,你們莊主果然是高人,令我們欽佩不已,不知老丈可否為我們介紹一二?”


    聽到三個行商欽佩莊主,老漢十分得意,不由說道:


    “說起來,俺們莊主也是個苦命人,七代單傳,去年裏父母雙親相續辭世。”


    “從哪開始,莊主就接管了家業,俺們也跟著過上了好日子。”


    “對了,聽說莊主在河東道有一個素未謀麵的大表哥,家裏沒落了,聽說要來投親呢。”


    李世民不由說道:“老丈,我們十分欽佩貴莊莊主,不知老丈可否代為引薦呢?”


    老丈哈哈笑道:“自無不可,兩位貴客請。”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對這個莊主十分好奇。


    這位莊主,絕對是個奇才!雖然他的才能僅僅局限在農業方麵。


    但是對大唐能夠帶來的提升,絕對是無比巨大的。


    這樣的人才,必須要為朝廷所用!


    不多時,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便被引到一棟三進的院落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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