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是幻境,但沒辦法掙脫醒轉,太子俊被那隻見鬼的蝴蝶完全控製了心神時,也曾惶惑無助驚慌不已,但隨之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頓時便釋然了。


    太子俊記得清清楚楚,那道幻境裏的麗人正是瑤姬,他心心念念的妙人兒。


    初時還有一絲清醒,明白是墮入了藍蝴蝶構造的環境,瑤姬還在孤鶩島好端端的待著,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但是,當看到幻境裏的瑤姬寬衣解帶風情萬種後,血氣方剛的太子俊哪裏還有精力去想真假,就此迷失沉淪在溫柔鄉裏,他竟有種從未領略過的自在暢意。


    神生接近兩萬年,每日裏都在各色人等的監督下修煉學習,做什麽事,說什麽話都有定規。


    他就像天宮匠作坊裏造出的那些人偶,在成型的那一刻便被打上了工具的烙印,終生都要活在既定的規則裏半步都由不得自己。


    而幻境裏真好啊!他可以和鍾情的女子盡情玩樂,擁有數不盡的玩具,和沒有任何人幹涉的自由,唯我獨尊、我行我素……


    假的又如何?至少在這裏,他享受到了這輩子都不敢奢望的一切美好,釋放著所有的歡樂,縱情享受不必瞻前顧後。


    後來的後來,太子俊腦海裏已是混亂一片,做過些什麽,又說過些什麽他都沒有了記憶,隻記得一次次極致的歡愉之後,漫天火焰燃燒,焚燒著自己,也燒沒了瑤姬。


    火焰中,他痛不欲生拔劍自刎,卻被一道紫色神光狠狠劈暈。


    夢醒,便在這鄙陋的山洞之中了。


    夢中的一切不堪回首,至今想來依舊渾身燥熱,但心底卻忍不住羞憤難當。


    都是那隻該死的蝴蝶,讓他看到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麵。


    哦不,應該說是那操控蝴蝶的人更該死,如今全身虛脫筋骨皆酥俱都是拜那人所賜。


    環境中的瑤姬固然使人心魂迷失,對她做了許許多多不堪描述之事,但清醒後太子俊卻尤為痛恨自己。


    她是那麽冰清玉潔可愛無比的一個小仙子,自己是得有多齷齪,才會做出那般惡心至極的獸行來?


    深深的愧悔攫住太子俊的內心,胸口痛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鋒利刀子。


    “嘶!”強忍劇痛,太子俊撕開胸口的衣服,低頭看去赫然發現,他的胸口不知何時印上了一小片紫色花紋。


    紫色紋路似乎想要勾畫一朵花卻沒有完工,似是而非的圖案非花非葉,蜿蜒著盤踞在胸口,怪異而妖冶。


    看到這一幕,太子俊整個人都呆了。


    聯想到環境中的遭遇,他第一時間感覺此事是禍非福,說不定是那個劫持他的人下的什麽詛咒,在一定契機下可能就會要了他的命。


    不怪他作如是想,任何人胸口突然長出奇怪的印記來,不驚慌那是假的,何況適才曾有尖銳的疼痛漫過胸口。


    掩上衣襟,一股極度的恥辱感湧上心頭,這難道是那人給予自己放縱後的烙印?


    不顧身體的虛弱,太子俊跌跌撞撞著奔下暫做床榻的石台,找尋山洞出口。


    很快,他找到了洞口,沿著光亮赤腳走了過去,急於逃離此地。


    僅僅走到山洞口的一小段路程,太子俊已是氣喘如牛,這種感覺讓他更為厭惡自己。


    山洞口確實就在眼前,但悲哀的是,洞口被下了禁製,以太子俊目前極度虧空的體力,自是無力破解。


    頹然倒在神力封禁的山洞口,看著一經觸動就隱隱閃動水波樣漣漪的禁製,太子俊陷入了狂怒。


    “來人!有人在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他高聲疾呼,難掩激憤:“我要殺了你們,將你們碎屍萬段!”


    盡管還不知道是誰要害他,是誰劫持了他,但並不影響發泄憤懣時的豪言壯語。


    山洞外靜謐異常,除了晃眼的明亮光華,一點屬於外界的真實景物都看不到,仿似虛無之境。


    吼喊半晌全無回應,太子俊漸漸安靜下來,頭腦也清晰起來。


    對方既然抓了他來,使了那般肮髒不堪的手段對付他,之後又扣押在此,也許其目的不僅僅隻是單純的殘害蹂躪,說不定是想利用自己製造一起很大的陰謀。


    若真是如此,那人遲早會出現,會有與自己麵對麵的時候。


    太子俊想那個時間一定用不了太久,因為他是天宮太子,天宮眾神和祖父不會讓他無故失蹤任人欺淩,定會想盡辦法來營救於他。


    想通這些,太子俊心下安定了許多。


    既來之則安之,在被救之前他最應該做的是讓自己盡快恢複元氣,他可不想在重見天日那一刻,以如此狼狽的形貌去麵對祖父。


    ……


    山洞外的空曠之地,風雪交加寒冷異常。


    參寶腋下夾了幾根枯枝縮著脖子慌慌走過,錯眼看見有麵山洞不禁大喜,挺著大肚腹直奔洞口。


    “好我的乖乖!這玉山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跺著腳磕掉腿腳上的冰雪,嘴裏哈著熱氣又笑道:“以前怎的就沒發現這邊還有一方山洞,要是能住人那不比見天爬山強!”


    如此說著,參寶扔掉枯枝柴禾,一腳就往洞口踏去。


    相比於半山腰的那麵大山洞,這裏若能安家就不必爬上爬下費勁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太骨感。


    當參寶狠狠被禁製轟出十幾步外,沉甸甸地跌進雪地裏,七葷八素中他總算是深刻理解了這句話的內涵。


    哼哧哼哧地從兩尺來厚的雪地裏爬起來,顧不上拍打身上的雪沫,參寶邁開短腿衝向了洞口,嘴裏兀自叫嚷:


    “嗨!我還不信了,一個山洞也帶歧視不成!”


    發揮出全身最大的力道,以自己的身體當武器,參寶縱起神軀直直砸向洞口禁製。


    又一次被彈進雪地,參寶呲牙咧嘴翻起身走了回來,好奇地觀察著山洞口。


    伸出肥短的小胖手輕輕觸摸,看似無物的洞口處漣漪顫動,漸漸顯出形如實質的一麵光幕來。


    參寶趕緊抽回胖手,驚訝地端詳著不禁笑了:“原來是個有主的所在呀!搞得這般神秘,差點沒撞歪小胖爺的發型。”


    邊說邊捋了捋頭上碧綠的葉子,參寶不是那貪婪的性子,看這情形新發現的山洞早就有主了,倒也無甚怨言,彎腰準備撿拾了柴禾回去。


    仙神禁製,跟有些動物撒尿圈地其實也差不了多少,早都見怪不怪了。


    就在這時,猛地從禁製裏邊傳來動靜,側耳細聽仿佛是有人在說話。


    忍不住好奇,參寶慢慢貼近想要探聽探聽。


    大風驟起,一大團雪“呼”地砸到了頭上,幾片綠葉都被打得爬伏在圓圓的光腦殼上。


    參寶忙伸手撥拉,轉頭欲罵又被一團雪塞滿了嘴巴。


    “好小子,原來你在這裏躲懶呢!”老人參一手提了拐杖指著參寶,杖頭上齊刷刷一排圓圓的雪球,對著參寶虎視眈眈。


    參寶吐掉嘴裏的冰雪,口齒已經凍得麻木,一邊指了山洞口辯解:“鵝麽有,鵝乎是……”


    老人參氣惱,杖頭輕點一隻雪球又直襲而來:


    “還敢狡辯!你沒有什麽,你不是什麽?都被爺爺我抓了現行還不承認,看我怎麽教訓你!”


    參寶已知是解釋不清了,頭一歪躲掉雪球,撒丫子就跑離此地往茫茫雪地飛奔而去,身後自是一顆顆雪球追襲。


    看著不成器的孫子一邊揉屁股一邊吃力地狂奔,老人參不禁莞爾:“這小子逃起命來跑得還不賴,往後看來還得多練。”


    掂了掂拐杖,老人參將之插進雪中,再提起時那上麵又是端端正正一排雪球。


    “這倒也是個好辦法呢!”他笑得胡須飛揚,另一手並指點出,神光湧動處雪球像是有了生命,蹦蹦跳跳著就滑進了雪地爭先恐後般追向參寶。


    遠遠的雪地裏,隻聽參寶大呼小叫,顯然是被雪球追上吃了苦頭。


    老人參撫著長長的胡須大笑,笑聲中走去了山洞的另一側,眼角連斜視一下那麵熠熠閃光的禁製都不曾有過。


    老人參離去片刻,山洞前空間微動,屏蓬和窫窳雙雙顯出身形。


    窫窳黑著個臉掃了眼滿地腳印,冷酷道:“要不要我去滅掉那人參精祖孫倆?”


    屏蓬腦袋轉了一圈,屬於蓬蓬的臉孔正對窫窳,撇嘴諷刺道:“你還嫌惹得亂子不夠大!”


    窫窳臉色難看地反駁:“事到如今,你還說這話有用嗎?”


    蓬蓬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你!”


    腦袋又是一個轉圈,善解人意的屏屏回來,對著窫窳歎口氣道:


    “老人參祖孫倆動不得,那個老家夥別看修為不高,但老而不死是為賊,他可精著呢!適才你也看見了,他假裝什麽也沒看到,就是對咱們做出的一種承諾。”


    窫窳神情稍稍好看一些,語氣亦和緩道:“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這裏如果不安全,我也不知道能帶他去哪裏了?”


    屏蓬皺眉想了想:“算了,就暫且將他拘在玉山好了。燈下黑你聽過吧,天宮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到。”


    “天宮是想不到,可帝君那裏……”窫窳不免憂心。


    屏蓬恥笑一聲,不屑道:“你說少昊?


    他現在就是個空殼子,比裏麵那位也強不了多少,要真有事你帶人踏入昆侖丘那一刻他就感應到了,可見他的神識弱到了什麽地步。”


    也是。窫窳安下心來。


    帝君傷重在昆侖早已不是什麽秘密,屏蓬如此篤定,他就更沒有什麽可擔憂的了。


    打量了一眼山洞口的禁製,屏蓬搖搖頭:“你這手法不行,我再幫你加上一道吧!”


    窫窳自是不勝欣喜:“我請你來正有此意。為防萬一我不敢過於暴露自己,這禁製還是模仿魔氣設置。”


    屏蓬笑笑:“你呀!讓我說你什麽好?在玉山設置魔氣禁製,你是怕不夠引人注意?”


    “這個,我倒是沒有考慮周詳。”窫窳略有赧然。


    屏蓬手掌一翻,掌心躺著一片晶瑩的雪花,他慨歎著介紹:“這是秘境坍塌時我撿回來的冰雪之精,上麵有曆代西王母的大道神韻,用來設置封禁才會化於無形。”


    聽聞屏蓬提及秘境與西王母,窫窳眼中頓起落寞,自責道:“都怪我當時太沒用。”


    屏蓬深深看了眼窫窳,轉身重新布置封禁。


    隻見那片小小的六瓣冰精,在脫離屏蓬手掌後迎風見長,頃刻長成了一麵寒氣逼人與人齊高的冰盾。


    屏蓬雙掌掐印,向冰盾按去,那法印沒入冰精與之融為一體,冰盾便多了一層銳利的殺伐之意。


    將冰盾推出擋在洞口原本的禁製前麵,屏蓬並指一點,抽拉間由窫窳設置的那麵封禁化為一股淡黑色魔氣,被屏蓬抓在了手心。


    眉頭狠狠皺了一下,再張開手掌時,內裏幹幹淨淨毫無半點痕跡。


    屏蓬拍拍手,輕鬆一笑:“好了,現在哪怕是天宮來人,也不會覺得此地有異了。”


    窫窳看向山洞,眨眼間洞口隱沒,與整個山體毫無二致,若不是他親眼所見又哪裏能看出這裏是一方山洞的入口。


    “不愧是帝君坐騎,高明至極!”他由衷稱讚。


    屏蓬瞪眼看來:“你知道,我最不喜歡這個身份,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起了。”


    窫窳恍然,難得露出笑顏賠禮道歉:“對不住,我往後絕不再提。”


    屏蓬大度地拍了把窫窳的肩頭:“罷了,我這也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走吧,好好合計合計接下來怎麽做吧!”


    “我聽你的。”窫窳心情頗好:“帝君命我去援手人界,總得有個合理的交代。”


    屏蓬率先走進風雪,嗬嗬笑道:“我以為你應該優先考慮如何照顧裏麵那位,那家夥不是說過他需要好好補補嘛!”


    窫窳麵頰上猛地浮起兩團紅暈,跟上去道:“關於這個,我也不是很懂。”


    就聽屏蓬一陣大笑:“你當然不懂,哥哥我先給你仔細補補好了。”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窫窳言語中滿是無奈。


    風雪交加,兩人漸行漸遠,言語之聲也消失在了雪地裏。


    在他們離去,原來山洞所在的地方,一顆與冰雪顏色幾無區別的皓白頭顱悄然露出。


    老人參目光深沉地看著早已沒了洞口形狀的山體,想了想拔下一根胡須,手指輕輕劃過冰雪覆蓋的山體,胡須便沒入其中不見了蹤影。


    “我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但願能結個善緣吧!”他喃喃低語之後,一閃身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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