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生已經解釋的十分清楚了。


    他之所以在鬆州和蜀王合作,完全是適逢其會。


    是因為蜀王恰好在劍南道,可以當作誘餌。


    至於兩條製度,其實是蜀王恰好做到了或者是恰好碰到了難題,蘇長生隨口給解答了一二。


    然而便是這隨口做出的解答,就讓整個朝堂的群臣,都為之驚歎不已。


    蘇長生自己,坦坦蕩蕩。


    但是他覺得,這兩人,未必會相信自己的說辭。


    因為他們這種人,都是隻看結果而不看過程的人。


    這件事情的結果就是,蜀王名聲大噪,在民間,儼然已經成為繼位的第一人選。


    這對他們,造成了嚴重威脅。


    魏王李泰舉起酒杯,敬了蘇長生一杯酒,然後說道:“先生,經父皇允可,本王成立了一個文學館。”


    “當日先生一首春江花月夜,可謂是孤篇蓋全唐,可謂我大唐第一才子。”


    “本王不才,想請先生入我文學館,則本王以及一幹儒生,可以時時請教,不知先生可否屈尊俯就?”


    魏王李泰的話,讓蘇長生在心裏微微歎息。


    果然,對他們來說,你單純的表示適逢其會是沒用的。


    對他們來說,非黑即白,不是自己陣營的,就一定是對方陣營的。


    蘇長生正欲說話的時候,太子李承乾則是說道:


    “四弟,在這件事情上,我不得不打斷你。”


    “孤王正欲請先生來我東宮,隻要先生願意,孤王馬上便可奏明父皇,請父皇下旨。”


    “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呢?”


    太子的話,讓魏王李泰眼睛裏露出寒芒。


    李泰不由說道:“太子,這件事情,你我兄弟相爭,未免傷了兄弟情分。”


    “不如讓先生自己取舍如何呢?”


    太子李承乾說道:“好啊,理當如此,不知先生會如何抉擇呢?”


    這兩人,都對自己極有信心。


    太子李承乾占據大義,是合法繼承人。


    而李泰則是仗著李世民的寵信,他覺得他比太子更有優勢。


    但是對蘇長生來說,這兩人就特麽的是個笑話。


    爭來爭去,誰都掙不著,白白為別人做嫁衣。


    蘇長生不由說道:“好讓兩位殿下得知,蘇某懶散慣了,受不得約束。”


    “最喜的便是,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


    “所以,兩位殿下的好意,蘇某心領了。實在是懶散慣了,難以從命。”


    聽到蘇長生果斷的拒絕,太子和李泰的臉色不變,但是眸子裏,已經有了森然寒意。


    李承乾哈哈一笑說道:“先生既然無意為官,我們兄弟,自然也不能強求。”


    “孤王倒是十分羨慕先生這麽悠閑的生活啊!”


    李泰微微一笑說道:“此情此景,此風此花,怎能無詩?先生何不賦詩一首,也能平增雅趣?”


    蘇長生笑道:“如此也好。”


    “積雨空林煙火遲,蒸藜炊黍餉東菑。


    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


    山中習靜觀朝槿,鬆下清齋折露葵。


    野老與人爭席罷,海鷗何事更相疑。”


    聽完蘇長生的詩,太子和李泰都是為之一怔。


    自然不是這首詩不好,這首詩表達了脫離塵俗的閑情逸致。


    整首詩的藝術水平,放在這個時代,絕對是第一流的詩作。


    甚至可以出,除了蘇長生自己的那首春江花月夜,其他詩作在這首詩麵前,不值一提。


    但是這首詩並不應景,根本就不是描寫菊花的。


    這寫的明明是在山中隱居的場景,而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這一句,更是將整首詩的格調,提高了好幾個檔次。


    蘇先生是沒有才能,不能即景做一首詩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無論是太子還是魏王李泰,都不認為蘇先生做不到。


    哪就隻能是這首詩別有用意了。


    太子和李泰,都想到了這首詩的最後一句。


    野老與人爭席罷,海鷗何事更相疑。


    這句詩用了兩個典故。


    說是從前海邊有一個少年,十分純樸。


    每一次他到海邊去,海鷗都會飛到他身邊,落到他肩膀上頭頂和他戲耍。


    結果由一天,這個少年的父親生病了,想要吃一隻海鷗。


    然後這個少年再去海邊,哪些海鷗,就不在落到少年身邊,而是遠遠地飛開。


    蘇長生在這裏,反用了這個典故。


    還有一個野老爭席的典故。


    這句詩其實就是在告訴他們,我無心參與你們的奪嫡之爭。


    你們為什麽還要再懷疑我呢?


    聽完這首詩之後,太子和李泰臉上,都是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酒宴過後,太子和李泰告辭而去,蘇長生一直送出門去。


    等蘇長生回來之後,聶十娘擔憂地說道:“公子,你那首詩,作的真好。”


    “希望太子和李泰,能夠明白你的心思。”


    蘇長生微微一笑說道:“希望如此吧。”


    “不過他們心思複雜,怕是也未必就相信了我的話。”


    聶十娘憂慮地問道:“公子,哪該如何是好?”


    蘇長生微微一笑說道:“我隻是不願意多事,倒也不會怕了他們。”


    這兩人,一個因為造反而被流放。


    另外一個,最終也沒能得到皇位。


    蘇長生隻是懶得搭理他們,從來都不不會怕了他們。


    ……


    當天晚上,鬥篷客再次夜入東宮。


    “太子殿下,不知今日招攬蘇先生,效果如何呢?”


    李承乾沉聲說道:“這位蘇先生,十分謹慎,雖然不肯跟隨孤王。”


    “但是他也表示了,絕對不會參與到奪嫡之爭。”


    “蘇先生乃是我大唐棟梁之才,孤王登基之後,必然要倚重於他。”


    聽到李承乾的話,鬥篷客放聲大笑。


    半晌之後才說道:“殿下,您這自欺欺人的話,說出來,自己會相信嗎?”


    “這位蘇先生,最看好的人乃是蜀王。”


    “自從蘇先生揚名之後,蜀王所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徹底超出了您和魏王李泰呢?”


    “又有哪一件背後,沒有蘇先生的指點呢?”


    “如果單憑幾句話就能撇清他和蜀王的關係,自證清白。”


    “哪這世上,也不需要什麽律法了。”


    “如果你當了真,怕是最後會輸的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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