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讓李世民臉色很難看。


    他忍不住責問道:“你們就是這麽審查帳薄的?就是讓這群孩子來的?”


    李世民身邊的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魏征等人,也都是一臉的好奇之色。


    蘇長生則是淡淡說道:“陛下,有誌不在年高。”


    “吏部的官員,不是年年都小考,四年一大考嗎?但是他們什麽都沒發現。”


    旁邊,長孫無忌的臉都綠了。


    你這是當著矮子罵挫人啊,有你這麽辦事的嗎?


    不過,這家夥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說過,自己隻不過是沾了是陛下大舅哥的光。


    要不然的話,怎麽可能會被排到文官之首?


    對這家夥的毒舌,長孫無忌早已經習慣了。


    對蘇長生的解釋,李世民十分不滿,他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讓這幫小娃娃審查的帳薄,到底是不是真的假賬。”


    “如果弄錯了的話,到時候,看你如何收場。”


    蘇長生嘻嘻笑道:“弄錯了,再繼續查就是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失敗乃成功之母嘛!”


    雖然李世民對蘇長生的,失敗乃成功之母這句話,覺得有些意思,但是仍然沒給他好臉色看。


    “如果你查錯了的話,看朕到時候怎麽收拾你。”


    李世民是真的很氣,自己還準備幫這家夥撐撐場子呢。


    所以才帶了幾個大臣前來。


    實在沒想到,這家夥居然如此不靠譜。


    半個時辰之後,蘇長生命衙役帶的帳薄,全部都帶了過來。


    蘇長生打開帳薄,詳細記錄了相關的數據。


    仔細核對了一番之後,蘇長生不由說道:“陛下,已經確定,這長安縣縣令,在多個賬本上做假賬。”


    聽到蘇長生的話,李世民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哪朕就將長安縣縣丞叫來,你們當場詢問於他。”


    蘇長生點頭說道:“是,臣領命。”


    接下來,他們換了一個房間。


    蜀王李恪和蘇長生負責詢問,李世民等人旁觀。


    而長安縣縣令鄭源,則是配合回答問題。


    這並不是正式的審問,過程大約相當於後世的約談。


    隻要掌握了確鑿的證據之後,才會遞交給刑部進行審理。


    但是這個過程十分要命,隻要不過關,下場基本上就和牢獄有緣了。


    被叫進來之後,鄭源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反倒是放鬆下來。


    長安縣縣丞,看起來官職似乎不大。


    但是都城的官員嘛,見人大一級。


    而鄭源本就是世家出手,自身的傲氣還有氣度,都是有的。


    到了這緊要關頭,他反而是冷靜了下來。


    “下官鄭源,見過陛下和諸位上官。”


    李世民說道:“鄭源,是這樣的,蜀王和蘇長生在審查你們的帳薄的時候,發現你們有做假賬的嫌疑。”


    “因此叫你過來,詢問一番。希望你能解釋清楚。”


    聽到李世民的話之後,鄭源先是大驚。


    續爾無比激動起來,他跪倒在地上,涕淚交加地說道:“陛下,臣冤枉啊!”


    “臣殫精竭慮,一心為民,又怎麽可能做假賬呢?”


    “臣一片赤城,此心,可鑒日月啊,陛下!”


    看到鄭源的表現,蘇長生在心裏不由讚歎了一番。


    這貨,這表演堪稱影帝級別的啊。


    簡直就是一秒落淚,實在是太厲害了。


    而李世民,則是一陣膩味,他不由說道:


    “好了,這是有些疑問,隻要你能解答出蜀王和蘇長生的問題,你的嫌疑自然就洗脫了。”


    “是,陛下。不知殿下有何疑問,下官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恪開口說道:“接下來,由蘇先生提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蘇長生不由開口問問道:“鄭縣丞,三年前,京城有災民,長安縣負責賑災。”


    “我見你這裏收購的糧食價格是二十文文一斤,糧食是從周記糧鋪購買的。”


    “但是周記糧鋪的出售價格,則是顯示十文,不知這中間十文錢的差價,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聽到這裏,李世民、長孫無忌等人臉上,不由都齊齊變色。


    以往吏部查賬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進行過這樣的查法。


    其實,如果你不能在大半屋子的帳薄之中,尋找出幾本作假的帳薄出來。


    也根本無從查起。


    這麽多賬簿,一一核對,就是給你一百個人也不夠用啊,這個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


    但是蘇長生就不一樣了,人家隻用大半上午的時間,隻用幾十個孩子,就將他們的假賬給查出來了。


    接下來,就能夠有針對性的進行進行審查了。


    此時,鄭源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他實在沒有料到,這位蘇先生審查的方向,是如此的刁鑽。


    沉吟半晌,他才說道:“蘇先生,下官冤枉啊,下官收購的價格,就是一斤二十文錢。”


    “或許是這周記糧鋪自己做了假賬也未可知。”


    這就是鄭源的策略,就是扯皮,就是死不承認。


    想要給我定罪,你不許要拿出確切的證據出來。


    而要找到確切證據,你需要時間來查吧?


    在這個時間裏,鄭家就會想辦法來拯救自己。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蘇長生根本就不需要這些所謂的證據。


    蘇長生不由冷笑道:“我記得,前年的時候,因為有大量的災民。”


    “朝廷為了抑製糧價上漲,下旨命民間糧食價格不可上漲,糧價最高不得超過十文錢一斤。”


    “鄭縣丞好大的本事啊,身為朝廷官員,竟然頂風作案,公然抗旨?”


    “你購買的糧食,居然超出了朝廷限價的一倍?鄭縣丞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噗通!


    鄭源再也坐不住,不由一下子癱坐到了地上。


    失誤了啊!草率了啊!


    當初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其實,倒也不怨鄭源疏忽。


    因為從前年到現在,吏部年年小考,不也審查不出來嗎?


    今年的大考,如果還是吏部的官員審核的話,他們同樣審不出來。


    這些年,在帳薄上,他們從來都沒被審核出來過,有所疏忽,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鄭源趕緊說道:“噢噢,是本官記錯了,收購的價格,應該就是十文錢一斤,這想必是當時記賬的小吏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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