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罵了半晌,許是罵累了,心情也好了一些,停下碎碎念回到屋內,看著太子俊沉睡依舊,便懨懨地趴在一旁睡了過去,很快便沉入夢鄉。


    清靜若此的木屋內,忽地響起一聲輕笑。


    “小東西,貧道竟從來不知你還有那般不甘奴役的心思,瞧瞧把另一個小東西折磨成什麽樣子了。”


    赫然便是道祖的聲音。


    此時,白澤正坐在天宮太子瓏俊的神元仙府之內,一邊指使了白澤為太子俊療傷,一邊嘖嘖有聲地調侃於他。


    白澤始終黑著一張臉,沒好氣地言道:“我何時奴役他人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近前看去,道祖麵容不顯,頭部永遠隱在一團迷霧之中,隻看得見是一身形勻稱中等個頭的男子。


    一襲灰撲撲的道袍加身,簡樸平淡土裏土氣,跟仙風道骨是半點不沾邊的。


    道祖嗬嗬笑道:“奴役二字著實親切,你那童子未來可期,要不要貧道把他也一同帶回無極天呢?”


    白澤手上一顫,太子俊胸口便飆出一股鮮血來。


    急忙為其止血施救,白澤語氣哀懇:“老祖宗,算我求您還不行嗎,您便是生氣也等我救完了人再說。”


    道祖不置可否,隻涼涼哼了一聲。


    白澤無奈,一手握住風刃的刀柄,回頭看過來:“天宮太子的傷勢如何您也親眼看到了,若我一個分神出了岔子,您苦心孤詣了兩萬年的計劃可就全白費了。”


    迷霧中的道祖看不出表情,單手指輕扣在另一隻手上的動作,充分表明他是有所顧忌了。


    “也罷!”道祖開口,冷漠地言道:“兩萬年雖說於貧道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但再要找這般合用的一條小金龍也是殊為不易,便先救活他再說罷。”


    總算是不添亂了。白澤腹誹著,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救治太子俊身上。


    風刃不愧是先天神兵,紮進太子俊胸口總共也就小半日功夫,已然將太子俊七八成的神元吸附到了自己身上,且大有不吸幹最後一滴元神不罷休的架勢。


    先天神兵都有自主意識,像風刃這般嗜血的兵器,已經修煉出了器靈。


    白澤早已探查清楚,風刃的器靈實力不弱殘忍嗜血,想必它的主人一直拿鮮血飼喂,這器靈都快成魔了。


    這等邪物自是不能任由他繼續成長了,白澤左掌運了神力緊握刀柄,右手抽空伸入袖袋乾坤,拽出一條紫光縈繞的布帶來。


    道祖一見不禁失笑出聲:“謔!貧道的褲腰帶你都偷?”


    白澤白著臉不答話,事實上他也沒精力與道祖鬥嘴,風刃器靈一見紫光布帶便瘋狂吞噬太子俊的元神,妄圖快速吸幹太子俊。


    神府之中太子俊的護體金龍疲軟委頓,像隻小長蟲蜷縮一側,隻是出於責任半撐了頭做嘶吼狀。


    本體奄奄一息,護體神龍又哪來的神力支撐,不過苟延殘喘罷了。


    見這器靈一心就想置太子俊於死地,饒是白澤的好脾氣也被激出了幾分血性。


    左手依舊運神力維持太子俊的命脈,右手上的紫光布帶在空中一抖一扯,便狠狠繞上風刃刀柄。


    紫光布帶既是道祖之物,自然靈力非凡,一經纏繞便化作紫色鎖鏈,重重鎖定了風刃散發出的嗜血之氣。


    風刃器靈外形是一個臨近中年的精瘦人族樣子,本體被縛自身也就受到了很大影響,正在張口吞噬太子俊元神虛影的動作被迫打斷。


    白澤一見紫光布帶有效,咬牙暴喝,布帶上紫光大盛,直纏得風刃刀柄“嘎吱吱”一陣顫抖。


    器靈頭上赫然顯出一條紫色頭箍來,其上靈力玄妙晦澀,花紋漸變成為一顆顆字跡,隻是那字體繁複無人能識,並非三界之中任何一種文字。


    這頭箍厲害非常,器靈撕扯不成,反被勒得疼痛難忍,拿手狠狠捶打自己的頭顱。


    白澤額頭見汗,但手底下絲毫不敢放鬆,雙手握上刀柄使出全力,神力仿似一匹白練,有形有質地兜頭向器靈襲去,


    風刃器靈不甘就戮,仰麵折倒堪堪避過白練淩厲一擊。


    白練在空中打了個回旋,反身貼地而來。


    器靈受紫光布帶束縛發揮不出全部實力,僅僅躲避已讓他險象環生。


    眼看白練越戰越勇,器靈翻騰跳躍著的動作也漸漸緩了下來,勝負隻在時間而已了,太子俊的氣息卻突然低弱下去,神府角落的護體神龍亦頹然倒下。


    不好,太子俊的傷勢太重,已然經受不住神府內這般廝殺打鬥了。


    白澤眼神一凜,咬破舌尖凝出一口血來,猝然向太子俊的護體神龍噴去。


    神龍無力吸納,隻能被動等待這口瑞獸之血來續命,但風刃器靈卻還有餘力爭奪。


    隻見這器靈任由白練追擊,不顧已然被白練裹住了腿腳的危險,直直飛向白澤之血化成的那顆紅色珠子,骨子裏嗜血的興奮足以令它瘋狂。


    器靈追上了血珠,甚至超過血珠的速度,反身張口而待,血珠飛速前來對準的正是他猩紅的血盆大口。


    而此時,白練業已纏上了器靈的脖頸,正在緩慢往他的臉部蔓延。


    千鈞之際,一根黑帶憑空而來,隻輕輕一帶,血珠改變方向,蹭著器靈的嘴角劃過徑直飄向護體神龍。


    “啪”一下血花綻放,太子俊的護體神龍被一層紅光覆蓋,頃刻另一層金色光芒從護體神龍身軀內蕩出,金紅二色相融,護體神龍身披耀目色彩騰空而起,昂首便是一聲高亢的龍吟。


    白練徹底席卷,死死纏住了風刃器靈,不一刻這隻器靈化為一縷青煙不複存在了。


    白澤手裏握著風刃癱坐在地,過度的損耗使他脫力,汗水早濕透了衣背。


    太子俊的神府內突地射進來一輪強光,紫綠色柔和的光柱照耀下,元神小人胸前的破洞正在慢慢充盈閉合,護體神龍繞著光柱一圈又一圈翻飛,看得出來它也很亢奮。


    看著眼前一幕,白澤疲憊地笑了,對著道祖笑道:“幸不辱命。”


    道祖輕哼一聲,自始至終未曾露出真容。


    “一隻器靈而已,打不過也就算了,差點浪費了本源精血。”道祖的嘲諷不留一點情麵。


    末了,還不忘恥笑一句:“蠢材,帶上貧道的褲腰帶回去了。還有,貧道的那根頭發絲也別落下。”


    白澤的臉色比太子俊還白,但他已無力還嘴,從太子俊身上撿起一根長長的頭發絲,一手握著被紫光布帶纏繞的風刃,一同消失在道祖的手掌之中。


    空間漣漪波動處,道祖古樸的灰道袍翩然閃過,太子俊的神府中卻驀地落下來一顆紫色塵埃,好巧不巧就落進了他元神小人兒胸上的傷口裏。


    下一刻,傷口完全閉合,太子俊的元神小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剛剛,是不是有個老頭兒來過?”元神小人呢喃著,滿臉困惑。


    ……


    仙神到底不同凡人,太子俊醒來便又是可以活蹦亂跳的那個天宮太子了。


    低頭撫摸自己的胸口,莫說是破洞了,仙袍都未曾破得一絲一毫,就像它的受傷隻是經曆了一場夢境,夢醒了,一切就都恢複原樣了,什麽都沒有改變。


    真的沒有任何改變嗎?遇刺的那一幕始終刻在腦海裏不曾忘卻,胸口的傷痊愈了,但心頭的傷還在滴血疼痛。


    太子俊翻身從床榻上坐起,驚醒了酣睡的白音。


    白音揉著眼睛看來,見太子俊滿麵冰霜盯著自己,不禁鼓起嘴角又是一陣委屈。


    “你看什麽看?我師父為了救你都……都沒了,你倒好,一醒來就用這般凶神惡煞的眼神看著你的救命恩人的徒弟,你要對我負責的,知道嗎?”白音嘰裏呱啦一通申斥。


    太之俊原本不是狠厲之人,何況是對著這樣萌萌的一個小童子。


    當下忙收拾了情緒,和顏悅色地與白音賠禮道歉,聽說他師父為救自己還死了,更是深表謝意。


    沒了,和死了,大約意思是差不多的。


    太之俊無意說那個字眼,生怕惹得麵前呆萌小童子再哭訴一場,看他兩眼紅紅不消多問就知道是之前哭了太久。


    白音見太子俊態度和藹,對自己又是一副感恩戴德急於回報的樣子,膽子便正了許多,指使著太子俊去打開木屋結界。


    師父到底是沒了,可總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吧!


    太子俊實力雖不是很強,但現在傷愈了,要破掉師父布下的結界,費事費時一些應該是可以辦到的。


    白音如此盤算著,卻見太子俊走到木屋門口,輕輕一拉而已,結界便崩碎消失不複存在了。


    這,是師父的功力太弱,還是天宮太子深藏不露?


    白音傻愣愣看著站立門口的太子俊,看他沐浴在陽光裏,俊逸挺拔、瀟灑自若地伸了一個懶腰。


    就,很酸。


    在這之前,自己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破不開的結界,在別人麵前竟是如此的舉重若輕!


    看這天宮太子年紀也不大,重傷之際還一臉憔悴要死要活的樣子,難道真的是故意藏拙?或者是,他甘心情願被人紮了一刀?


    有內幕,一定有內幕。


    白音這般想著,便替自己生死未明的師父感到一萬個不值,要是師父知曉他救了這樣一個人,會不會從此懷疑人生,要找一個比此地還要隱秘的地方躲起來,更加不願意拋頭露麵了呢?


    想到師父,白音心裏又是陣陣酸澀,嚎哭一聲拔腿跑出了木屋,一邊哭一邊往草地上去找白澤的蹤跡去了。


    太子俊張著兩隻伸了懶腰還未來得及收回的臂膀,盯著草地裏奔跑哭喊的小童子,初見神樹乾坤大美景致的驚喜心情便瞬間蕩然無存了。


    白澤是誰太子俊不可能不知道,隻是沒想到昆侖的不死神樹是由那位看守,而這件事天帝並沒有告訴過自己。


    二叔祖少昊更沒有提起。


    否則他昨夜就不那麽硬衝結界了。


    也不曉得那些糗態有沒有被白澤看去?


    不過,看到也無所謂了,反正自己在昆侖遇刺的事,必將三界盡知了。


    那怪祖父提醒他不得在昆侖逗留,敢情昆侖有毒啊!


    錯眼又看向木屋一場打坐療傷的二位,太子俊就差以袖掩麵了。


    在太子俊醒來那一刻,籠罩木屋上空的紫綠葫蘆就自發收起身形不再散發靈氣了。


    此刻,那神奇的葫蘆化作一枚葫蘆形玉佩,正低調地懸掛在太子俊腰間,看上去隻是一件顏色比較別致的配飾而已。


    玄女和陸吾相繼睜眼,看到太子俊出現在這裏,並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


    道祖都親口稱之為小朋友,還為他能完全擁有神果,不惜親自動手重創魔尊,別人還能說什麽呢?


    得益於紫綠葫蘆的無上靈氣滋養,雖然時間短暫,但二神君身上的傷勢已經恢複大半,剩下的慢慢調養也就無甚大礙了。


    玄女起身,對太子俊拱了拱手,轉頭吩咐陸吾:“殿下醒了,你去稟告白帝帝君一聲,我稍後護送殿下離開神樹乾坤。”


    到底在天宮待的時間不長,陸吾的意識還停留在昆侖丘的散漫中,心底裏還沒有形成天宮特有的等級觀念。


    一邊應了玄女的吩咐,一邊打量著太子俊,慶幸著道:“全須全尾,一點都看不出來受過傷的樣子嘛!這下可算把包袱甩了。”


    這般言語其實也是玄女的心中所想,天宮太子起死回生,昆侖丘少擔多少是非啊!


    可是,心裏想著是一回事,當著當事人的麵直接說出來,那就變味了。


    眼見的太子俊臉色不大好了,玄女隻得低斥陸吾:“廢什麽話,還不快去。”


    陸吾後知後覺,自是發現了言語中的不妥,一扭身便就地消失,向少昊報告消息去了。


    “殿下勿怪,他是個粗人。”玄女解釋,並真誠地關懷道:“殿下覺得如何,可有哪裏不舒服的嗎?小神送您離開這裏。”


    能說自己心裏不舒服嗎?


    太子俊搖搖頭,興致缺缺地輕歎口氣:“老師,我是不是給大家添麻煩了?”


    問完了,也不等玄女回複,目光掃向草地上兀自找尋師父的白音,情緒低落道:“他的師父為了救我,沒了。”


    玄女算是太子俊半個老師,當下也不計較這樣的稱呼自己喜不喜歡,勸慰著道:“有時候,沒了並不代表就是最壞的結果,對白澤神君來說,能離開此間才是最好的歸宿吧。”


    能在道祖身邊修行悟道,那是何等機緣?失去一點自由又算什麽呢?玄女嘴上勸說,心裏頭對太子俊的感傷頗覺得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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